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卿故

随后赶来的暗卫忽然出现，逆转了颓败的形式。当莫无踏出王府大门的时候，他仰天一声长啸，抱着那个在怀里一直无声无息的人，瞬间消失在漫天黑夜里。
身子被抛到空中，然后重重落下的撞击，让他从昏厥中醒来，小腹剧痛难当，但他倔强地咬着下唇，直直地看着眼前满身肃杀之气的爱人。
他们两人都已经透湿，荒芜的山洞里一片漆黑，其实并不看得清楚，但两人死死对望着，空气几乎凝结成冰。
“你……”刚想打破僵局，那人已是扑到了他的身上，粗囘鲁地撕开他的衣物，粗重的喘息，分毫不遮掩的怒气，狠狠啃噬着他身子上，那些被别人碰过的地方。
疼痛蔓延过身子的每一处，虽是粗暴，但他还是被挑起了欲囘望，两人多日不见，如今见面竟是如此狼狈，误会重重，他有伤，他也有伤，但伤得最重的，却是一颗曾经火热的心。
“莫无……别这样……呃……”冷青翼知道再这样下去，心疾定然是压制不住。
他约莫已经猜到，自己醒来时，莫无就到了王府，而莫无的行踪早已被景阳掌控，隐约间记得景阳在自说自演前，好像听到过什么声响，那是一个信号么？为这出戏的开场，设好的指令么？
“冷青翼，我真恨你。”莫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甚至能够想到那人咬牙切齿的模样，心口狠狠一拧，虽然做了万全的准备，却仍是吃不消那人的厌恶。
“是么……”身子一松，他不再挣扎，睁着眼，看着眼前的漆黑。
是了，一定是因为太黑了，所以你才看不到我的伤和我的痛。
“我恨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一个解释都不给我！”莫无没有停下动作，一只手已经触上了冷青翼的小腹，那是他们之间欢囘爱的独特方式，他喜欢按着他柔软的小腹，喜欢听他近似痉囘挛的呻囘吟，然后吻上他的唇，带他飞天遁地。
如今他也毫不犹豫地按进了那片柔软，甚至带着惩罚和怒气，比平日里都要用力。
“呃……”一如往常的呻囘吟，却满是痛苦，莫无习惯性地上前吻他，他却偏侧过头去。
一口血呕在脸侧的地面，他不是想躲开莫无的吻，他只是要把血呕出来……
莫无停下了一切的动作，直直地坐立起了身子，四周无比安静，只听得到洞外瓢泼的雨声。
“莫无……”冷青翼狠狠攥紧了拳头，浑身颤抖，他从不曾恐惧过什么，如今却害怕得要命，“如果我说……那些话不是我说的，都是景阳说的……你信么？”
“……”莫无没有说话，仿佛已经化为一块顽石，却有一道冰冷的视线，夺走冷青翼死死守住的最后一丝温暖，“你说呢……”
你说呢……
你说呢……
洞内空空荡荡，那人的气息消失的干干净净，哪怕连一点点的怒气他也没能留住。
好冷，冻彻心扉。
冷青翼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狼狈地将撕破的衣物遮住破碎的身子，虽然他极度不愿，但心疾发作了。
心口一阵阵剧烈的痛楚，瞬间盖过了身子上的任何一处伤痛，滚烫的热流不断冲击着喉咙，他只能不断地张口，让它们争先恐后般离开自己的身子。
笨蛋，别丢下我啊，我会死的，我死了你要怎么办……
那些事情，我分明可以解释清楚，为何这么快便判了我的死罪……
莫无……
莫无……
“哼！误会？我难道我还不信自己的眼睛吗？！你做的这些龌龊事情，难道还要我相信你吗？！”
多少年了？
他以为已经足够长，足够久了……
原来那是如此深刻的伤，原来被最在乎的人遗弃，是如此讨厌的感觉……
还是记得啊，他自以为是的洒脱，都是骗人的呢……
“莫无……呃呕……嗯……莫无……”唇角带起悲伤的笑容，泪水划过那颗注定命运多桀的泪痣，他依旧很美，美得惊心动魄，却残破，残破得不值一文。
这世上，本就有相似的事情，要怪只能怪他太过死心眼，总是把心拴在一棵树上，亏得老天给了他如此脆弱的心，便是教他不要如此执着，偏偏他便是这般冥顽不灵，死不悔改。
疼痛渐渐远离，意识混沌间，仿佛又看到那人的在乎和关怀，让他深深依恋，舍不得放手。
呐，莫无，如果你回来，我便不生你的气，好不好？
好不好……
“景大哥，论家世、论才学、论地位、论样貌，莫无哪一样能和你相提并论？”
“是……是的……景大哥……小翼只爱你……从来没有爱过别人……”
莫无并没有走远，他站在离洞口不远的地方，只站着，任大雨浇灌，却浇不息心口的剧烈痛楚。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冷青翼……”
“你伤得很重，不要乱动，我救了你，是因为你好死不死倒在我的面前，所以不要感激。”
“我没有很难过，他不信我，我自是会去解释，不关你的事！”
“莫无……带我走……”
记忆被拉得很远很远，一幕幕画面、一句句话语，还是如此清晰。
他的青翼，为那个人难过，为那个人痛苦，为那个人心碎一地……
景阳，是他的死穴。
那个曾经在青翼心中霸占全部的男人。
那个有才有貌，有权有势，胜过他许许多多的男人。
景大哥……小翼只爱你……从来没有爱过别人……
“啊！！！！——————”
他的心思不会弯曲，痛便是痛，痛得不能呼吸、无处宣泄，却还是痛。
一拳挥打在身侧粗囘壮的树干上，树干应声断裂，而他身上所有的伤口全都生生撕扯得更加厉害，鲜血四溢，他却仍是无知无觉。
他不流泪，就算流囘血也绝不流泪！
他是莫无，是从小与野兽争食长大的野孩子，是丧尽天良满手血腥的恶鬼！
他有什么资格哭泣？有什么资格！！
“莫无……”
明明，风声那么大，雨声也那么大，可为何那瞬间散落在风雨中的声音，却那般清晰……
看不清，或者他根本不敢看。
那一声怒吼，震醒了山洞里的冷青翼，他吃力地撑开了眼睛，心心念念想着的，全是那个在大雨中完全迷失了方向的呆囘子。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起了如被灌了铅一般的身子，扶着石壁，一点点挪到了洞口。
“呃……”又一口血呕在了地上，他的睫毛轻囘颤，强忍过眼前的昏黑晕眩，老实说，现在身子感觉不到痛，倒也不一定全是坏事。
张了张口，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喊出了那人的名字，只是如此的风雨交加，该是就算喊出来了，那人也无法听到吧……
赌一次吧，最后一次了，要不寻回温暖，要不就跌入地狱吧。
他勾起唇角，一抹自嘲的微笑，又向前迈了一步，向那人的所在迈了一步，双手离开了石壁，雨点打在身上，好重……
一丝力气也没有，软软的身子，便向着坚硬的地面直直栽去！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将他重重包围，他像孩子一般笑了起来。
就知道那人舍不得的，就算再生气，也是舍不得的……
“莫无……”他有气无力地呼唤着那人的名字，倒在那人怀里，听着那人心跳，满脸笑容，透着的，却全是死气，“你……答应过我……呃……若是……若是不信我……便让我杀了你……还要……呵呵……嗯呃……还要让我鞭尸……”
“冷青翼……”莫无的手贴上了他的后心，暖暖的内力安抚着那颗脆弱残缺的心，“我还是恨你……”
“不……嗯……呆囘子……你不恨我……”随着内力的输入，身子渐渐开始恢复知觉，疼痛越来越明显，他微微喘息，终是吃不消的，“你在乎我……唔呃……而我……我也在乎你……超过任何人……或事……”
强撑的意识再也无法聚拢，瞬间四散，冷青翼的身子直往地上滑，浑身是伤的莫无微微抱不住他，索性和他一起跌坐在地上。
恰好一道闪电，照亮了一切的一切。
冷青翼紧闭着双眼，唇边全是鲜红的血迹，亮光下，他的脸宛如精致的瓷偶，毫无生气。他的衣物已被撕毁，无法遮挡单薄的身子，一如既往的白囘皙，透着病态，除了那柔软的小腹之处，露着惨不忍睹的深色……
闪电灭去，又是漆黑，雷声轰隆隆的，好像就在头顶之上。
“你可以不信我……但你必须信他！”
闪电再次劈开黑暗，照到地面，已是没有人影，只留下被雨水冲刷开来的淡淡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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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墨……这样，真的不要紧么？”温凛和郁潇潇都已离去，临走前交代了她几句，她微微不安地来到床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涵，帮我按着伤口……疼……”萧墨尘七分真三分假地拉过她的手，轻轻压在小腹重新缝合的伤处，“小涵，我这次放任自己睡上几日，你别瞎操心，也好好休息一下，好么……”
“阿墨……我……他们……”苏若涵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内心乱糟糟的情绪，最后耷囘拉下脑袋，小声地认着错，“阿墨，我之前不该说那些话……”
“不该说哪些话？”萧墨尘看着不安的苏若涵，自是轻易便看得清楚明白，“窝在我的怀里撒娇，吃我亲手做的饭菜，和我一起在阳光下散步，被我小心呵护关怀……小涵，你怎么能给我勾勒这么多美好的画面，让我根本等不及一分一秒，恨不能马上好起来……”
“可是……因为我，你却……这样为难……”苏若涵越发愧疚，连自己都觉得自己矫情的可以，可恨的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