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垂死之黑暗之子

龟井振振有词地说。
  “好吧，龟井先生，”考官合上简历，“你先回去，我们……”
  “请当面告诉我面试结果！”龟井说。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不过驰野还是接听了。“你好，请问哪位？”
  “深山驰野吗？”电话里传来一个深沉的声音。
  “我是。”驰野说，“你是谁？”
  电话那边并没有回答，驰野等了一会儿，只听见传来一阵杂音，好像是风声。他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这时那个低沉的声音又传来了。
  “站着别动，小白脸儿，我给你一个惊喜！”
  驰野似乎一时没弄明白这话什么意思，不过他不喜欢那人说话的口气。他想了片刻，突然好想意识到了什么，也许是眼睛的余光捕捉到了窗外一个巨大的阴影。与此同时随着一阵响亮的玻璃破碎的声音，一个巨大的东西扫进楼内，几乎是贴着他的后背扫了过去。
  听了龟井的话考官似乎是一愣。
  龟井看着他等待回答。
  “我们能了解你的心情，”考官说，“可是……”
  他的这个“可是”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不远处传来一阵响亮的玻璃破碎的声音，考官被目瞪口呆地卡在那里了。龟井猛地回头一看，大楼巨大的玻璃窗接连破碎，一只巨大的钢铁手臂已经伸进了楼层内部，缓缓地扫过，所到之处玻璃窗粉碎无余，办公桌椅也是无一幸免。人们吓得大喊大叫，四下逃跑，整个楼层里一片混乱。
  首当其冲的驰野扶着桌子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碎玻璃，站在那里看着惊慌失措的人群。
  “怎么搞的？这是怎么回事？”清醒过来的考官大声呵斥。
  “怎么又来了！”龟井暗叹一声，迎着逃窜的人群跑上去，看清了那是一辆失控的吊车，吊臂的前端扫进了大楼里。他立刻跑上去，在吊臂即将离开楼层的时候跳了上去，一个不稳趴在了那铁家伙上面，磕得浑身生疼。
  “那个有癫痫病的人怎么还在开吊车！”龟井在心里骂道，“吊车也跟着发病了吗！”他吃力地爬起来，适应了吊臂的惯性，便迈开步子一步步向驾驶室挪去。上面的风很大，龟井尽量不去看下面令人目眩的车水马龙的公路，可又不得不低头看脚下一根根的铁棍。“宫崎那小子肯定想不到我会干这个，”他想，“谢天谢地，这样的高空冒险已经是第二遭了！”
  “那小子疯了吗？”楼里的一个人不由地喊道。
  一个女职工翻着白眼晕倒在了一个男同事的怀里。
  好容易龟井才一步步挪到驾驶室前，趴在玻璃上往里面看，以为还会看到那个驾驶员坐在座子上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然而那个人却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目光无神地看着自己。
  龟井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驾驶员的太阳穴上有一个狰狞的伤口，一道黑色的血迹顺着头侧蔓延下来。
  蒙着白布的驾驶员被抬上车子的时候，楼内仍然有惊慌的人不断地往外逃窜。龟井拨开人群，上去拽住一个人的胳膊将他拉到一边。
  “你怎么在这儿？”他问。
  “来处理一点事情。”驰野说。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没有。”
  “除了在里面工作的，”龟井说，“每个到这里来的人几乎都有麻烦，不是别人麻烦了自己，就是自己麻烦了别人。我希望这两种事情都不会发生在你的身上。”
  “我真的没事。”驰野说。他有些纳闷儿，面前这个年龄相仿的人说话的口气就好像自己是他儿子！
  “是哪个不要命的感开枪打吊车司机！”那个脾气暴躁的长官还在大喊大叫，“他得求老天保佑别让我逮着，否则有他好看的——刚才那个不要命的小子哪？”
  “我在这儿，长官！”龟井大声答应着，眼睛仍没离开驰野。
  “你叫什么来着？”
  “我叫龟井，长官！”
  “龟井先生，你被录用了！”
  “好的长官，”龟井看了看他说，“明天我会准时来上班！” 
☆、第三章  冰山一角（二）
  最近驰野的公司颇不平静，先是他的顶头上司内田在家中神秘遇害，案子还没结果又有一名高职被杀，就是以前经常带他出去洽谈业务的筱宫。他不知道这一切是否都与内田同自己的谈话内容有关，但可以肯定的是，这里面的事情肯定没有那么单纯！不过驰野并没有知难而退，反而更激发了他寻找真相的追查欲。
  识才的领导又一次给了他施展的机会，将他提到了筱宫以前的位置。虽然他并不擅长于靠嘴吃饭的业务洽谈，不过他不想辜负领导的重望。
  筱宫以前的那些合作伙伴倒真是消息灵通反应迅速，得知驰野新上任后神谷公司的神谷良昭便很快发出了邀请，请驰野坐在一起交流工作，顺便“交流一下感情”。驰野见是公司的老客户倒也很给面子，爽快地就答应了。
  去饭店赴约之前驰野先打电话叫了泷泽，理由是“上次你请我打劫，这次我请你吃饭。”
  泷泽一听说有地方可以蹭饭，当然高兴，一百个同意。于是两人穿得像模像样打车来到了神谷约好的饭店。
  一见面神谷便是一大串的恭维，直夸驰野才华横溢、仪表堂堂。其实驰野早就看清了那些奉承话的背后是一张怎样的嘴脸，以及那张嘴脸掩盖下的居心。不过他还是很客气地回应着，一如筱宫以前那样。
  席间神谷侃侃而谈，阔论两家公司以前的愉快合作，以及在此基础上建立的伙伴感情，还不忘展望一下远大美好的合作前景。驰野认真地听着，不时地点头表示认同。泷泽则不管那一套，顾自敞开膀子大吃特吃，弄得神谷和他的随从总是轻蔑地看着他。
  中途驰野跟神谷说了声“失陪”便起身离开了包间，他去卫生间洗了洗手，对着镜子照了照便接着走了回来。走到包间门口手还没放到门把手上，便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
  “就是！以前的筱宫还有点儿头脑，我看这个根本就是个葱头，乳臭未干就想出来混，他玩儿得过我们吗！”
  “哼，黑木凡是有点儿头脑的人都不得好死，我看这小子没那本事！”
  “内田和筱宫根本就是咎由自取！他们八成是惹了什么黑道上的人，自己往鬼门关里闯！”
  “管他呢！反正我们以后可以利用这个小葱头在黑木大捞一笔，这可真是天赐良机哪！”
  驰野站在门口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心想这两个目中无人的家伙还真把泷泽当成饭桶了！
  “嘿，老兄，你也来这儿享受啦！”驰野对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喊了一声，里面的谈话戛然而止。他笑着推门走了进来：“世界还真是小哇！”
  神谷两个人也笑着看着他。泷泽不再吃了，坐在那里看着一桌的饭菜纹丝不动。
  驰野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刚才我们说到哪儿了？”
  “我们下一步的合作。”神谷笑着说，“我向我们大家都希望尽快展开新一轮的合作！”
  “哦，是的！”驰野说，“修建厕所可是当务之急呀！像我刚才去的那个，就人满为患，卫生条件也不是很好！”
  神谷两人似乎是一愣：“深山先生，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没开玩笑！我看你们的建材比厕所隔板结实不了多少，如果是盖厕所的话还可以考虑一下，建楼房，”驰野说，“那就免谈！”
  神谷两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不过还算能克制住自己。“我向你们领导在提拔你之前，每教授你最基本的工作素养。”神谷说，“否则你不是一个年幼无知的小牛犊，就是个胆大妄为的冒失鬼！”
  “很遗憾我是后者，”驰野说，“而且这是领导全力教导我们要这样做的！”
  “可你这么做也得看看对象！”
  “不管是谁，”驰野说，“只要我们认为不再有合作必要了，是不会有丝毫顾虑和怜悯之心的！”
  神谷似乎是一下子笑了，但那笑容是咬牙切齿的。他的随从睁大了眼睛。
  “你以为我们是那种手机小卒，想用就用，想丢就能丢的吗？”
  “在我看来没什么区别！”驰野说。
  神谷摊了摊手，摆出一副“你有种”的样子笑了笑：“深山先生，你为黑木卖力也有一段时间了，应该能看得出来。我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们没饭吃，你们自己也撑不了多久！”
  “是吗，”驰野说，“可我怕吃了不义之财会伤害肠胃！”
  神谷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你以为你是谁？”他盯着驰野说，“刚插上翅膀就想飞了！公司的事你还说了不算你知不知道，当心飞不好掉下来摔死！”
  驰野没说什么，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神谷点燃一支烟，随手将打火机往桌子上一扔。“你最好还是安分点儿，”他两根手指夹着烟嘴说，“否则我一个电话就可以让他们把你给撤了！知道了吧，现在公司是我们说了算，你最好别忘想逞英雄！要是把两边儿都得罪了，到时候有你……”话说到这儿突然猛地爬到了桌子上，弄的餐具叮当作响。
  一边的随从刚要站起来，被泷泽一个凶恶的眼神吓回去了。
  “放老实点儿，”泷泽说，“我们不想麻烦隔壁的人！”
  驰野面无表情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泷泽抓住神谷的领子将他从餐桌上揪起，驰野走过来甩手就是一拳。这一拳用力太猛了，驰野自己险些都没有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