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殷错杨差

72 第69章 怆然暗惊,我心合何


岂可拱手相让?!
    婉晴在看向表姨娘略微瘀青的眼角,刹那间改了心意!
    那些卑贱的奴婢目中无人,她与娘亲受的那份侮辱,定要向她们讨回,她必须成为这府内的女主……
    殷峤打发了王顺,准备出府去寻梓婼,正撞见小红送医师出门。
    “爷!”小红怯声声地施礼道。
    “是表姨娘不舒服?”殷峤心不在焉地顺口问道。
    “爷,不是夫人,是我们小姐!”小红说时眼眶泛红。
    “婉晴不舒服?”
    “爷,您去看看我们小姐吧,今早,今早……”小红哽咽了半天,方吐出三个字“吐血了!”
    殷峤阴郁的双眉不由得蹙紧,“我去看看她。”
    小红捣着小碎步,急急地跟在殷峤身后,朝向西厢。
    见到殷峤,表姨娘似受了莫大的委屈般,痛哭流涕道:“开山,晴儿她……我的命怎的这么苦哟……”
    “娘,您先回房吧,我想清静清静。”婉晴面无血色地瞥向表姨娘,表姨娘拭了拭被挤出的泪珠,瞄了眼殷峤,点了点,带着小红退了出去。
    殷峤原以为又是表姨娘使出的苦肉计,当看到婉晴憔悴失血的姣小面容后,于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他始终将婉晴看作妹妹,如今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得心生怜惜。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表哥,请坐!”婉晴指了指榻边。
    殷峤依言坐下,“怎么突然病了?”
    “表哥终日忙于自己的事,何曾关心过我?”婉晴委屈地抽了抽鼻子。
    殷峤一时无语,脑中一闪而过婉晴于他房内之事,猜踱着她是否知道那夜与她……并非是他!
    “表哥……”婉晴欲言又止,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殷峤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
    “表哥何时娶晴儿过门?”
    殷峤波澜不惊地看向歪于榻上,满眼期待的婉晴,脑中却已轰隆作响。
    “娘亲说……说……”婉晴脸上的红晕逐渐放大,羞涩地难以启齿,一把将锦被扯过头顶,闷声道:“说晴儿,是表哥的人了!”
    因她最后那句话,殷峤的脸庞骤然绷紧,果然是想栽赃给他!
    好半晌,听房内无声,婉晴倏地一下掀开锦被,正撞见殷峤射向她的两道冷冽目光。她的身子不由自主为之一颤。
    “婉晴,我不会娶你!”殷峤斩钉截铁道。
    婉晴强抚内心的颤抖,软言道:“表哥,若你非娶不可呢!”
    殷峤蓦然站起身,“我原以为是表姨娘一厢情愿,如此看来,你们母女二人皆是如此。是我小看了妹妹!”说罢,转身欲走。
    “表哥!”婉晴急忙支起身子叫住他,紧接着脱口而出:“表哥如此急切离开,是欲寻云裳姑娘,还是去寻那个高昌太子?”
    殷峤听闻身子猛然回转,不可置信地望向婉晴,他万万不曾料到这句话会经婉晴之口说出。
    云裳失踪府内上下知晓乃情理之中,然而,麴智盛失踪一事,他亦是刚刚得到消息,婉晴何从知晓?
    “表哥不必这幅样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婉晴泛白的双唇微微翘起,身子缓缓靠回枕上。
    殷峤僵于原地,细细咀嚼她之所言。
    “何不去问问你那‘昭武副尉’与他那个没有教养的婆娘?!”婉晴说罢,得意地闭上双眼,不再看殷峤。
    殷峤龙眉紧蹙,婉晴话中之意,似乎麴智盛的失踪,与王顺、杜二娘有关!
    在出门的刹那,婉晴于殷峤身后不容置疑道, “表哥,你我大婚之事,与大唐、高昌友邦之谊息息相关,此事宜早不宜迟!”
    殷峤呯地一声将门甩上,震得婉晴身心俱颤,她知道,这一回合,她赢了,然而,却没有得到预期的快/感,于她心中,情不自禁地泛起丝丝苦涩!睁开双眼,一个模糊的人影于她眼前浮现……
    殷峤面无表情地走出西厢,内心却早已翻江倒海。
    表姨娘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婉晴小小年纪,已然学会威胁算计,他堂堂勋国公竟被这对母女撑控于骨掌之上,殷峤怒不可揭地握紧了拳头……
    殷傈慌里慌张地冲进孙大娘屋里,正见杜二娘笑嘻嘻地与之闲聊。
    “殷管家,瞧你,被狗撵了?堂堂‘郧国公府’的管……”
    杜二娘的打趣玩笑尚未说完,便被殷傈急切地打断了。
    “莫再说笑了,副尉夫人,爷命你速去见他!”
    杜二娘与孙大娘对视后,不以为然道:“爷召我,所谓何事?”
    “不晓得,爷的脸色极难看,我哪敢多嘴!”
    “二娘,你快去,爷那边,定是有要事召你!”一种不详的预感犹然而生,孙大娘不由自主地握了握杜二娘的手。
    “姐姐不必担心,二娘去去便回。”
    令殷峤失望的是,杜二娘在听闻他的寻问后,竟直言不讳地承认了,是他们夫妇二人昨晚将麴智盛迷昏掳走了。更不知死活地大骂麴智盛是色胆包天的登徒子,不配做什么太子。
    殷峤对他们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怒不可言,命殷傈将杜二娘捆了,关进紫房,待王顺回府,一并处置。
    梓婼得到圣上应允,择日返乡在即,若教殷峤就此放手,他万万办不到。一路走来,梓婼早已深种其心,无法自拔,他不甘心就此放开她。然而,王顺虽不争气,却跟随他出生入死多年,若因麴智盛那个小人,断送了王顺夫妇的性命,殷峤又断然不忍。
    一心牵挂梓婼的殷峤,被两种情绪煎逼,一时冲动,动了怒,冷静下来,不禁懊悔自己不该命王顺于府内设伏暗擒麴智盛,将事情推向如此不堪的境地。
    如今,婉晴以王顺夫妇所为相要挟,要他娶她,当如何抉择?
    仲长柏虽急于寻找麴盛智,却因日前与莫岩相约,不得不前往赴约。
    “师侄风流倜傥、一表人才,路见不平、挺身相助,你师父若知晓,定当欣慰不已。”
    莫岩俯首,将师父常青松所送宝剑递向仲长柏。
    “师叔,此乃家师所赠之物,请师叔过目。”
    仲长柏接过剑,细看之后,连忙俯身叩拜。
    原来,宝剑乃仲长柏师父赠予师兄之物,见剑如见人。
    莫岩见到师叔自然高兴,欲请仲长柏小酌长叙,被仲长柏婉言谢绝。
    “师侄美意,师叔已然心领,耐何眼前我有要事在身,待日后有缘再叙。”
    与莫岩别后,仲长柏再次来到“郧国公府”……
    王顺奔波一日,又饿又乏,才一进府,便被殷峤命人给绑了。莫明不已之际,殷傈将杜二娘从柴房带来,杜二娘一见王顺,又是委屈,又是愤然,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王胖子,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自己掳的人,还腆脸去找?岂不笑话,大丈夫敢作敢当,即是做得出,便当认下。”
    王顺一听二娘之言,全然明白了殷峤因何绑他,吓得他连忙跪地求饶。
    “爷,此事乃王顺一人所为,与我婆娘无干,望爷高抬贵手,饶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娘们儿。”
    “老娘绝非贪生怕死之辈,王顺,你给老娘起来,老娘不稀罕。你若是死,老娘绝不含糊,必定随你一块。”
    虽然杜二娘所言粗俗,在王顺听来,却是别有情意。“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正是当年他们大婚之日所发誓言。
    他们夫妇二人的深情厚义,令殷峤不由自主想到了汴州时,他与梓婼间的对话。
    殷峤铮铮铁骨,内里却是万般柔情,绝非无情无义之徒。
    背对王顺夫妇,殷峤沉声问道:“人在何处?”
    王顺转头看向杜二娘,见杜二娘点了头点,方开口回道:“在,在‘三亭岗’。”
    仲长柏入府时,正撞见被绑的王顺说出麴智盛下落。
    细问之下,方知是王顺夫妇将人掳了。一时间,仲长柏无言以对。
    殷峤命人将王顺、杜二娘关回柴房,留下仲长柏,与之商讨后事。
    二人于“闲时阁”内密谈约二柱香的功夫后,仲长柏离开了“郧国公府”。
    杜二娘被关进柴房,府内上下一时流言四起,却只有孙大娘和婉晴知道是何缘故。
    孙大娘腿脚不便,执意要去见殷峤为杜二娘求情,被殷傈拦下。
    “大娘,这几日,府内不太平,你便莫再生事端了。爷因何罚二娘尚且不知,想来必有爷的道理,咱们做下人的,应当谨守本分,莫再惹爷生气才是。”
    孙大娘急得声音发抖,“唉!二娘天不怕,地不怕的直性子,若是爷……可如何是好哟!”
    这厢,表姨娘于婉晴房内,眉飞色舞地告之女儿,那个“母老虎”被殷峤罚治,关进了柴房。
    婉晴微微扯动了一下唇角,“娘,女儿说过,早晚要那女人好看!”
    “晴儿,你与开山说了什么?为何他出了你的屋子,便将那凶婆娘绑了?”
    婉晴再次扯了扯唇角,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娘,女儿大婚之日不远了。”
    表姨娘愣了愣,旋即回过神,“当真?唉哟!我的好女儿,真真是为娘的贴心袄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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