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开云霁,烟柳堆翠,子燕归巢,又是一年春。
邺城。
三月里的杨花纷纷落落,融融春华里,河道两旁的酒肆人声鼎沸,恰值春试放榜在即,各地而来的学子齐聚在这繁华的京都中,闲来无事,每日诗词酒会,以文会友,盘桓已有数日。
祥瑞斋。
大厅内隐约又传来一阵喝彩声,一门之隔的偏厅里,莫枕言恍若未闻,只单手执笔,负手立在案前,专注于笔下。
当轻掩的门扉被悄然推开之际,他的笔尖刚巧落下最后一笔。
依旧是一袭白袍,苏云卿信步行至案前,有些意兴阑珊的瞥了一眼窗外,灿烂春晖里,片片飞花影入凉波,蜿蜒狭窄的河道尽头,一艘缀了白纱的小船正拂过垂柳悄然滑来,想来是哪家的小姐春日冶游而至。
“真是无趣啊。”他叹道,目光落在案前的画幅上,不由咦了一声。
“你这是画的…”他看向画中那名笑靥温雅的清隽男子,“七王爷?那这个…这不像是七王妃啊,这是谁?”
他的指尖轻点在另一幅画上,那也是一卷人物像,画中的女子赤足坐于临水的露台边,一袭丹赤衣裙恣意流泻,在那一大团浓郁得叫人一时晕眩的妖娆红色中,容色倾城的女子微向后斜着身子,仰了头迎着淅淅细雨,眼眸半阖,面容宁静而寂然。
“你不认识的人。”不欲多言,莫枕言搁了笔,俯身小心翼翼的吹了吹画上未干的墨迹,并将两幅画并排放在一起,凝视画中人良久,眸色微黯,他低叹道,“你只需知道,他们原本是这个样子的,就行了。”
“哦?”苏云卿凑上前去,甫一看清两张画幅所呈现的景象,莫名的,只觉心头不可自抑的一跳,待到回过神来,方笑着拍了拍莫枕言的肩,不置可否的转身倚在了窗畔。
“罢了,我就不多问了,只是。”朝大厅的方向瞥了一眼,他懒懒的转着指尖的瓷杯道,“刚刚我可是已经帮你招架一圈了,这次该你自己去了,难不成,你今天来就是准备闷在这里作画的?”
收拾画具的手顿了顿,莫枕言怅然的神情中平添了一分无奈,“每日都是一样的赋诗作词,要么就是酒会,他们不倦,我都要倦了。”
“呵 ̄”单手支额,苏云卿笑得嘲讽,“要不是我家那老顽固下了严令,他们抬我我都不会来。”
眼见窗外那艘小船又近了些,他倚着窗,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比起和这群只会吊书袋的迂人在一起,偕美同游,在城郊纵马飞驰,岂不快哉?”
“姑父这也是为你好,毕竟这些人中就有你将来的同僚,现在认识了,以后才好打交道。”
“啧。”苏云卿有些不耐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正巧一艘画舫自窗下滑过,莺声燕语中,旖旎的香风扑面而来,有女子掀帘,恰露出半张芙蓉面,四目相对之际,唇角斜斜一挑,他调笑道,“这是哪家的美娇娘?好似在哪里见过?”
对方一怔,乍见得斜倚在窗畔俊逸风流的白衣公子,面飞红霞,又急急隐入了帘后。
莫枕言见状,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定下性子来。”
“定性?”目送那画舫远去,苏云卿莞尔的回过头道,“莫非要我像你这样,成天跟在你哥身后转得跟个陀罗似的,轩王,哦不,现在应该称之为太子,他都说你没必要这么辛苦,你这样没日没夜的,何苦来哉?”
“这样的生活…没有什么不好的。”将画具收好,莫枕言执了杯,看着窗外,神色平静无波。
漫不经心的看着那艘小船渐渐飘来,苏云卿百无聊赖道,“算了,都三年了,我要劝得动你,你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对了,不出去听一下么?”蓦然想起一事,他突然道。
“听什么?”
“刚刚那说书先生正在讲七王爷那件事,我听得腻了,就进来了。”
“什么!?”眸色一沉,将茶杯一顿,莫枕言起身便向外行去,“他们又在胡乱编排些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妖女执剑欲伤七王妃性命之际,七王爷赶到了。”
说书先生端坐在水榭中,这大堂临水而建,靠水一侧则是扶栏,此刻亦泊了两三小船,船上的人三三两两,听得入了神。
此时的大厅内早已满座,一群书生打扮的学子并几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儿齐聚一堂,大多都听得津津有味。
“我可是听说,在早几年间,那妖女就曾带人屠过绿柳山庄,三年前在侯府小姐成亲的时候又跑去抢亲,莫不是与忠勇侯家有什么深仇大恨?”
“这我不清楚,只知道那魔教妖女生得极为美艳,许是用了什么邪法,活了数十载,还是一副白嫩的少女模样,只怕背地里吃了不少心肝呢。”
“美艳?不是吧,我们那儿可都说那妖女肤黑貌丑,面相极其凶恶,整个一夜叉样。再说了,她要真生得美,当年七王爷也不会对她不屑一顾,激得她怨愤心起,最终硬是拉了七王爷一同赴死了。”
“错,你们说的都不对。管她生得美还是丑,七王爷对王妃情深意重,又岂会多看她一眼,一切都是那妖女自取其辱罢了。她以为以王妃的性命相胁就能逼迫王爷就范,却哪知王爷与王妃情之所至,早已允诺此生生死共赴。那日追兵到的时候,那妖女心知难逃一死,便当着王爷的面杀了王妃,然后跳崖自尽。亲见王妃死了,王爷是在绝望心死之际,趁众人不备跳下去追随王妃而去的。”
“对对,我听说的也是这样的,当时还感慨了良久,这世上有如此至情至性之人,可叹啊。”
“咦?七王妃真的在那天死了?不是说受了惊吓神志恍惚,一直在别院休养么?”
“啪!”一声惊堂木,将角落里窃窃私语的几人震回神来,说书先生肃穆的眼神一扫,整个大厅顿时鸦雀无声。
自上游泊来的那艘小船,因着水榭旁几艘船只的停靠阻住了河道,便也在此时停在了水中,春风轻拂而过,坠在船侧的纱帘轻动,隐约可见内里浮动的人影,隔得近了,似乎还有几声琴音滑过水面悠悠传来,许是初学,手法有些生涩,时断时续的琴声,在这周遭艳曲横溢的酒肆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众人便在这枯涩的琴声中迎来了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故事结尾,只是,这次的结局,与以往的,又有了些不同。
“夕颜是何许人也,她横行江湖数载,性狡如狐,狠戾非常,倾月那魔头的女人,她想要的,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
琴声在这里停了一下,片刻后,又响了起来。
“想当初,倾月为博她一笑,血洗绿柳山庄也不过是谈笑间。自持貌可倾国,连倾月都曾被她玩弄于指掌之上,这妖女自然以为尘王爷也会如这世间其他男子般被她的容色所魅惑。”
“可她这样想,却是大错特错了。”
“王爷是怎样的人,王妃再清楚不过,可叹王妃一介弱质女流,在当日被妖女拿住时,为了不令王爷为难尚会选择自我了断已绝了那妖女的念想,王爷那般钟情之人,又岂会辜负王妃的情意?”
“眼见最爱的女子含笑自绝在妖女剑下,王爷心中的悲愤又岂是夕颜能了解的?这妖女自以为没了王妃,王爷定不会再拒绝她的好意,她却不知王爷此时对她除了恨,便再没有其他。”
“王妃已去,王爷心无所牵,然这仇人却是不能就此放过的。可夕颜此人修为极高,从她当初独闯皇宫刺杀今上后还能全身而退便可见一斑。所谓不可力敌,便只能智取,王爷先假意应了那妖女,实则是想日后再伺机杀她。”
“夕颜不知王爷所想,她闻后大喜,正欲携了人离去时,却不料追兵突至,将两人困在了山崖上。那妖女生性狡猾,此时逼至绝路便生出一条毒计来。她将剑搁在王爷脖子上,想借王爷的身份逼追兵让出一条路来,待到路让出来了,她与王爷遁入江湖,岂不美哉?”
“可是,夕颜到死都不会明白的是,其实自王妃死后,王爷便已生无可恋,此刻人已退到崖边,即使要以命相赔,就这般与她同死也好过日后独活于世啊。”
“后来发生的事,每每言说,鄙人都颇为心酸,今日便就此略过罢,只是,这结局,依鄙人之见,应该这样解说才合情理。不知各位看官意下如何?”
“一派胡言!”琴声恰在此时断了,一声怒喝,众人猛一回头,便见一湖蓝锦袍的年轻公子怒意勃发的几步跨至台前,在说书先生惊怔的目光下,将那一叠手稿紧攥至手中。
略略一扫稿上内容,俊美的面庞青白交错,一把揪了那中年男子的领子,他抑着满腔怒火问道,“这可都是你写的?谁允你如此胡编乱造的?”
“这…”说书先生有些发懵,这穿着贵气的男子眉眼间隐忍的怒意如此逼人,带着一股凛然的气势,震得他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鄙人走遍南北,全凭一张嘴吃饭,这书稿确是鄙人亲自书就,公子说是胡编乱造,不知所谓何意?”
“什么意思?”莫枕言怒极反笑,三两下将那一叠书稿撕碎,纷落的雪片中,他的笑颜苍冷,“就是这个意思!这都是你的胡言乱语,以后都不准再这么说!”
“你你!…”阻拦不及,眼见书稿化成了满地残碎的纸屑,中年男子满面涨红,颤着手指着对方痛心道,“这位公子你未免欺人太甚,毁了我的手稿便也罢了,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胡说八道了?”
“她根本就不是你说的这样,就凭这一条,你说的便都是假的!”
“他?尘王爷与王妃夫妻情深,在王妃遭逢不测后,当着全京畿卫的面自愿与那妖女同堕崖底,这是三国都知道的事,又岂是假的?”
“这不是真相!!”
“那真相是什么?”
中年男子的话,问出了在场众人的心声。
如果说这不是真相,那真相,到底是什么?
莫枕言退了半步,迎上众人疑惑探究的视线,激愤的神色渐渐黯然。
他垂眼看着脚下四散零落的纸片,有些自嘲的勾了勾唇。
有些真相,或许就如这已被撕扯得一地狼藉的书卷一般,世人再怎么凭着臆想去拼凑,那一点一点累积出来的东西,都不再会是它原本的模样。
他该如何告诉他们,那个人之所以会在最后露出那样愉悦的笑容,那是因为,他怀里抱着的,才是他此生最为珍视之人。
他该如何告诉他们,那个他们口中穷凶极恶的妖女夕颜,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会受伤,会在雨天淋雨,会色厉内荏的恫吓,她甚至,还会向一个毫无关联的溺水之人施与援手。
可他也知道,哪怕他站在这里向整个世间呐喊,直到歇斯底里声嘶力竭,也不会有人信他。
那个男人,他的余生,已经与另一个陌生的女人紧紧绑在一起,他们之间那段莫虚有的情缘,矢志不渝,生死相随,已成为芸芸众生的话本中可歌可泣的一页。
那个女人,她的名字,已经重重的跌入了尘世的泥泞中,伴随着种种污言秽语,轻辱谩骂,在整个世俗一致的偏见下,变得脏污不堪,丑陋狰狞。
被隐瞒的事实,被曲解的真相,它们已随着那两个人一起,沉入万丈深渊,被吞噬,被掩埋,被这世间种种自诩合理的人言无谓的碾压消磨,摧毁消灭,终至万劫不复,永不超生。
见有人滋事,祥瑞斋的掌柜急急赶来,还未至大厅,便被一声低语唤住了。
“王掌柜。”
喧闹的大厅外,一人独倚扶栏,如雪衣袂映着明明的曦光,晕透出一层薄朦,折扇轻点掌心,衬着身后的碧云烟柳,眉目入画的男子笑得妖挑。
“苏公子。”待看清此人相貌,王掌柜忙笑着上前拱手道,“不知苏公子今日到此,有失远迎啊。”
“哪里,本公子不过也是刚到而已。”抬手拂去肩头落红,眼角余光撇到停在近旁的小船,苏云卿笑得漫不经心,那琴声,已经停了一会儿了。
大厅中嘈杂的人声依旧,觑到眼前人神色淡淡,王掌柜不由赔笑道,“让公子见笑了,不知是何人在此滋事,扰了公子的兴致,小人这就派人去将人遣走。”
“慢着。”眼神落到厅中那人气怒不平的身影上,眸光微漾,苏云卿淡然的音色中便添了一分不易察觉的叹息,“掌柜的,你应知晓,当今九王爷,一直以来的忌讳。”
“这…”看了看那个湖蓝色的背影,王掌柜只觉眼生的很,一时不由踌躇道,“这小人自是清楚的。”
“九王爷与七王爷感情深厚,自七王爷去后,九王爷甚感伤怀,以至于每遇说书人说到当年那件事,总免不了要忧愤一番,是以,这邺城里,还说这个的已经不多了,不用看了。”折扇一展,遮住了王掌柜回看厅中那人的视线,苏云卿闲闲的笑道,“这人并非九王爷,只是与本公子关系非同寻常罢了,不如你卖我一分薄面,随他去闹,等过一会儿,他自会消停下来,如何?”
“既是苏公子的朋友,小人岂有不敬之理。”
见王掌柜连连拱手,苏云卿以扇掩唇,眼尾上挑的黑玉眸子微微眯起,“有一句话,本公子还是得提点你一二,这说书先生不懂忌讳,你这做掌柜的,可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呢。”
心头一惊,拭了拭额上冷汗,王掌柜连忙赔笑道,“多谢公子提点,这新来的先生是从外地来的,即兴就说了这么一出,回头小人定会郑重交代,以后万万不会再说这个了。”
“那就好。”看了一眼厅内的情形,满意一笑,收了折扇,苏云卿随意摆了摆手,“无事,你便去忙你的吧。”
“是是,公子若有什么吩咐,尽管交代,小人这就下去了。”诺诺的应了声,王掌柜不敢多留,也不去管厅内闹哄哄的众人,转身就退了出去。
当突来的琴声再次传来时,大厅内的所有人,包括气郁中的莫枕言都怔了一下。
侧着身子,折了近旁的花枝在指尖轻嗅,苏云卿闻声一顿,嘴角便挑起一分若有若无的笑。
琴音淙淙,不知是自谁的指尖下滑落的琴声犹如起伏的潮汐,纷纷落落坠入众人耳际,霎时就搅碎了一池粼粼春水。
同样的一段音律,此时再听,已不复之前的涩然,缭绕的曲韵清越怡人,让人听之不免迷醉。
“妙哉。”赞了一声,苏云卿转过身伏在栏边,兴味盎然的看向近旁那艘飘着白纱的小船。
然而,抚琴者却似乎并非兴致来了想即兴一曲,就在众人微微愣神之际,那纷繁华丽的琴声便忽而如被截断的流水般戛然而止,杳然无踪。
莫枕言恍了下神,混沌的思绪刚要自那似曾相识的琴声中捕捉到什么时,便被一旁一脸愤然的说书先生拽住了袖口。
有些就要呼之欲出的东西,便在这一停顿间,又悄然沉淀下来。
而此时的水榭外,随着停靠的船只逐一让开,在水中滞留了一会儿的小船,便又逐着水流,伴着倥偬的落英向烟柳深处飘去。
就在船儿自榭前滑过的当口,忽而一阵清风拂来,白色纱帘翩然而起的一瞬,苏云卿一怔,手中的花枝飘然坠落,跌入水中,泛起泠泠碧漪。
那女子一身淡紫端然坐于舟上,万顷柳丝垂落,她自花影横斜的碧云水乡中转眸看来,瞳若冰雪初融的河,发如雪,肌白玉,神色淡淡,极清极妍。
他的身影,并他身后那纷繁的万丈尘嚣,似都在那一瞬,化为淡薄的云烟,自她眼中宛转流过,并随着纱帘的落下,不复再见。
惊鸿掠影不过一刹,天水一色的满目晴光中,白衣的男子倚栏久久不语。
“这美人儿,我好似在哪里见过。”
目光追随那云舟远去,良久,他凝眸怅然轻笑。
“只可惜…她已嫁做他人妇。”
是夜,九王府,息风亭。
“你喝醉了,我遣人送你回府吧。”
“九王爷…”
“嗯?”
“送给我吧…”
“什么?”
“把那副画,那副美人图,送给我,如何?”
青丝散乱,苏云卿自案上抬起头来,醉眼朦朦,犹似泛着笑意。
莫枕言一愣,将人从椅上搀起来,有些讶异道,“你怎会突然想要那幅画?”
“呵 ̄”苏云卿歪着头,玉色的面容因酒意而染了层菲薄的粉,“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与我是一样的,九王爷…你这里,莫非…真不懂么?”干净修长的指点了点莫枕言心口,迷离的灯影下,他的笑讳莫如深,幻幻然地,又似藏了一分淡淡的惆怅。
“你!”被戳中心事,面色一红,莫枕言扶住他不稳的身形有些着恼道,“莫要说这些浑话,你今日喝多了,其他的都行,就那幅画,不能送了你去。”
“哦?”酒意上头,苏云卿踉跄着行了几步,一手扶在廊柱上,他轻笑着转过脸来,桃花色的脸在灯下尤为妩媚。
“那么,我用一个秘密来交换,怎么样?”
“一个…你必然很感兴趣的…秘密。”
此夜,星虽黯,月光却明朗如白。
九王府,静谧的书房一隅,滴落的月光自壁上那两幅画卷上蜿蜒流下,送往的清风中,娟纸微动,画中的景象便愈加清晰起来。
那女子红裙冶艳,赤足临水而坐,仰着白皙如玉的颈项,长睫轻阖,清冷的颜,唇畔似噙浅笑。
她的身后,长衣如雪的男子静立在纷纷暮雨中,俊雅的眉目,出尘若莲,在这光影斑驳的夜色下,他们两人的距离是如此近,近到自男子手中撑开的朱色娟伞,那微微前倾的伞面,似也堪堪停在了女子的上方,为她遮去了绵绵不绝的细雨。
天启六年夏,七王莫雪尘于大婚之日,与魔教妖女同堕惊鸿崖,薨。
同日,侯府嫡女夜千芷受惊吓后一病不起,至别院休养。
天启八年冬,太子莫青岚诟陷忠良罪经核实,帝怒,废。
天启九年春,三王莫临轩入主东宫。
天启十一年春,有村人自绿柳山庄附近一荷塘边掘出孩童尸骨一具,其腕上所戴琉璃八宝镯,乃夜家嫡传之物。
同年,侯府嫡女夜千芷忽患癔症,移至家庙休养,后一日,独自走失,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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