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色撩人

93 番外三:严晓军——一位典型军官的非典型反间


“严晓军,你想好了吗?”政治处主任丁浩然将手里的烟头轻轻抵在烟灰缸的边缘一点点将烟头上的火星磨灭,并没有直视严晓军的脸,而是把目光定格在最后那一缕薄烟上。坐在他身边的,是代表省安全部门和他接洽的副局级干部,那人此刻倒是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严晓军的脸看个没完。
    这是一场并不艰难的谈话,但是压在丁浩然心头的一口气却始终不能像那缕青烟一样轻易飘散。
    站在他眼前的是一名年轻干部,结婚申请刚刚被审批通过。在这名年轻干部的档案中,没有任何一项报告证明除了专业技术纯熟、射击和体能训练成绩优异以外,他还具备什么反间实战经验、或者反恐演习的演练。这里不是一线部队,平时能给这些小干部做好安全保密教育工作就已经任务圆满了。
    丁浩然代表组织找严晓军谈话,还真有点儿像战争时期向自己的战士们问话:“谁愿意参加冲锋敢死队?”然而即使战时,他尚且可以吼一句:“有妻儿老小的留下,没有牵挂的上!”眼下的情况,倒很像丁浩然自己在硬着头皮领受一次考验:亲自送自己手下的兵去堵敌人的枪眼。
    若是任务成功全身而退自然好,万一碰上残忍的对手,保密文件里通报的一些极端案情,丁浩然自然比这些刚毕业的毛头小子清楚得多。通常情况下,这样的钓鱼行动,即使参与也是特种部队的事,像这样贸然让严晓军一个基层部队普通技术军官顶上,实在危险性太大了。不是不相信国安的实力,只是,这是自己手下的兵,说不担心不心疼才是真正的矫情。然而这其中的种种为难,摄于案情限制,更碍于身边这位国安同志的旁听,丁浩然又实在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主任,我一定严守保密条例,圆满完成任务!”严晓军原地打了一个立正,身姿挺立如松、满脸的凛然之气。这既是他领受任务的坚定,更是作为一名军人不可侵犯的尊严。在敌人面前,他代表中国军人,在兄弟部门的领导面前,他代表自己所在部队的荣誉,此时此刻,他不能退缩,也不会退缩。
    “啪!”丁浩然推开打火机,又抽出一支烟咬在嘴里,点着以后深吸了一口气。他身边的国安领导朝严晓军点点头,打开资料袋,拿出一份文件让严晓军阅读后签字按手印,而后站起来对丁浩然说:“丁主任,从现在开始,每天熄灯以后两小时,我们会给严晓军做一些特训。他白天的工作和训练可以照常。”
    随后,他看看严晓军:“你先跟我走吧,我的车在楼下,我们到车上说。”
    办公室的门缓缓关上,丁浩然手头的烟已经不知不觉抽完了。
    *——*——*
    所谓的特训,严晓军当天晚上便已经知道,主要是教授他一些专业监听设备的使用。负责教他器材使用的,是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他见到严晓军以后,收起一脸无害的笑容,故作正经地扳起一张稚嫩的小脸敬了一个军礼,而后自我介绍说:“你好,我叫梁筌。”
    严晓军正要抬起右手回礼,梁筌的扫堂腿就已经探到了他的腰间。严晓军脸色一僵,转身躲闪,梁筌的拳头却又像毒蛇一样缠了上来。躲闪不及,严晓军只好出拳格挡。眨眼过了几十秒,严晓军居然陪着梁筌走了几个来回。虽然期间不少是硬碰硬的招架,但毕竟没有输了阵势。
    “呦,行啊!比安远机灵多了!”梁筌笑了一声,随即收了手。
    “成,这我就放心了!”梁筌老成地转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详严晓军,他在正式见到严晓军之前,甚是八卦的地方是:究竟严晓军有多大本事,能把安远盯了十年的女人不动声色地忽悠走。现在看来,世间万事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严晓军平息了喘息,缓步走到梁筌对面:“安远?他真的是……”话说了一半,严晓军还是有些犹豫。
    “呵呵,别问。问了我也不会说。但是,这次你是配合安远和于宁的行动。你知道这些就行了。”梁筌放松地笑笑,脸上又难免挂上些稚气。
    “对了,以免引起劳伦斯怀疑,我们不会给你配备任何防御性武器,只是会派人近身保护你,这一点,你知道吧?”
    严晓军看看梁筌,谨慎地点了点头。
    随后,梁筌便如同小孩子显摆自己的玩具一般,把将要配备给严晓军的先进设备一样样拿出来,颇有些炫耀的意味。而此时的严晓军,思绪却有一点点散。没有自卫的武器,这一点却是严晓军在参与任务之前丝毫没有预料到的。
    第二天中午回公寓楼陪林汐妍吃午饭,严晓军洗菜的时候林汐妍看到他小臂上的两块淤青,心疼地拉过来问:“这是怎么弄得?”
    严晓军先是一愣,后来才反应过来是和梁筌格挡的时候冲撞太猛,他心里埋怨自己太大意,嘴里却满不在乎地说:“哦,昨晚上跟战士打篮球撞的。现在的小孩儿啊,打球都太猛,又不懂避让……”
    林汐妍撅着嘴听着,愤愤地打断他:“以后看见愣小子,你就不要上场了嘛!”
    严晓军轻轻一笑,宠溺地揉着林汐妍的头发说:“好。”
    *——*——*
    和劳伦斯的第一次联系,被安排在第二天的午休时间。严晓军在驻地附近的一个公共网吧,按照劳伦斯之前留下的网址,给老贼发了一封邮件。内容很简单:劳伦斯先生,不知道您上次提到的兼职工作是什么内容的,可否详谈?这是我的电话:1380099****。
    几乎在五分钟内,劳伦斯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有些兴奋地用他磕磕巴巴的中文说道:“我见面你,OK?”
    这次,严晓军大方的用英文回复他:“好的。我明天下午正好会请假外出,见面的地点你决定吧。”为了不引起劳伦斯的怀疑,严晓军故意说错了时态动词,末了还解释道:“很久不说英语了,很不熟练,请劳伦斯先生见谅。”
    这次劳伦斯更加兴奋了,他几乎不假思索地夸赞严晓军的英文说得非常了得,所以说,有时候,老外虚伪起来,一点儿不用回老家现取的。
    第一次见面,劳伦斯递给严晓军一个U盘,用缓慢简单的英文说:“你只需要给我找一些有分量的军事方面的新闻,当然,如果和航母有关会更好。我有个记者朋友需要这方面的信息,他会根据新闻的分量给你报酬。当然,至少,每千字八百元人民币。这是你们这里普通作家的稿酬了。如果有一手的没有发表过的材料,你知道,价钱会翻倍。”劳伦斯挑起眉毛,故作优雅地呷着咖啡:“一倍,五倍,十倍,甚至更多……”
    劳伦斯知道自己在谛海能够争取到的时间并不多,所以和严晓军的接触完全省去了前期试探的环节。正想着根据严晓军对金钱的渴望程度,引诱严晓军交换更机密的信息。
    严晓军接过U盘,用拇指和食指轻轻夹起,指腹按在U盘的中央,将U盘在木制的咖啡桌上一下一下旋转,却不说话。
    “当当当”,U盘轻敲桌面的声音,轻巧地牵动了劳伦斯脸部的所有神经,使得老贼的神情从最初的高高在上,一点点瓦解到僵硬,就在老贼的额角滑下第一滴汗时,严晓军才缓慢地开口:
    “劳伦斯先生恐怕是太小看我这个海军中尉了吧!”
    严晓军说完,抬眼冷冷地瞥了劳伦斯一眼,而后将U盘向桌面中央轻轻一掷:“想要我的电脑信息,这个法子老套了点儿。想要我们部队的机密,这个价钱太低了点儿!”
    严晓军压低声音,更缓慢地说道:“劳伦斯先生,实话告诉你,虽然你误打误撞,倒也算是撞到了正主。别看我的级别不算高,但我知道的东西倒是热门得很。想从我这里探底的人,不只你一个。我既然敢出来和你见面,自然就是要一个字:‘值’!”
    劳伦斯紧紧盯着严晓军的脸,他显然没有料到严晓军会这般精明,也没有料到严晓军能说得这样直白,这倒让劳伦斯自己有些措手不及了。他浅蓝色的眼珠快速闪动着,竭力想为自己争取回最有利的谈判条件。严晓军却抬起手腕看看表,而后豁然起身:
    “劳伦斯,我想你需要考虑一下。我今天还有事,我们改天再约。”严晓军说完,并不给劳伦斯反应的时间,只是自顾自走出咖啡厅,随即打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第二次见面时,劳伦斯的态度谦和了很多。因为几乎只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他在谛海的下线就将严晓军的关系网汇报给他了。令他惊讶的是,严晓军不但可以接触到很多航母的核心技术资料,而且已经和至少三个不小的间谍公司有所联系。这些情况,令劳伦斯坐立难安。他立刻给总部发了求助邮件说明情况,希望争取更多的活动资金。当然,此时一颗急于立功的心已经快要在他的胸腔里敲出吉普赛鼓点了。天晓得,他的股票已经在这段时间缩水到什么程度了。
    而面对劳伦斯的急切与谦卑,严晓军依然甚至更加不慌不忙。
    “劳伦斯,你也知道,这种事,一个人这辈子恐怕只能做一次,而且现在中国国内情况你也清楚,有点能力的人谁不想出去?我的要求不高,尽快给我和我的妻子办好移民手续,交易以后,我们必须忙上离开。”
    许是茶社里的空调不够低,劳伦斯脸上又现出亮亮的油光,他故作沉吟地低头,做出勉为其难的样子,想要给严晓军施压。
    严晓军眸光一聚:“看样子,你也只是个小角色,做不了什么主。我从别家公司口中也打听过海啸,这样,你回去和你们老大商量,除非他亲自和我交易,并亲口保证我和我妻子的安全,否则,我一个字也不会卖给你们。”
    劳伦斯这次是真的急了:“我绝对可以代表海啸,你说的那些,我可以保证。但是,你怎么证明你的价值?”
    “你?哈哈……”严晓军大笑,眯起眼睛看劳伦斯:“可惜,现在我已经不信任你了。”
    劳伦斯气愤至极,却不敢发泄,憋得满脸通红。严晓军将杯里的冷茶倒掉,又斟了一小杯,缓慢地喝下,才又幽幽地说:“至于我的价值,你去和你的上司说,TK307,GH5512,他就会明白。”
    第三次见面前一晚,严晓军又复习了一遍梁筌给他伪造的和其他间谍公司联络的记录,而后若有所思地问梁筌:“劳伦斯真的会让我和他的上线联系吗?虽然他不太精明,但是也不至于傻到那种程度吧?”
    梁筌开了一厅冰镇雪花,递给严晓军,严晓军摆手,梁筌就自顾自喝了一口:“心理学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心理优势。”
    “老贼是个彻头彻尾的反华分子,在他眼里,中国像垃圾场,中国人就都是垃圾。他怎么可能相信垃圾也有智商?即使被你噎了两次,他也只会觉得你是块臭垃圾,不会觉得你有什么猫腻!”
    “再说,他约你的两个地方他事先都做过手脚,门口都有扫描设备,服务生也有近身探测,知道你身上没什么高端的家伙,自然不会怀疑你的身份。老外的思维,有时候回路很有限。”
    就这样,严晓军去赴了和劳伦斯的第三次约。
    这一次,劳伦斯的脸色一直很严肃,严谨地和严晓军谈起了条件。得到了总部的指示,劳伦斯的心里有了底,反而强硬了起来,并且咬死两件事:一、严晓军只能和他——劳伦斯当面交易,他的上司会在同一时间验证严晓军所提交信息的真实程度。二、严晓军提供的信息中必须包括劳伦斯所提供列表中的所有内容,否则交易不能达成。
    只有满足了劳伦斯以上两个条件,严晓军才可以在交易当天拿到他和林汐妍的一切移民手续和总部打给严晓军的全部酬劳。
    严晓军靠在椅背上淡笑着盯着劳伦斯的眼睛,而后随意地挽了挽衬衫的袖口。此时的劳伦斯并不知道,严晓军的目光其实看的并不是他,而是他背后的某个人。
    “这些都是对你有利的,我能得到什么保证?我这人做事总要看到些甜头才行。其他几家公司开的条件我想我不用和你报备一遍了吧?当初我选定和你们交易,也不过是看重你们和政府的背景,想要图个稳妥而已。”
    “你怎么知道?怎么知道我们和政府的关系?”此时的劳伦斯,大尾巴狼的神情又一次垮掉了。
    “我怎么就不能知道?随便卖点小消息,打听一下你们的背景,有那么困难吗?”严晓军好笑地看着劳伦斯,手指轻敲着桌面。
    劳伦斯再也没有精力注意严晓军的小动作了,他的脑子已经是焦糊一片了。
    “这样吧,我们都退一步。我和你交易,但是周日晚上七点之前,你要把我和我太太的移民手续、机票、可用的护照,以及交易金的一半交给我,找一个中国人交给我。我检查无误后才会和你交易,否则,我就只有便宜其他公司了。”
    三次交锋,劳伦斯三次目瞪口呆地眼睁睁地看着严晓军从自己面前嚣张地离开。严晓军则觉得,自己除了初中时候意气用事和别人打过群架以外,还没有像现在这么意气风发过。如今他才真正理解了毛\主\席那句话:与人斗,其乐无穷!
    一切敌人果然都是纸老虎。
    正式交易前的那个晚上是周日,严晓军白天见了安远和王力鸿,晚上如约收到了劳伦斯的包裹。他把包裹拿给梁筌检验,自己也决定留在部队做最后的准备。平时话语不断的梁筌此刻的神情却严肃了起来,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严晓军在梁筌检测设备时走过去,拍拍他的肩,以一种长兄的口吻问:“安远的安全,可以保证吗?”
    梁筌放下手里的监听器,没有回答,反而看看严晓军:“你要不要回去陪陪你媳妇?”
    严晓军从钱包里拿出一枚磨得发亮的银指环,又下意识地用手指搓了搓:“要是有什么……至少还没领证,也好。你们不是已经给她妈妈准备好机票了吗?”
    梁筌伸手烦躁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拿起桌上严晓军留下的信掂了掂:“以前我有个哥哥,每次出任务都会给我未来的嫂子写一封信,可是,到后来,我才知道,他那些信里,一个字都没有。我总是搞不懂,那么爱,为什么连一句话都不留。你这信也是空白的吧?我都没听见你写字的声儿。”
    严晓军低笑了一声,又像是低咳,他的眼睛在灯光下亮亮的,看了眼梁筌,又舔舔有些发干的嘴唇:“你还没对象吧?等你心里知道有个人等你回家的时候,你就能懂了。”
    那天晚上,严晓军没睡着。其实他不是猜不到,劳伦斯之所以那么强硬,是已经做好了撕票的准备了。但他还是没在那信纸上写下一个字,因为他知道,写得再多,都不如人能回去。人要是回去了,就啥都不用写了。要是真回不去,留下念想还不如不留……
    然而,他的丫头,他脆弱的丫头,刚刚大病了一场,还需要静养,他又怎么忍心让她难过呢?
    *——*——*
    2009年9月7日,星期一,再有两天,就是严晓军和他的丫头登记的日子。
    打车离开部队的时候,他第一次违反了内务规定,将那枚和林汐妍定情的银指环戴在了左手无名指上。
    这一次劳伦斯指定的交易地点十分偏僻,梁筌已经帮他包了一辆车,预付了往返车费,作为迷惑劳伦斯的因素之一。
    那是一家远郊的小饭馆,除了老板和老板娘,小饭馆内的客人都是彪形大汉,而且血统不详。严晓军进门前,轻轻闭了一下眼睛。
    说实话,作为一个技术军官,部队能交给严晓军的只有如何保持体能,而他自己仅会的三拳两脚的搏斗技巧,还都是小时候在大山里跟爷爷学的。小时候没什么娱乐,山里的孩子除了爬山爬树上房揭瓦,也就是跟着会些功夫的老辈人学上三拳两脚,圆圆好男儿的英雄梦而已。如今,倒是能派上些用场了。
    交易过程十分简单,进屋,坐定,交换材料和金钱,严晓军数钱,劳伦斯给鲸鲨发送材料检验。
    其实严晓军在拿到钱之前就已经猜出必定是□□了,但他居然还玩心大起地想要看看,劳伦斯到底给配了多少张真钞。可是,这人明显是太小看中国人了,一盒子美元,一张真钞都没有。
    严晓军撇撇嘴,心想这些间谍啊,还没有贩毒的人实诚!再抬头时,劳伦斯已经朝手下甩头,示意他们干掉严晓军了。这还真是快,可劳伦斯那甩头的动作怎么看怎么像是脖子抽筋,一点不够霸气!严晓军心说,怎么不多看看影视剧学一学!
    但是那些带着□□的枪口也确实是真的,眼看其中一个正对严晓军的杀手就要扣动扳机了。
    严晓军脑子一热,并没有太多时间反应,脚下猛踢桌子腿的同时借力翻身,双手抱紧椅子向侧面倒去。
    然而这椅子并没有派上盾牌的用场;劳伦斯被桌子挤得一声惨叫,那凄厉的惨叫声中枪声响起,杀手们应声倒地。
    而严晓军,只是倒地时翻身过猛,脸在地上擦破了点皮,仅此而已。
    小饭馆内很快就打扫战场了。饭店老板和老板娘显然是便衣,然而等到看清进来的那些保护他的人的穿戴打扮,严晓军才是真的一惊,原来这都是实打实的特战队员。作为一名军人,看到特战部队的兄弟时,严晓军的热血才后知后觉地沸腾了一把。
    当天中午严晓军就回到了部队,整个下午都在和国安那边的人对接,这次却没有看到梁筌。
    晚上回到家,林汐妍又敏感地发现了严晓军脸上不大不小的创可贴,还有些淤青。这次,林汐妍摔下手里的书气势汹汹地逼问:“严晓军!这又是怎么回事!!”
    “呃……打篮球……”看到林汐妍排山倒海的气势,怕惹得林汐妍真的动气,本就不太善于说谎的严晓军,答得吞吞吐吐。那样子倒像是急于认错的小学生。
    “严晓军,从现在开始,你再打一次篮球试试看!!”林汐妍这次是真的怒了……
    所以,直到一年后她和严晓军的孩子们出生,直到严晓军突然拿回了一个二等功的军功章,我们可爱的丫头都没再让严晓军摸过一次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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