但为卿故

第73章


那些银丝不知是何质地,柔韧有力,附着着老者的内力,不断收紧,先是衣物,接着便是皮肉!
最初的惊愕慌张被压下,温凛气沉丹田,想着用自己的内力冲破这些嗜血的纠缠,却不料……
“唔——”丹田处忽然一阵贯穿的剧痛,内息一散而乱,温凛忍不住闷囘哼,微微垂首,一根笔直的银丝自小腹丹田处直穿而过,鲜红立刻在白衣上映染,不多,但痛彻心扉!
“嘿嘿,别再挣扎了,年轻人。”苍老的声音,仿佛催命的符咒,“收!”
随着一声厉喝,原本缓慢收紧的银丝,瞬间被加注了万倍的力量,温凛只觉得身子就要被分割成无数块,一圈圈的血痕立刻在白衣上显现出来,那埋在身子里的银丝也附着着内力,不断震荡损坏着内腑。
温凛微仰着头,黑发凌囘乱,脸色惨白,却是死死咬着下唇,不让一丝软弱溢出口角!
头上一片暗灰色的天空,凌迟般的剧痛让他渐渐有些失神,生死关头,眼前莫名奇妙浮现那个丫头伶牙俐齿的模样……
为何,不是小涵?
为何……是小秋……
他微微牵起嘴角,想笑,却猛然呕了一大口血出来,手中的剑落在地面,颓败地再无半分挣扎反抗的力量,身后一阵索命的凉风直冲而来,他却不怕,因为还有莫无。
叮——那小童的剑和莫无的刀碰撞到了一起!
若说这两人是鬼,那么莫无就是魔,当他出手的时候,他的眸子里充斥的杀意,便是那鬼也要忌惮三分!!
小童硬拼了一剑,仗着自己的轻功,急退数米,莫无并不追,他近身后便已将银丝的秘密看得彻底,手起刀落,束缚温凛的所有银丝根根断开,失了支撑,温凛的身子软倒在地上,并未失去意识,只是身上无数的伤口,不断向地面溢着鲜血,他吃力地摸索到腹间那根软软的银丝,用手指捏紧后,牙根狠狠一咬,手下猛得用力一扯,带出一串妖冶的血珠!
莫无已是狠厉地砍向那个老者,若说武功,那老者并不厉害,如今不断射囘出银丝抵抗,却是根根断开,身子已是被刀上的杀气,割得鲜血淋漓。小童赶紧前来搭救,又岂是莫无的对手,眼见就要彻底败了,莫无却听温凛大呼一声“不好!”
自是不好的。
这两人,一人用银丝,一人用软剑,没有人用小刀。小刀是暗器,暗器的话,温凛和莫无大约能统统接下,但暗卫不一定能,若是暗卫不能,马车内的人,便是无处可逃!
而如今,萧墨尘和苏若涵那辆马车四周的暗卫已经倒了两个!
==================我是背叛的分割线==================
一瞬间的愣神,让那老者有机可乘!银丝飞射,迅速缠绕莫无的手脚身子,那小童也是毫不迟疑,挥剑而来!
叮——剑和剑相撞,小童惊讶地看着白衣染血、刚刚还趴伏地面重伤不起的温凛。
“速战速决,我还得止血。”温凛淡然一笑,朝着身后的莫无说道,然后看向小童,锋眉一挑,满目轻蔑,“有伤的话,吃药不就好了,何须如此惊讶?”
尾音一落,小童只觉眼前一花,温凛的剑游龙般飞缠而来,手中的软剑不断折损变形,他一退再退,退到最后,手中握着的,只余剑柄。
小童的眸子里浮出了惊惧和不解,他张口想问,却见温凛已经栖身上前。什么都想不了,什么都问不了,只能退,只能躲。但温凛就像一阵柔和的风,并没有多少凌厉和狠绝,却润物细无声般,无孔不入,无处不在,侵入击破他所有的防备和躲避。
从一开始,他就无路可退,无路可逃,在死之前,小童像是忽然顿悟,他睁大了眼睛,指着温凛,想要宣泄被戏耍的愤怒,却是再也没了机会。
另外一边,莫无挣脱那些银丝稍稍花了些时间,但对于老者来说,除了银丝,他根本一无是处!莫无本就是嗜血的鬼,若不是萧墨尘一再交代,老者早已至地府报到不知几回。与温凛的柔和完全不同,月牙般的弯刀,刀刀见血,仿若被嘶吼的恶鬼追着,老者连呼吸的机会都没有,所以当他浑身血肉模糊,因极度惊惧窒息而亡的瞬间,他心中万分羡慕不远处小童的一剑毙命。
莫无和温凛遇到的这场缠斗,是一场计谋。
敌人用调虎离山,萧墨尘用引君入瓮。
马车边暗卫倒下,分别是后面和左面的,剩下的暗卫更是显出了惊慌,赶紧补位!
那人隐在暗处,他的目标一直十分明确,他的眼中只有萧墨尘所在的那辆马车,一直没有变过。
他瞄了眼远处奋力战斗的人们,嘴角轻笑,机会只有一次,最后一次。
手中端出一个类似弩的精密物什,一柄柄小刀从他的手上送入弩中,飞速射囘出,那极其厉害的穿透力,将马车瞬间射成了蜂窝。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眨眼的功夫,两辆马车边上还站着的暗卫都飞奔过来,却也阻止不了漫天射来的小刀。
那人一身黑色衣服,从一棵非常隐秘的大树上跳了下来,风吹乱了他的发,四五十岁左右的脸上,横过一道深深的刀疤,显得狰狞,但更多的是得意。
再周密的计划,结局到来之前,谁也不能保证没有任何差池。
这个道理,显然,他忘了。
所以,当他看到萧墨尘和苏若涵好好地从马车右侧旁的岩石后面走出来的时候,他愣在原地,彻底傻了。
“怎……怎么可能?!”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可他原先想着要说的第一句话是:哼哼,萧墨尘,你也有今天!
“木堂副堂主鲁文殊,或者我是不是该称呼你司徒文殊?”萧墨尘将苏若涵不着痕迹地拉到身后,胃腹里纠结着火囘辣辣的痛,小腹的伤处也是一抽一抽的疼,但他立得很直,就好像过去无数次面对纷争危险时那般……那般懂得勉强自己。
他沉静冷漠,脸上不带一丝温度,墨发黑眸,一袭黑衣,宛如地狱修罗。
苏若涵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酸涩。他们的成功,意味着背叛者的水落石出,背叛者,永远是令人心痛的存在。
他的苦苦付出,终是有人不懂,当他伤痕累累守护冥城的时候,偏偏有人,还要拿着刀,在他背后毫不留情地狠狠伤他。
“为什么……你们何时下的马车?!”既已暴露,司徒文殊暗自镇定,扣着机璜的手藏在衣袖里,心中不停默念着,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你射倒我的暗卫的时候。”萧墨尘也不着急,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腰侧的剑柄,耐心解释,“射暗器一般躲于高处,所以马车下就是眼力死角,除此之外,还有车身挡住的地方,也有死角,你射倒了左边和后边的暗卫,我便从右前边离去,如此而已。”
“你怎么可能猜到那么多?!怎么会猜到我!猜到我会在这个时候来!!”司徒文殊早已败得一塌糊涂,他那难以置信的模样却是装的,他需要伪装,为了最后一搏,当对方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最后一搏!
“多少次敌人入我城都如入无人之境,之前小涵被带走,也是那般不费吹灰之力,我早已怀疑内鬼在木堂。不过你隐藏的太好,远流对你也一直太过信任偏袒,所以就连我也一直没有怀疑你。”萧墨尘不紧不慢,就像在和人闲聊风月,他微微掩着睫毛,不知看着何处,不知掩去怎样的伤怀,“我不知谁会来,何时来,我只知要我性命的那人近日一定会来,因为等我再回到冥城,便再没有机会,一点机会也没有了……而且鲁副堂主应当也察觉了吧,察觉我们已经怀疑到了你的头上。”
“萧墨尘,你不用在这边硬撑,我知你受了重伤!否则不会招来温凛、莫无,这么许多暗卫……哼,我管你那么多怀疑猜度,纳命来!”莫无和温凛那边已经解决了他的人,如今不搏也是死,不如最后一搏!
突然发难!
十分得快,那不是人的速度,那是机璜的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两柄小刀迅速射囘出,他们不过隔了两三米的距离,那距离不足以让重伤的萧墨尘躲开。
“阿墨!”苏若涵在萧墨尘身后最是知道萧墨尘现在的状况,不要说动武了,就连此时站在这里,都是摇摇欲坠,无比勉强。
萧墨尘确实没有躲,也确实躲不了,谁也没有说错,他现在,连站着都很勉强。
苏若涵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然后风吹的节奏忽然变了,人影飘摇,苏若涵傻了。
她的眼力并不算太好,但那一刻,她还是看得真切清楚!
第一个冲过来的,是着了女装的郁潇潇,她明显感到了萧墨尘握住她的大手猛然一紧,带着她原就紧张的心,更是一提!
可紧接着,小九便风一般地扫来,挥剑扫开几乎已经飞射囘到鼻间的小刀,将郁潇潇保护得滴水不漏!
那人已是退了数步,想要继续发射小刀,却是一人从斜里飞跃而出,手中弹出一物,撞在那人机璜之上,引起一阵小小的爆炸,瞬间毁了机璜,也废了那人的右手!
一切开始的那么快,也结束的那么快。
一柄长剑架在那人颈间,一切尘埃落定。
“……”司徒文殊看着眼前举剑而立的男子,脸上一阵萧索惨淡。
“鲁叔叔……”立着的男子赫然是另一辆马车的车夫,也是冥城木堂堂主司空远流。
“远流……”司徒文殊微微颤抖,这一句称呼,包含太多,多到让他有些站不稳,右手灼热般的痛,比不上心里的冰冷。
“为什么。”司空远流的眸子里盛着满满的悲伤,于他而言,这个一直在他身边照顾他、帮助他、辅佐他,甚至为了救他毁了容貌的鲁文殊,也许比他的爹更懂他,更关怀他,更在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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