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深几许

第14章


瑾瑜正想挽留,不想他马上又回到车内,一下子发动了车。他走了,走得那样决绝。
  等车子的声音没了,瑾萱这才回头,车子早就不见了。瑾萱极力想忍住心里的悲痛,却再也克制不住,放声大哭,泪眼交织。瑾瑜只当是妹妹吓坏了,仔细安慰着。
  瑾萱一过火盆,太太便一把将她紧紧抱住,失声痛哭,瑾萱抽泣着,缓缓地才安慰说,“母亲,我没事了!”她抬头看了父亲一眼,眼眶里隐约泛着泪光,嘴巴张张合合,想要说些什么,却一句话也没有。众人围了过来,见小姐平安无事,早已千恩万谢。小婉哭得厉害,瑾萱帮她擦泪,强作欢笑,“这傻姑娘,我不是回来了嘛!”
  
  曹可人本是想回去的,见瑾萱回来,便一起进屋。全家叨叨嗑嗑一下午才散去,这会儿曹可人陪瑾萱在房里坐着。
  曹可人拉着瑾萱的手坐在床头,笑盈盈地说,“瑾萱,刚刚莫不是七公子?”瑾萱点点头,见曹可人眼睛里闪着光芒,便急忙解释,“我跟他没什么!”曹可人扑哧一笑,“我又没有说你跟他有什么,你这么急切做什么!”瑾萱难为情,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瞪了曹可人一眼。
  幸好曹可人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她满心欢喜地说,“瑾萱,我要结婚了!”瑾萱突然眼睛一亮,问,“你要结婚?这么突然?”心里千万个问号冒了出来。曹可人似怒非怒,抱怨说,“天底下就属你最不关心我了,这事别人都知道了!”曹可人絮絮叨叨地讲夫家是谁,如何如何对她好,瑾萱大概知道是什么模样,就那天舞会匆匆瞥见,只是样子现在已经模糊了。
  “什么时候办喜事?”“婚礼定在两个月之后,到时候送喜帖,你可得来!”曹可人嘱咐着,喜上眉梢,“你要是敢不来,我这辈子就不和你好了!”瑾萱被逗笑了,“行行行,一定去!”听到曹可人要结婚,瑾萱心里本应该是高兴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竟然一点喜悦都没有,只是勉强地笑着。
  曹可人推了推她,“你那位?什么时候?”瑾萱淡淡地吐了口气,她感到眼前一片迷茫。如果洪致远知道自己拒绝了陶铭章,那他还会要自己吗?瑾萱不知道,倘若他无心,现在也可以顺理成章了,被胡匪抓去的人,清白都成问题。想到这里,瑾萱不由惨淡一笑,她是不在意外人传些什么,不过是老天太爱捉弄人了。
  “想什么?”曹可人将瑾萱的思绪拉了回来,笑了笑,“时候未到,到了自然告诉你!”曹可人挑了挑眉说,“其实,我看那七公子也不错!”瑾萱嗔到,“就你会说这样的浑话!”她的气色极好,人家说恋爱中的女人最是美丽,果不其然。
  聊了一会儿话,天便暗了下来,瑾萱送曹可人出来,目送她离开。见她微笑转身,嘴角尽是甜蜜。瑾萱不由地叹了口气,又回身望了一眼那漆黑的巷口。她低着头走了进来,小婉跑过来说,父亲找她。
  瑾萱到了书房,房门是敞开的。瑾萱记得,父亲的书房是不允许有风的,所以常年关着,这下开着,莫不是忘记了。屋内开着两盏灯,暖烘烘的,瑾萱进去之后,随手将门关上。
  戴仁德还在看书,见她进来,将书放下,随之走向茶几。“父亲,您找我?”瑾萱问了一句,见父亲已经开始泡茶了。父亲久久不答,瑾萱心里觉得奇怪,只好走到身边,问,“父亲?”戴仁德抬头,腮上长着一颗黑痣微微蠕动,笑了笑,“这几日你受苦了!”他好像有万般的话,都说不出口。
  瑾萱摇摇头,心里很是感动,说,“父亲,您要是有什么话,大可以对瑾萱直说!”父亲的性子她是知道的,有话会掖在心里,不愿让儿女担忧。只见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说道,“今早,洪家派人传了一封信过来!”瑾萱一听,顿时睁大眼睛,见父亲那神色,心里十分不安。戴仁德将目光抛向案上,瑾萱将信拿起来,上面浓浓的墨迹,是洪致远的字。
  厚厚的一封信,瑾萱打开,好几页纸,瑾萱没有去数,只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写了什么。上面的字,与外面信封上的两样,十分潦草仓促,但还是可以知道是洪致远写的。那墨迹一深一浅,隐隐飘着墨香。瑾萱看不到最后,便将信丢在案上,她再也没有力气去拿着那封信。虽然她早就知道情况,但是眼泪还是忍不住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戴仁德一脸愁苦,知道女儿伤心,他站了起来,瑾萱一个转身,就将他紧紧地揽住。他只能陪着她一起苦,拍拍她瘦弱的肩膀,想尽力安慰她,“致远那孩子,我瞧着没错。现在可能是在气头上,没准过两日,想通了也说不定!”他心里清楚,洪致远那样温润的人,写出这样的话,肯定是已经不再留恋了,在女儿面前,也只能这样劝慰了。瑾萱将脸全部埋在戴仁德胸前,凄惨地喊了声“父亲”。
  瑾萱抽抽搭搭,愣是哭了许久,将戴仁德的长衫马褂都哭湿了,听到他爱怜地叫了一声,“傻孩子!纵使千万人抛下你,为父也不会弃你!”瑾萱听得,忍不住又是一阵伤心,只是再哭不出眼泪来了。
  她擦了擦泪痕,大哭一场,觉得好累。戴仁德说,“还有一件事!为父不忍你难过,但是要你清楚,只怕你受到更深的伤害。”瑾萱眼眶红肿,点点头,“父亲有话就说吧,一并全说了!”
  过了许久,戴仁德才说,“我问过你哥哥了,那日许长官来我们家,我心里就疑惑。”瑾萱一听“许长官”,心里又是一阵悲沉。戴仁德见女儿神色不佳,只是淡淡地说,“那七公子,是我们攀不起的。不要胡想,有些东西我们触碰不得。为父说这些话,你不要气也不要伤心,不过都是为了你好罢了。”瑾萱点点头,“我明白!”
  她只是觉得浑身无力,累到一点力气都没有,累到什么想法都没有。戴仁德将小婉唤了过来,让她扶着瑾萱回房。瑾萱刚刚躺下,怀中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硌着,拿起来一看,却是之前铭章送她的东西。她现在也没心思去看了,让小婉先收着。她很累,连站都站不稳。小婉心疼,怕说话打扰到她,帮她掖好被子,便关了门。
  
12
12、无可奈何 ... 
 
 
  陶铭章回官邸,瞧见哨岗进进出出,不知道忙着什么事情。他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刘师长一早也是这样急急忙忙出去,让人怪异。进了大厅,许泽之刚才楼上下来,敬了个礼,神色十分严肃。铭章瞥了一眼,见桌上放着许多信件和报纸,随手将那报纸拿起来瞧了瞧。
  那报纸上写着“偃武修文,南北议和!”几个字尤为突出,铭章一看,便知不妙,问许泽之,“父帅现在怎么样?”许泽之将手上的文件拿给他看,说,“大帅面上没有怒气,但是他让我拍电报出去!”
  铭章看上面潦草写着几个字,“若五省有违众论,自当视同公敌,竭力征伐。各路将领如有异同,定当一致争持,不得改易!”铭章将文件交还许泽之,说,“此事要紧,你赶紧去办!”许泽之出去,铭章上了楼。
  铭章快走到回廊尽头,便听到里面一声厉骂,“该死的徐树涛,我将他从一介草民提升到现在五省无人不知晓的军属总秘书长,他非但不感恩,现在还倒戈相向,气煞我也!”铭章在回廊站了一会儿,里面烟气渐渐传入鼻息,十分浓烈,等到里面没了动静,他才走了进去,说道,“父帅莫急,那姓徐的跟我们力量悬殊,我们驻北有四支队伍,平昌26师规整,南城后路巡防队,单这两支队伍,就能将他打得落花流水。”
  听到铭章这样说,陶大帅回身说,“那徐树涛野心勃勃,不安于人下,想把江北一隅据为己是,和粤系将领朋比为奸,现今议和,不过是个借口罢了。”陶大帅说得激动,忍不住又咳了一下。
  “就算是粤系现挥军北上,我们也不必怕他!”
  铭章说完,陶大帅不怒,倒是平静地看着他,想着他今日怎么这么关心起战事来了,心里隐隐痛快,说,“明日随我回平昌,我要让澜系将士将姓徐的碎尸万段!”铭章听到这话,心里不由一怔,这样一来,那个人,那些事,就真的成水中花了。
  他只是淡淡地答应着,又附和两句,便出来了。想必父帅今日见着他那么积极,回平昌,定是要让他带兵出战了。想想也罢,一忙就便忘记,忘记了会好受些。但是他心里还是觉得极不畅快,一直想着明日、明日。
  
  隔了一夜,陶铭章唤了许泽之出门。车子就停在巷口,许泽之下了车。
  瑾萱还睡得迷迷糊糊,就听见小婉唤她,小婉说,“小姐,有人找你,是上次那位军官!”瑾萱一听,睡意全无,说道,“就说我不在!”小婉见她那个样子,也不好问,只是照着她的吩咐去做了。
  许泽之静静站在那里,听到小婉这样回话,不知怎的,脚步挪不开,他看了一眼巷口那部车子,到底还是走了过来,步伐稳健,军靴踏地的声音十分清晰。其实铭章早就料到是这种结果,不过他好像没有听见许泽之的话似的,仍旧坐在车上。
  许泽之不敢打扰,在外头站了许久,才说,“七公子,时候差不多了!”他们要回平昌去,要是陶大帅见不到人,怪罪下来,许泽之吃不了兜着走。车内,陶铭章轻声说,“走吧!”车子刚开出去不久,他好像回过神来,吼了一声,“停车!”司机吓了一跳,赶紧在路边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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