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卿故

我一定尽最大努力，你信我！”
“……”笑容僵住，萧墨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睁大了眸子，惊愕一闪而逝，随即升腾起满满的激动，他抿着唇，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然后缓缓闭上眸子，一脸孩童要到糖豆般的满足喜悦，那般甜，那般美。
“我开始了，若疼狠了你便叫出来，别硬扛，知道么？”郁潇潇拿过一粒药物喂他吃下，又拿来软木塞进他的口里，“咬着它，别咬自己。”
“……”萧墨尘喜滋滋地咬着软木，哪里有半分即将面对生死剧痛的觉悟，唇角依旧带着笑意，看得郁潇潇都不禁心中感动酸涩……这个笨蛋！
门外低着身子，将耳朵贴在门上偷听的苏若涵也直起了身子，一边哭着一边笑，一手轻抚着腹部，张开樱桃小口，说了句：“看看你们的笨蛋爸爸……呵呵，妈妈爱死了……”
他支开她，便是不让她担心，不让她难过。如今，她不担心也不难过，迈着轻快的步伐向着伙房走去，他信的人，她从不怀疑。
细细地洗，慢慢地摘，十根秀气白囘皙的手指，摆囘弄着食材，锅碗瓢盆奏起了乐曲，她心情不错地哼着小调，待到火上烹煮，她坐在一边等待，还拉了伙房的下人耐心教导，下人们见她如此愉悦，不禁觉得城主的病很快便会好起来，不由得，也跟着心情愉悦起来。
她刻意放慢了速度，一锅营养十足的素粥，她做了两三个小时。
天色已黑，屋子里点了烛火，倒映着郁潇潇忙碌的身影。她轻手轻脚的推门而入，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已经沉沉睡去，脸上虚脱的苍白和倦意却是掩饰不住，想着他吃的苦忍的痛，心底微微刺痛。
“小涵姐，你来了。”郁潇潇也一脸疲惫，但掩不住的喜悦，“没事了，估计过两日便能下地慢慢行走了。”
“是么？那太好了！小郁真厉害！”苏若涵把粥放在桌上，打开盒盖，一时间香气溢满屋子，“这么晚了，小郁饿了吧？”
“哎呀，糟了！”郁潇潇忽然一拍大囘腿，像是想到了什么，“小九还在等我，说好了一起用晚膳的！小涵姐，你看顾着，我先走了，有事再派人来叫我。”
“小郁！别急，把这粥也带去，当做我的一点心意。”苏若涵又将食盒盖上，提给郁潇潇，见他犹豫，赶紧补了句，“伙房里还有很多，不怕没有我们吃的，就和小九说，是嫂子给做的，也去给人家小姑娘等这么久陪个不是。”
“小涵姐……”郁潇潇微微羞赧，还是接过食盒，说了句谢谢。
苏若涵关好门，又走回屋子，看着床上干净清爽的萧墨尘，想着郁潇潇虽年纪轻轻，但做事倒是十分细心周到。
“阿墨，辛苦了。”俯下囘身子，轻轻吻上他柔软的唇，那人像是感应到一般，轻轻低吟了一声，向着有她气息的地方蹭了蹭，像是一只慵懒疲惫撒着娇的猫。
苏若涵看着他俊逸的睡颜和微微敞开的衣领下脖颈锁骨优雅的线条，不觉咽了咽口水，涨红了脸，夫子说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色心已起，苏若涵满脑子夫子说，脸却越埋越下，轻吻着那些流光溢彩的诱人线条。
“小涵……”那人沙哑无力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她一僵，偷腥被逮个正着，“你总是这般……挑战我的极限……”
“阿墨……”慌乱间想要起身，却被那人抱住按下，不给起来。
“等过了三个月……胎息稳了……”萧墨尘轻笑着抱着她柔软的身子，“现在……只能抱抱……”
“阿墨……”满脸通红，小白兔涵将脸深深埋在狐狸墨的颈间，就觉得这屋子里咋就没个洞可以钻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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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公子，你确定马上就进去么？我们……觉得温公子还是休息几日再……”
温凛在一人的搀扶下，摇晃着步下马车，微微弯着腰，虚按着腹间，脸色精神都显得极其不好，让人十分担心。
“之前吓到你们了，其实我没事。”温凛轻囘喘了几下，微微振作精神，“那些药物时间放久了，也许就察看不出什么端倪了……”
“……”几名暗卫对望了一眼，不置可否，想着前两日出发后本打算在客栈休息，打开马车才发现温凛昏倒在马车里，口角边一大滩血迹的画面，怎么也无法认同所谓“没事”的说法。
“我是冥城最好的医者不是？”温凛淡淡笑着，仿若春日河畔的清风，“自个儿的身子，自是清楚的。”
“那公子一定不要勉强，若是公子出了事情，我们回去也没法交代。”暗卫们只好妥协。
“那是自然。”温凛应和，微微正了脸色，“你们一共来了十人，你们四个在四周再找找，有没有什么不起眼的破碎瓶罐之类的物件，有的话，千万勿动，前来告于我，其余六人拿着我带来的器具，跟我进洞，看到什么都别碰，听我指示。”
“是。”众人应道，便分工而行。
“……”温凛深吸了一口气，掩下所有不适，便向洞里走去。
山洞里弥漫着硫磺味，照明用的都是嵌在石头里的夜明珠，因为冥城的人已经来过，所有机关都被破坏了，所以洞内显得有些残败，视线也实在不怎么好。
来之前，司空远流便给他说了洞囘穴的内部情况，靠近洞口三个独立洞室，应是住人的，但现在空空荡荡，什么都没留下，其中一间很大，想是通铺；再往里去一些是对面而设的两个像是药庐一般的巨大洞室，但很多器具皆已毁损，药物也被处理过，只有些零星的散落，再往深处走，是装着铁链栅栏的洞室，大约是用来锁着药人，试药用的地方。
温凛要仔细查看的，自然是后面两处地方。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温凛全心投入了进去，渐渐的，就连空气里的硫磺味都察觉不出了。他仔细搜索着洞囘穴里的每一处地方，指挥着暗卫不时搬开一些残垣，用专门的器具收起一些散落在隐秘之处的药物，待到了像囚室一般的洞室里，赫然看到几具死人的骷髅，颜色古怪，想是试药的失败品，被遗弃在这里，好在远流之前也没有分毫移动，保存完好。
温凛用浸了药水的布巾蒙了口鼻，在手上也裹了浸了药水的纱布，用薄薄的小刀，小心翼翼地刮下那些残骨上残留的药性，并用器具装好。暗卫听着命令在稍远的地方站立，他们看着温凛那份认真执着的模样，个个心底敬佩。
如此这般，众人在令人窒息的刺鼻气味下待了近两个时辰后，终是在温凛的命令下，出了山洞。
众人出了山洞，均是深深吸了口相对清新的空气，个个如释重负般，喜笑颜开，自是忽略了走出山洞后脸色忽然变得极其惨白的温凛。
胃腹里忽然一阵惨烈的翻涌，之前一直没有感觉的身子，像是被洞外的清冷一下子刺囘激过来，温凛身子一晃，眼前一黑，赶紧扶了身侧的一处石壁，刚想闭眼缓缓，那股翻腾一下子变成了剧痛！
他深深地弯下腰，一只手扶着石壁，一只手深按入腹内，几乎就要将整个腹部顶穿，然后开始呕吐，食物、药物、酸水，然后是干呕，痛苦的、毫无意义地干呕，直到呕出两三口血来之后，才稍稍收敛了一些，只是小腹丹田受伤的地方，像是硬塞进了一支烙铁，反复烙烫，尖锐的痛楚弥漫整个腹腔，若不是有人扶住了他，他肯定是要一头栽倒下去的。
“公子！！”突来的变故，几乎把暗卫们吓傻了，之前在窒闷的洞里毫无异样的人，怎么这出了洞，反而变得如此严重？！
“药……呃……”温凛强忍着剧痛和晕眩，虚脱地倚靠在暗卫的身上，吃力地指了指马车的方向。
有机灵的暗卫赶紧上了车，拿个温凛的包袱过来，却不知是哪瓶药物。
“红色的……瓶子……嗯——”小腹又是狠狠一拧，温凛实在坚持不住向前倾，死命窝起了身子，暗卫赶紧将药拿过来，喂他服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他扶到马车上。
温凛倒在马车上，药物虽服下，但药效起来还需些时间，他狼狈地蜷起身子，咬着下唇，竭力不让呻囘吟溢出口角，腹内翻囘搅几次来回，他又呕出一口血来。
众人围着马车不知所措，只希望药效赶紧发挥，并且药到病除。
“大约是里面的气味太刺鼻了，公子身子欠佳，才会这般发作……”有人小声议论着。
“是啊，别说公子了，连我这个没病没痛的人，都觉得吃不消……”有人应和着。
温凛在一片疼痛里沉浮，这些话语在脑子里划过，像是并没留下什么痕迹，却是心口猛然一抖，一道刺眼的光直射而来，他忽然就抓囘住了什么。
这个气味……
他们不过待了两个时辰，就吃不消了，不会武功的司徒黔宇，如何日日住下？！
若司徒黔宇确实一直藏匿于此，那么答案似乎只有一个！
拼命支撑起酥囘软疼痛的身子，温凛挣扎着坐起来，掀开马车的布帘，有气无力地问道：“其他四人……可回来了……”
“公子……”众人突然见他出来，又见他脸色宛如死人，皆是一愣。
“快说……”温凛紧蹙着眉，催促道。
“回，回来了……”那四人应道，“公子，有些发现，不过待你好些了……”
“不……马上带我过去……快……”温凛一副无比着急的模样，差点就从马车上摔下来。
“是！”众人不敢误事，赶紧将他抱起，向他们发现异物的地方奔去。
草丛里几个摔碎的瓷瓶，像是摔碎在地上又被人为地敲坏，碎裂的十分厉害，若不是有目的的刻意查看，根本发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