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垂死之黑暗之子

她说她读过范?因达的《菲洛?万斯推理系列》全集，作者的伟大之处就在于，你读到最后却发现凶手是你最意想不到的那个人，你在阅读的时候跟着作者一起推理，会把里面所有的人物都怀疑一边，唯独不会想到他的身上。
  “她的这个说法似乎帮我彻底打消了对莫洛斯的怀疑，以为他正是那种最先出场并且贯穿全局的人，一个毫无遮掩的杀手，而真正的*控者不会扮演这种角色。
  “那段时间我曾经极度困惑，在没有确定是你之前我一度怀疑过所有的人。我甚至怀疑过宫崎的妻子加纳绮瞳，因为她曾经是黑天使中最厉害的一个，而且她的祖母死后宫崎告诉过我，她从小就很不幸，小的时候她曾经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死去。我以为是她身上与生俱来的诅咒导致她身边的人都惨遭不幸，她就是被死神诅咒了的黑暗之子。直到后来她在自杀前说出自己梦到过撒卡利亚斯——她以为他是命运之神——我才确定黑暗之子另有其人。”
  “加纳绮瞳并不是黑天使中最强的，”驰野说，“幕后统治者从不表现出自己的真正实力，所以人们都以为我是最弱的。我帮助泷泽阻止过一场海啸，而如果没有我，他即使付出自己的生命也是无法阻止那场灾难的。至于那次强台风泼塞冬，其实我不至于为此付出自己的生命，我之所以会死是因为我自己想要回冥界了，我已经远倦了阳间的纷乱和嘈杂。”
  龟井看着他：“我甚至还怀疑过自己的恩师船越先生。”他说，“因为他本身也是黑天使，而且是黑天使中寿命最长的。我以为他就是松井文子所说的那个一直隐藏在幕后的*控者，他离开并不是去了安息之地，而是一直就在黑水晶，上次我遇到的撒卡其实就是他。
  “可是我几乎忘了，他是一直默默协助我的人，而并非同我作对。他是我的恩师和挚友，是唯一能和凡人成为真正朋友的黑天使。人到了绝境就容易胡乱猜疑，我就一直这样在错误的道路上徘徊着，直到一个关键的人物再次出现。”
  “谁？”驰野问。
  龟井仍旧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羚木中良美。”
  昏暗的地下车库里，泷泽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手里的枪指着虎鲸。
  “哼，你以为你敢开枪吗？”虎鲸冷笑着说，“我可是国家生物研究所的高级研究员，而旁边这位，是受我国法律保护的外国人。你反对我们的事情拿不出任何证据，而我们如果死在这里，你早晚也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
  泷泽没说什么，只是一直用枪指着他。
  虎鲸的脸色突然变了：“你得庆幸自己命大，小子！”他冷冷地盯着他说，“上次在黑水晶，若不是突发意外，你以为自己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嚣张吗？”他突然冷笑了，“你最好给自己留一条活路，这车库里可有监视器！”
  “要为自己父亲报仇的人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活路！”泷泽缓慢但坚定地说，他伸出另一只手，将枪里的子弹上膛……
  自从谈话以来，驰野的脸色似乎第一次有了变化，但外面的天空极为昏暗，他的脸一直隐藏在自己的阴影里。
  “那天她到船越先生的办公室来找我，来的时候全身已经被雨水淋湿了。她说她很担心你，担心你会受到别人的伤害。在她的心目中你一直就是那个善良而脆弱的孩子，是她一直想要保护的人。她担心有人想要害你，因为你好几次回家的时候身上总是带着伤，而且你的日历上被人用黑笔划了一圈，而那一天正是你的生日。”龟井停了停，“你的生日是1985年9月23日，也就是黑水晶建成的日子。你才是黑水晶真正的主人！”
  “没错，”驰野说，“其实黑水晶就是在我的意识下建成的。我既然要来到阳间，当然要为自己建一座宫殿。金泽沙也加正是在我的意志之下建的这座黑水晶。他原本打算在8月6日四十周年纪念日那天建成，可是我阻止了他那么做，因为这座大楼必须按照我的意志在我诞生的那天建成，因为它是我的！后来花邢在大楼顶层的这间房间放置钢琴和天使雕像也是在我的意志下完成的。包括所有死在这里面的人，我不允许任何人踏入自己的宫殿！”
  “这么说筱宫、神谷、白石，包括黑木瞳都是你杀的？”
  “因为那门胆敢与我作对，”驰野说，“而所有同我作对的人，都会不得好死！”接着他笑了笑，“现在你知道我有多可怕了吧！”
  龟井摇了摇头，他摇头似乎并不是表示否定，而是表示痛惜。“直到那时我还固执着不愿相信，不愿相信一直脆弱不幸的你就是黑水晶的主人撒卡。我一直无法说服自己，直到船越先生给了我有力的证明。
  “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很笨，要等所有的证据都齐全了才能找到答案。我在第一次拆看船越先生遗书的时候竟没有发现，那只信封里除了信纸以外还有一样东西，直到今天我才看见。那是一张入学军训时的全班合影，开始我以为是船越的，却很快在上面找到了你的身影。直到那时我才恍然大悟，船越为什么会有你的照片，他是想告诉我，他所说的隐患指的并不是莫洛斯，更不是别人，而是你！”
  外面的狂风暴雨仍在呼啸，那怒吼般的声音慑人心魄。雷电交加，闪电不断地照亮整个天空，震耳的雷鸣似乎要将天空撕破。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永无止境的黑暗，这天崩地裂般的情景仿佛预示着世界末日的来临。
  “中良美不知道，”龟井说，“日历上你生日那天的那个黑圈其实就是你自己划上去的，你之所以一心想要寻死，因为你本来就是冥界的人。”
  “中良美，”驰野眼睛看着一个地方默默地说，“我不应该跟她在一起的。因为自从我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死神的那一天起，我的心灵就因黑暗的侵蚀而变得邪恶。自从我发誓永远效忠于冥神，就将自己的灵魂献给了黑暗。为此我注定得不到一丝光明，我的生命将与阳间的太阳永别。但每次当我按捺不住自己想要重返阳间的时候，每回来一次都会带来巨大的灾难。因此我只能将自己永远囚困在阴曹地府，承受着无边无尽的黑暗。”
  外面的大雨依然冲刷着巨大的落地窗，玻璃上的雨水映在天使雕像的脸上，仿佛无数凌乱的泪痕。
  龟井没说什么，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但是我无怨无悔，”驰野说，“这是我自己选择的。因为我在临死的时候，就曾经仰天祈求，哪位神明愿意帮他惩罚敌人，报仇雪恨，他宁愿贡献出自己的灵魂，直到永远！
  “可是所有知道这个传说的人却都不知道，当时并不是所有的天神都不愿以帮助我，而是我自己选择了冥神。我选择黑暗，也因为黑暗可以掩饰我的弱点，而却能够赋予我邪恶的力量，远比天神能给予我的要强大的多！我发是要让自己不再软弱，而要成为拥有无穷无尽力量的可以*控一切的命运之神！”
  “在获得邪恶力量的同时，”龟井看着他，毫无畏惧地说，“生生世世都收到来自黑暗的诅咒。”
  驰野不屑地笑了笑：“真正了解这个传说的凡人少之又少，”他说，接着脸上又变了神色，“而能够活下来的更是微乎其微！”
  “如果一进来就会死，”龟井说，“我还能站在这里跟你说这么长时间的话吗？”他顿了顿，接着说，“自从踏入这座大楼，我就没想着要活这出去！”说着他从身上抽出一把枪，直直地对着驰野：“之前我对莫洛斯也说过，我在救你们的那一天就想过了，一旦以后你们的行动表明当初我的做法是错误的，我会不惜一切销毁自己的错误！”
  “哼，”驰野笑着闭上了眼睛，“莫洛斯不是也对你说过吗，除非黑天使自己想死，否则凡人是杀不了他的。更何况还是他们的统治者，能够掌握自己和世间所有人生死的冥界成员！”
  “我是杀不了你，”龟井说，“所以你最好还是自行解除身上的诅咒，否则今天必定有一个人会死在这抢下！”
  “你还不明白吗？”驰野突然睁开眼睛，“我已经成为了冥界的黑暗成员，天使一旦坠入地狱，就会永远被天堂抛弃！”
  “除非他们自己抛弃天堂。”龟井说，声音异常地平静，“看来今天死在这里的人不是你了。”说着将枪头掉转，指在了自己的头部。
☆、第十二章  决战东京（一）
  驰野睁大眼睛，似乎吃了一惊，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本冷漠的表情。“你自行了断也无所谓，”他满不在乎地说，“反正我不会在乎一个毫不相关的人怎么死去！”
  “别再装了，驰野，”龟井看着他说，“我知道你心里清楚我是谁！”
  驰野忽地转过身背对着他，天空又亮起了一道耀眼的闪电，随之传来的是一声震耳的鸣雷。
  这声压轴似的鸣雷仿佛宣告了暴风雨的结束，但天空依然阴沉，沉重得仿佛随时都会坍塌下来，将整个世界埋葬于永无天日的黑暗之中。雷雨结束之后周围又陷入了一片死寂，整个大楼里沉闷无比，闷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驰野面对着高大的落地窗，玻璃上倒映出他那张平静而忧伤的脸。
  “重返阳间的冥界成员都会在凡人的家庭降生，”他看着自己的影子慢慢地说，“凡世夫妇会像对待普通人一样抚养这个孩子，却永远不会知道他们的孩子是一个与所有人都不一样的人。”
  龟井依然用枪指着自己，但注意力似乎已经不再扳机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