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垂死之黑暗之子

  “于是我和宫崎驱车前往黑水晶，并只身潜入这座大楼，在里面我遇到了一个自称是撒卡的人，我想他也许就是传说中的撒卡利亚斯。”
  “当时你没认出是我？”
  “没有。”龟井说，“当时我们距离较远，由于那个人背着阳光我看不清他的样子，大厅回音的折射又使他的声音听上去捉摸不定。况且那个人最后对我说了一句话，他说，‘除非黑天使自己想死，否则凡人是杀不了他的！’莫洛斯曾经对我说过同样的话，所以当时我更确信那个人就是他。”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也在场，”驰野说，“所以当时我是故意说出来以便将你引向歧途。”
  “的确是引向了歧途。”龟井说，“而且不几天后宫崎刻意把我约出来，跟我说他妻子在一次外出的时候突然表现异常，而他确定那个时候自己看到了莫洛斯。我想起船越在遗书中提到过，撒卡利亚斯是连黑天使都又敬又怕的冥界使者。而宫崎的妻子加纳绮瞳，曾经就是一名黑天使。我以为她是因为看到了自己在冥界的统治者，所以才会如此局促不安。”
☆、第十一章  黑水晶的主人（三）
  “事情出现转机源于我偶然的一次发现。”龟井停了停接着说，“那次我利用在警局里的关系，调出了二十几年前发生在黑水晶那几场血案的资料。在里面我找到了警方当年在命案现场拍的照片，其中有一张是那名马来西亚建筑师的。他是黑水晶的设计师和建造者，在第一场血案发生后不久便精神失常，最后在自己建造的大厦楼顶饮弹自尽了。宫崎说他在开枪前还割破了自己动脉，用血在楼顶上写下了一串费解的符号和数字。而在那张照片上，我就看到了那行血字：SOB+923，中间还有一个奇怪的符号。宫崎以为SOB代表黑水晶上的撒卡利亚斯，而后面的数字923就是黑水晶建成的日子。整个的意思就是他9月23日将黑水晶大厦建成，从而把撒卡利亚斯的诅咒带到东京大地上，他在此以死相遇难的人们谢罪。
  “当时我并没有*思去研究那串符号和数字，因为黑水晶大厦二十年前的血案扑朔迷离，新近的两宗命案亦是无从下手。虽然我并不负责此案，但我对神谷和白石的遇害仍然很关注，以为他们生前都与黑木公司有着长期的合作关系，他们遇害不久黑木随即宣告破产，公司总裁很快移居国外。”
  “而我就是黑木的成员之一，”驰野说，“而且以前还跟神谷白石是死对头，这些还不足以让你怀疑到是我吗？”
  “可惜我一直看错你了，”龟井摇摇头说，“我一直都以为你是一个很善良很脆弱的人，我以为黑木破产害你事业是你的不幸。包括内田、筱宫、神谷、白石的死我都没有怀疑到你的身上，反而我以为他们是惹了黑道上的人，而你一连串的意外遭遇，也是因为被卷入了某种可怕的暗流。因为当时除了你之外，其他做过黑天使的人也同样遭到了不幸。泷泽的父亲在一次出海行动的时候殉职了，绮瞳的祖母也得了肾衰竭时日不长。而莫洛斯，则一直被复仇的阴影所笼罩。死神好像从来就不甘心放弃本应成为自己奴隶的四个人，何况其中一个还是来自黑暗的撒卡利亚斯。
  “我不忍心看着自己不惜一切代价救回来的四个人，最终还是无一幸免地陷入了命运无情的沼泽，于是我决定帮他们。我得知泷泽为了阻止一次跨国的捕鲸行动而在监视他们研究所里的几名成员，便帮他想了办法。一天他在电话里告诉我那几个人已经动身去和几名俄国人接头了。于是我便驱车跟踪，不想却一直跟到了黑水晶大厦。我赶到这里时楼下已经是一片混乱，我下意识地赶紧往楼上看，果然看见楼顶上那个举枪射击的人正是莫洛斯。不过很快他自己也中弹了，然后我看到了那个开枪的人驱车潜逃。我没有理会外面的一片惨状而是直接冲进了大楼，因为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继续纵容莫洛斯大开杀戒了。
  “我进去后便在一楼的楼梯口等着他，准备电梯门一开就将他击毙。谁知门开的时候宫崎却突然冲上来阻止我，子弹打偏了，莫洛斯趁机闪出电梯朝大门跑去。我当然不会放过他，经过一番激烈的格斗，我们相互用枪瞄准了对方。奇怪的是我们谁也没有开枪，莫洛斯站起来走了。我以为那天莫洛斯会出现在黑水晶楼顶上是泷泽叫他去的，因为在那之前他们说好了要相互帮忙，可是泷泽却一口否认，还说如果早知道的话他是会阻止他的。直到那个时候我还一直认为莫洛斯就是撒卡利亚斯，发生枪击案那天他之所以会在黑水晶，是因为他一直就潜伏在那里，那里就是他在东京的家。我以为那天就是他把那帮俄国人引诱到那里去的，那些人有所不知，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理想的他判场所，不料却正中莫洛斯下怀。”
  “是我。”驰野说，“是我把那些人引到黑水晶的。我本打算引开泷泽然后在大楼里把他们干掉，谁知却被莫洛斯抢先一步。我不允许他在我的地盘上肆意妄为，于是给了他一点儿教训！”
  “不知为什么自从回来我就一直想要杀掉莫洛斯，”龟井说，“最初在北海道的时候就想。也许是因为他是一个被复仇的欲望所笼罩的冷血杀手，而我似乎却忘了当初他还是黑天使的时候，也曾用自己的生命挽救过这个世界，而被包在襁褓中送出去的四个婴儿，他也是其中的一个。若不是后来我知道了黑暗之子的真相，莫洛斯恐怕永远都无法洗清自己的罪名。
  “这一切还要归功于船越教授留下的那封信和《被遗忘的传说》那本书，后来我才知道其实那本书一开始就是船越的。当我再一次来到上智大学，回到船越办公室去翻看那本书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关于黑暗誓约的记录。记录中说当黑夜比白天更长的时候，新的领袖将会诞生，世界会被黑暗吞噬。我突然想到了那张马来西亚建筑师的照片，于是又将照片拿出来仔细看了看上面的数字才恍然大悟，那是一个节气的日子，那个节气就是秋分，每年从那一天起，黑夜比白天更长。而那本书同时还解释了那三个缩写字母的含义：SOB——SONOFBLACK——黑暗之子。
  “到了这个时候我似乎全明白了，黑暗之子果然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诞生的那一天起，黑夜开始战胜白昼，黑暗开始统治光明，而两者的决战，终究会在那一天来临。”
  “而这并不是那本书告诉我的最重要的事情。”停了一会儿龟井接着说，“就是在那天，当窗外吹进来的风将书掀到最后一页的时候，我注意到了那本书的标签，学校图书馆的标签一般都是贴在书籍最后一页上方的，而那本书却贴在了中间。我下意识地掀开最后一页，果然就在倒数第二页的中间，也就是标签所贴位置的正下面发现了一串文字的印痕——天涯海角。那是船越给自己当成书房的办公室取的名字，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那本《被遗忘的传说》以前是船越的私藏书籍，曾经一直被放在他的办公室里。
  “只是我不明白，那本书后来为什么会被收入图书馆，再可后来又被放进旧书储藏室。一开始我以为是莫洛斯，他的到来使船越感到了恐惧不安。那个时候我似乎才明白船越所说的隐患——这种因患来自某些被人们遗忘的东西，但其实它一直就在那里——指的并不是莫洛斯随时都有可能恢复的记忆，而是那些被遗忘的传说，那些关于黑暗成员和黑暗誓约的古老传说。撒卡利亚斯不希望这些传说被人们所知，所以不择手段地想要毁掉那本书。
  “船越感觉那本书放在自己办公室里不安全，所以把它送给了学校图书馆。可是后来却发现那里也不安全，于是又找到那本书将它藏进了被认为是书籍冷宫的旧书储藏室。开始我以为是因为莫洛斯的到来，但但很快又想到了莫洛斯是在我大四那年才来到学校里的，而标签上的日期显示那本书早在我大一那年刚入学不久便被收入了图书馆。如此看来当时船越隐藏那本书只有可能是为了让它躲避一个人，那就是与我同年入学的你——深山驰野！”
  “那个时候你就认定是我了？”驰野不慌不忙地问。
  “只是怀疑，”龟井说，“当时我还没有证据。后来我为了处理事情去了一趟警局，不料这一去又在无意之中发下了一条新线索。警局里来了一名报案的女人，说起来也是一桩老案子了，其实她就是那个被打死的吊车驾驶员的妻子，她来是想告诉我们，她无意中查看了丈夫手机里的通话记录，却发现了一个电话，是在他被害前刚打出去的。”龟井眼睛直直地盯着驰野，“那个电话号码是你的！”
  “所以呢？”仍是驰野不慌不忙地问。
  “所以，”龟井看着他说，“你之前接到的那个电话根本就不是什么凶手大的，而是那个吊车司机打给你的。他在打过电话之后便*作吊车吊臂扫进了大楼，而你是为了报复才置他于死地。”
  驰野笑了笑：“真是精彩的悬疑推理，”他说，“可是证据呢？你不是一直在强调什么证据吗？”
☆、第十一章  黑水晶的主人（四）
  “就是因为没有证据我才不敢乱下结论，”龟井说，“只是怀疑。那次我从警局出来的时候遇到一个人，她是以前黑木公司的一名员工，也就是约我谈过一次话的松井文子。我在谈话中无意识地向她提起了自己面临的问题，不料她却很感兴趣，还长篇大论地给我讲起了侦探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