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鬼医邪妖

“呵呵呵……小姑娘记性倒是不错……”息红泪又垂下头似想到了什么，嘴角挂起浅浅的笑意。
    “呵呵……”倒不是君惜记性有多么好，实在是世间像她这般的女子实在不多，她活了这些年来也仅亲眼见到两个，她算是其中之一。
    “我素闻要君先生看病不需黄金千两，只需一盏茶和一个……动人的故事。”息红泪吹了吹茶杯里浮动在水面上的茶叶，水汽萦绕里她艳丽的脸变得模糊不清。“那么先生是否愿意喝我这盏茶，看妾身是否还有得救？”
    君莫问闻着空气里的暗香，看着远处的夕阳沉下，晦暗的花厅内暗淡的天光朦胧不清，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故事不是他想听的。
    他正欲起身拒绝，便衣袖被什么扯住了，回身一看竟是被君惜紧紧的抓着。
    “先生……”君惜轻唤。
    无辜的看着君莫问转过头看着息红泪，她真的很好奇嘛，像息红泪这样强悍的女子有怎样的故事？
    君莫问顺着黎惜的目光看去高堂之上的素衣女子低垂着头，双肩微微颤抖，仔细一听似有呜咽声断断续续传来。
    君惜觉得心都揪做一团了，她听见冰冷的眼泪滴落进茶杯里，发出清脆的声响，就像心碎开的声音一样，美妙动听却是疼痛无比。
    “这茶名唤‘十里思’，是寒山上独有的十里香泡制的，先生若不嫌弃便请坐下喝一杯吧！”昏暗的花厅里传来息红泪清冷的声音，刚才的眼泪也仿佛从未流过一般。
    黑衣男子手持一盏玉女双侍烛灯从后堂进来，顷刻黑暗便被烛火的荧光吞噬。
    君惜立在君莫问右侧手里紧握着腰间的鸳鸯佩玉，心渐渐的沉痛起来。
    ……
    黎国景明十二年初，南夷十荒虎翼部族抢夺黎国阳城粮食、牲口，遭遇阳城军民顽强反抗，虎翼部族大怒，屠城十日。
    息红泪记得那一场火烧了整整十日，燕山上空的整片天都是红彤彤的，比她朱红的纱裙还要艳丽三分。
    南夷十荒和黎国这一战，她知道在所难免了。
    不过，都与她无关。她只是一个巫师，守着属于她的燕山，痴迷她的术法。
    这就是她要做的事，他们的生死自由各自的命数，她改变不了，也不能改变。
    如今想来，若是她没有接受那笔生意，她想自己也不会认识一个叫叶连城的男人……
    三月的燕山已经是春红柳绿、莺啼雀鸣了，黎南两国阳城之战打了将近两月，其实胜负早已注定了。
    黎国派来的将军是叶孤绝，那个闻名苍穹七州的战神将军。而南夷十荒迎战的不过是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无知小儿，要不是仗着南夷十荒的巫术，他能拖上两月，简直就是笑话！
    月中，阳城之战南夷十荒战败。那一日，息红泪却接到了一笔生意。
    用黄金万两换得叶孤绝的项上人头。
    更有趣的是雇主是黎国人，那个是她最想不到的女人。
    燕山上的杨花开得绚烂极了，她知道，叶孤绝这一回必死无疑了。
    因为杀他的人是她息红泪，而要他命的人是那个女人。
    她决定去一趟阳城，不过一道符纸飞动她已经站在了阳城的战火之中。
    阳城下着大雪，漫天飘飞，像是杨花一般，她看得有些痴迷了。
    空气里是烧焦的浮木气味，遍地的断壁颓垣，烈烈的旗帜在风雪中飞动，远处鲜艳的色彩汇成了一条血河。
    也许她真的是太久没有下山了，竟不知这事事变幻无常，即使是命中注定也能被篡改。
    “喵喵……”怀里的骨头一直叫个不停，空气里浓郁的血腥气味让它也开始躁动不安了。
    息红泪皱了皱眉，黎国死多少人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只要杀了叶孤绝就行。
    “喵喵……喵喵……”
    “骨头，你是不是也觉得这阳城有些奇怪？”她掐了掐手指暗暗算了一下，心里咯噔的响了一下。
    尽管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可是等她飞身到了阳城军营时还是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上千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一起，尸体上爬满了血红的蛆，不时传来的蠕动声像是地狱里的鬼魅，撕扯着那些挣扎的士兵。她有些不忍看下去了，用这样大型的术法杀人的绝对是个疯子。
    而她从来不和疯子作对，因为他们的身体里住着的不是人，而是魔鬼。
    “你也是来取我性命的？”沙哑的声音带着疲倦，息红泪看了一眼那个传说中的战神，许是这残酷的现实打败了他，叶孤绝刚毅的脸上满是痛苦的倦怠。
    “是。”她俯视着他，心里有些怜惜，这般伟岸的男子终还是输给那个他爱的女人。
    也或许，叶孤绝是心甘情愿输的，她想。
    “你可以带一句话给她吗？”叶孤绝用剑支撑着身体，缓缓流出的鲜血不断的吸引着更多的血蛆像他涌来，一片一片的，像是倾城的血海。
    她双手结印布下结界，叶孤绝的命是属于她的，别人不能拿走，即使她可能不是那个人的对手。
    “叶孤绝不悔娶她……从不后悔……”叶孤绝抬起剑决然的划破自己的颈项，她没有阻止他，他是英雄，她应该尊重他选择的死亡。
    檀木匣子里装着的是叶孤绝的人头，他的尸体被她化作了尘土，洒在那片他为之抛洒热血的土地上。耳边呜咽的风刮过，像是那些枉死去的人的哭声。
    “喵喵……”怀里的骨头不安的蠕动着。
    “骨头，我是不是做错了呢？”
    “喵喵……”
    “叶孤绝命里的劫是她，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想输，谁都救不了他的。”
    “喵喵喵……”骨头挣扎着从她身上跳开，雪白的毛发沾着泥土里的鲜血，顷刻便成了一只花猫。
    破败的院落里依旧堆满了尸体，男男女女，大多都是老少妇孺。他们衣衫破烂，全身都淌着血，一个个血洞里钻出一条条血红晶亮的肉蛆。无数的蛇蚁聚集一堆，在尸体上盘桓着，我努力压抑着胃里的翻滚，看着站在那棵被战火烧得半焦的柳树下的男子。
    那是她与他的第一次见面，息红泪飞旋在他的面前，是个杀他兄长的凶手，而叶连成狼狈的靠在柳树下，是个被屠杀的余孽。
    骨头咬着他破烂的袍角喵喵的叫着，她有些奇怪，骨头素来都是不亲近除她之外的任何人。
    挥动衣袖，四周修罗炼狱立刻变换成燕山竹屋她熟悉的一切，他明亮的眼眸里只闪过一霎那的惊异，但立刻便被他很好的掩饰去。
    “是你杀了他们？”他问，眼里的恨意虽然被压制得很好，可是她亦然看得清清楚楚。
    她喜欢他的眼神，狠戾、果伐，就像大漠的鹰一样。只是，这样的眼神不该属于他这般的年纪。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她笑道，左手结印变出一道长剑推到他面前。
    他说：“我会报仇的。”
    她笑了笑，他在息红泪眼里不过是个弱冠之年的毛头小子，找她报仇似乎是在异想天开。
    “呵呵呵……那我等着你来报仇啊……可是在这之前你可千万别让自己死了！”她不想他死，所以她不介意让他抱着这恨活下去。
    她是南夷十荒最强大的巫术师，就是在给他一百年，他也不见得赢得了她。
    “妖女……我一定会杀了你的！”他咬着牙，抓住长剑的手攥得紧紧的。
    “小鬼……我等着……”一道灵符飞动，她轻念口诀，“起……去……”
    长剑冲上云霄带着叶连城一起消失在她的眼前，燕山的杨花堆满了枝头，如今想来，叶连城便是她的劫，怎样都躲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