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冠天下

106 番外 之 捉 奸(下)


屋内。
    “你你你......”我气到无语,用手捂着胸口,半晌倒不过气。
    某人仍是一贯云淡风轻的表情,还体贴地给我倒了杯茶。
    我下意识地接过茶杯,一饮而尽,这才想起:哪能被敌人的一杯茶收买!
    于是,手里的茶杯放也不是,拿着也不是,一咬牙,一闭眼,“哗啦”...可怜的紫玉金砂杯成为我俩吵架历史中第一个祸及的无辜牺牲品。
    屋里瞬间一片静谧。
    裴湛蓝的墨眸微微眯起:“过来。”
    我顿觉头皮发麻:“不去!”
    “过来!”语气加重。
    笑话,现在过去,找死么?我梗着脖子,一副“我就这样了,要杀要剐随意”的顽强姿态。
    对面的人显然耐心用尽,不再赘言大步走了过来。我慌得赶忙后退,刚退了一步已经被一把抓住胳膊,我暗叫不妙,却听得头顶温和的声音传来:“小心扎脚。”带着一丝无可奈何。
    随着话音,身子被拦腰抱起。裴湛蓝走到长榻边坐下,我傻傻地任由他安放到膝上,半晌还没回过味:他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别生气了,对孩子不好,乖...”
    他不说还好,一提起我顿觉整颗心扭作一团,比麻绳还委屈。
    “我生完念玉才一年,我不想这么早再要...”我刚22岁啊,放在21世纪才不过大学毕业,美好生活正要开始,咋就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呢?
    “是我不好,等生完这个咱们就不要了,好不好?”
    “生孩子很疼的,呜呜...还要揣个皮球挺九个月,什么都不能做,我会闷死的...”一想到那段不能跑、不能跳、不能弯腰、不能要的坐监岁月,我就要抓狂。
    “我会陪着你的,吹笛子给你听,陪你散步,去各处吃美食,绝不会闷的,听话。”
    “呜呜...我,我...”我抽着气,脑子里飞速转着还有什么价码要一并提出,“你不许再背着我单独见女人!”
    裴湛蓝看着怀里醋意浓足的小女人,忽然觉得偶尔让这不着调的丫头紧张一下也不错,邪恶的心思飘啊飘,不过语气绝对正直:“不是解释过了,盈盈是华轩楼新请的大厨,手艺不错。我是想请她来府里给你做几天饭...”
    “用得着你亲自去吗?”分明是找借口看美女!
    “盈盈这个人性子孤傲,先前刑部李大人想请她过府做家宴,着下人去了却被婉拒。所以我想亲自去一趟,比较有把握。”
    “盈盈,叫那么亲热!你们很熟么?”我仍纠结在“我又怀上了”的震惊中,气郁难消,干脆低头在他肩上狠狠咬了一口。
    关于咬人这件事吧,其实也是我失去武功之后才培养的...嗜好。以前好歹还能动两下拳脚,不管效果如何,起码能展现一下“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的不屈精神。但武功一失,简直就是任人宰割嘛,于是乎,临危之下,情不自禁地就使用了人类最原始的武器--牙。
    第一次咬人的经历可谓惨痛,时至今日我仍记忆犹新。那晚裴湛蓝在看文书,我闲来无事缠着他,又缠又磨,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这家伙于是腾出一只手,直直探入我睡袍下摆,速度快得我根本来不及反应,便已全面失守。
    结局可想而知,以他手指的灵活度和对我身体的了解,我彻底崩溃在某人的一根手指上。
    我这个气啊,缠着他是想来场双人热身,结果人家衣衫整齐,只用手指就把我摆平了,竟然还能气定神闲地一手拍着我,一手继续看文书。于是趁着趴在他肩头喘息的空当,我顺势狠狠地咬了下去...
    “哐当”,重物落地的声音。
    “你...你故意的!呜呜呜...”我捂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裴湛蓝也吓了一跳,他没料到原本软绵绵的小女人会突然发作咬人,习武之人遇到突然袭击时身体都会有本能的应激反应,于是某人很不幸地咬上了一块铁板,被硌到牙的同时,还被肌肉瞬间产生的抗力震了出去。而他一时不查,没能及时捞住,导致某人现下坐在地上捂着屁股嚎啕。
    他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赶紧把炸了毛的小女人搂在怀里,一顿安抚,最后文书也不看了,直接抱上床以身安慰了事。
    我对“应激反应”这个解释始终耿耿于怀。刚好隔日燕铭九找我出去吃饭,于是在马车上,我小心地挪近一点,趁他没留意,再小心地挪一点,然后冲着他的肩膀张口咬下去...
    “哐当”,重物撞到马车壁的声音。
    燕铭九一边用手揉着我惨遭壁吻的后脑勺,一边不大确定地问:“玉儿你...刚刚咬了我?”
    我牙疼得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委屈地瞪大眼睛望着他。
    燕铭九一脸歉然:“我不知道你会突然...不自觉地运功抗了一下,纯属本能反应。你下次再咬提前说一声,就不会伤着你了。”
    我很不情愿地认清了一个事实:这帮男人的身体,就如老虎屁股,轻易碰不得。
    由此却引发了我对这种护体神功的浓厚兴趣,突发奇想,要是我练成了,以后裴湛蓝再把我压倒欺负的时候,我不就可以让他也尝尝啃到铁板的滋味?
    于是我兴致勃勃地跑去找燕铭九,让他教我内功。他很认真地给我搭了脉,说我经脉曾受过严重损伤,不适宜练功。
    我不甘心,又跑去仁安堂,李掌柜也是一样的口径。后来我趁着苍啸天陪婉瑜回娘家时,拉着他央求教我内功。苍啸天搭了我的脉,结论依然一样。我这才相信,我是真的再也练不了任何功夫了,顿觉天地失色,情绪一坠千丈。
    苍啸天安慰我:想搞定男人不用靠武功,他压你你也可以压他呀。男人只有一个武器你却至少有上下两张嘴外加两只手可用,让他连泻五注第二天保准脚软...我听得满脸黑线,暗想难不成这就是婉瑜和大哥的相处之道?婉瑜那么温柔娴熟说啥也做不出压人那事,估计纯属大哥自己的YY...
    后来不知是否裴湛蓝留意到了我的心思。有一天被他压在花园石桌上“运动”的时候,我不敢搞出太大声音,又是攥拳又是咬唇,忍得极其辛苦之际,他把肩膀递到了我嘴边,意乱情迷间我张口便咬了下去,竟然没有被震开。清醒后看着他肩膀上两排半月形的标记,我成就感爆棚,就此一发不可收拾。
    也不知道裴湛蓝是如何作到收放自如,反正后来无论我是出其不意、突然袭击或者激.情巅峰时下口,他总是卸了劲道任我咬,也因此养成了长年穿高领袍衫的习惯。
    扯远了......
    “盈盈?!叫那么亲热,你们很熟么?”
    “今日初见而已。”
    “长得如何?”
    “未曾留意。”
    “可有婚配?”
    “与我何干?”
    问得步步紧逼,答得从容流利。我眼见“小三”一事纯属乌有,心下窃喜之,又想起最近的欲求不满:“就因为我怀孕了,所以。。。。。。。
    以下省略
    屋外。
    随着屋内光线暗去,假山后众人顿时一阵唏嘘,赢钱的神清气爽,输钱的摇头叹息,随即散开,各自重务正业去了。
    小丫鬟赶紧拉住家仆大哥:“结束了?”
    家仆点点头:“烛火都熄了,定是和好了。夫人也真是,看起来脾气爆得很,骂人的声音比谁都大,结果每次还不是被大人轻松搞定。唉,下次不赌也罢...”边摇头边走开,似乎对自家夫人的“中看不中用”极为感慨。
    小丫鬟似懂非懂,扭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屋门,一个小小的心愿在心中悄悄萌芽:以后,要做一个像夫人那样敢发脾气的女人,嫁一个像大人那般会哄娘子的夫君...
    三个月后。
    “你卑鄙!”
    “对,我卑鄙。”
    “你无耻!”
    “是,我无耻。”
    “你禽兽!”
    “......都是我的错。”
    站在一旁的丫鬟小菊剧烈抖了一下,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悄声对旁边的梅影说:“我能出去缓缓气么?”
    梅影瞟了她一眼,微点了一下头。小菊轻手轻脚地走出门,回头见到梅影镇定自若的神情,不禁感叹:不愧跟了夫人多年,面对如此肉麻的场面已能练就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境界,相比之下,自己的定力还是太差。
    “你绝对是故意的!”
    “恩,我故意的。”
    “你就是不想我出去玩...”
    “等生完,我天天陪你出去玩。”
    “你骗人!呕...”
    我呕得弯下腰去,裴湛蓝一手轻拍我的背,一手将清水递到我嘴边:“乖,漱漱口。”
    这样的场景在我怀孕三个月后几乎每天都会上演。虽然念玉很好动,但怀她的时候小家伙可是极为安分,没让我遭一点罪。没想到眼下这个,才三个月就开始给我施下马威,每天孕吐比吃饭还准时,让我深刻体会到了生不如死的感觉,于是将刻骨的辛酸愤怒一股脑转嫁到裴湛蓝身上。这个罪魁祸首倒是态度端正,推了一切应酬尽可能地每天陪我吃饭,我吃不下他就哄着,一点点喂,无论我说什么都点头称是,真正做到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夫道境界。
    裴湛蓝右手微抬,梅影已迅速上前,接过水杯,端上鸡汤。眼见自家大人又开始温声细语地哄慰利诱炸了毛的夫人,只为能多喝几口。她始终站在他们身后两步之遥,悉心地留意着他们的需求。
    这天下午,裴湛蓝在朝中尚未回来,燕铭九来府里看我。也不知府中哪个快嘴的家伙跟他说我中午吐得厉害连饭都没怎么吃,他一来就说还没吃饭,非要我陪他一起吃。结果一桌菜,他没吃几口,大多都喂了我。
    咽下一口虾肉,我忽觉腹中一阵翻转,知道不好,赶紧侧身,还没来得及离开座位,胃部已开始痉.挛。梅影迅速而熟练拿过银盆,我一低头“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身后燕铭九伸手轻拍我的背,我只觉喉咙发紧,好不容易喘过一口气,燕铭九已将温水递到我嘴边。我含了漱口,忽觉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弯腰又吐起来。
    “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对于一个好吃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比日日吐不停更痛苦的?满腔委屈无处发泄,我忍不住又开始抱怨。
    “恩,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燕铭九眼都未眨一下,极流利地接过话。
    屋里的下人们集体寒了一下,心道:本以为自家大人已经是男人中的极品了,为了夫人不在乎个人名誉。想不到燕将军更行,为了不是自己夫人的女人,连男人的名誉都不在乎。
    “凭什么你们只要动动腰,女人就得辛苦十个月?!”
    “对,没道理。”
    “太无良,太随便了!”
    这句好像不能接啊,燕铭九及时刹车:“不是每个男人都是随便的人,比如我...”
    “你们随便起来不是人!”
    下人们集体剧抖,夫人委实彪悍!
    “对,他不是人。”燕铭九边给怀中人拍背,边慢条斯理地答道。
    我吐得天昏地暗,也没太留意他的话,反正只为发泄。用手背抹了一把嘴角,我恨恨地又道:
    “下辈子我要当男人!你们全去给我投胎当女的,我要把你们娶回家,一个个搞大肚子,让你们也尝尝当孕妇的滋味!”
    下人们的神情已经不能用“惊悚”来形容了,唯有燕铭九神色未见分毫改变,泰然自若地递上温水,道:“我要当正房。”
    “哐当”...下人们栽倒一片。
    青儿揉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看向旁边同样面红耳赤的小菊:“菊姐,怎么办?我怕这样下去夫人还没生,我就要被换到花房去了。”夫人与自家大人和燕将军的对话实在是“惊天地,泣鬼神”,岂是她们这等弱小心灵能承受得起的?
    小菊无奈地一抬下巴:“能怎么办?你看人家梅姐,不过比咱们早来了几年,就是见惯了大场面。还不去跟人家讨教讨教?”
    青儿看梅影镇定自若地端着银盆从屋里走出来,表情平静得仿佛刚睡醒,不由暗赞:这般境界,绝非一日所能养成。
    屁颠屁颠地跑过去,热情洋溢地唤了一声“梅姐”。梅影看了她一眼,眼神微有点迷茫,随即腾出一只手,伸进耳朵里,挖出一个软木塞......
    软木塞随即热销丞相府,成为冠玉夫人怀孕期间下人的必备良药。
    六个月后。
    随着高昂的啼哭声,某女痛苦纠结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裴湛蓝从稳婆手里接过襁褓中的小肉团,清俊的脸上不见丝毫笑意,蹙着眉便给了肉团屁股一巴掌:“如此欺负你娘,真是该打!”小肉团怔愣半晌,在觉察自己爹的真实意图后,咧开没牙的小嘴大放悲声。
    据说因为这一巴掌,裴家小公子一辈子都对自己这个看似温润的爹又敬又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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