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庐风云

第二十集 第六章 一波未平


    “刚才那埃洛赫船长答应你的要求时虽然装得乖顺,不过我看他眼神闪来闪去,今后肯定会阳奉阴违的,说不定又会弄出什么诡计来害人。本来想再逼迫他一阵让他以后老实点,艾里你为什么不让我说呢?难道你真的只看他点个头就信了?”
    艾里等人前去整顿新住所的途中,一见周围没什么船员出没,萝纱便立即跑到艾里身旁吐露心中想法。
    今晚算是打了个胜仗,艾里面上却不见轻松之色,倒比先前还更沉重了些。见萝纱问起,他应道:“让你不要说,是因为我已经知道埃洛赫船长不可能会老老实实帮我们做事。但是你把事情说破,也一样没有用。我们不能让他们把船往东停靠在凯曼的地盘,他们同样会害怕在我们被送到圣爱希恩特后,就把受凯曼差遣的他们投进监狱。他为了保命,应该是不敢把船开到凯曼人那里,但是在寻找圣爱希恩特的岛屿这件事上,我们之中又没人看得明白罗盘、航海图这些东西,搞不懂方位,只能任他们自己弄去。他们要唬弄我们是轻而易举,我们也没他们办法。”
    青叶亦在一旁帮腔:“在茫茫海中找一个岛屿,本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埃洛赫他们就是‘不小心’错漏过了,也没人能指得出他们的不是。”
    萝纱愣了一下,虽然心里明白过来,但却仍是难以接受。她忿忿挥著手臂:“那……他们永远找不到圣爱希恩特人,难道我们就一辈子跟他耗在海上?”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艾里苦笑:“眼下我们两边各有顾忌,相互牵制,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可是……永远这么乾耗著,也不是个办法啊!”
    “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们还是先顾著安顿好自己,不要被这群海盗找到什么机会害了。如果黑旗军二圣经历那么多风雨都没事,最后却栽在一群本领平平的小海盗手上,那才叫丢脸。”
    艾里所描绘出的前途无“亮”的未来,让萝纱苦下一张小脸。
    比尔忍不住安慰道:“等上一段时间,情况说不定自然就会有变化了。你也别太担心了。”
    “是啊……希望情况不是越变越坏……”萝纱还是没精打采的。
    忽然觉得耳边好像一直少了个声音,她转头看向旁边的维洛雷姆:“维洛雷姆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呢?”
    见维洛雷姆神情恍惚,却是眉眼带笑,好像神游天外正做著什么美梦,她愈发的疑惑:“维洛雷姆你一个人在那里乐什么呢?难道你想到什么解困的办法了?”
    平时维洛雷姆在她身边向来都是偏聒噪的人种,把他与“安静”这个词联系在一起,就像是萝纱之于“恬静”一样格格不入。而说了这阵子话,他这次却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难怪萝纱一直总觉得耳边少了什么东西。
    不过得萝纱亲启玉口唤他的名字,他的魂魄飞得再远也会在瞬间归位。眨眨眼,他眼中神采渐复。
    “不,我只是太期待了。”他深情款款,娇羞无限地凝望萝纱:“今晚是人家可以和萝纱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夜晚啊!想到今后每个夜晚都可和你同床共寝……啊!就是作上百首十行诗,也表达不出我此刻的幸福之万一!如果可以永远这样下去,就算一直留在这船上也很好……”
    “说什么鬼话哪!只是住在一个大房间里而已,什么同床共寝?”萝纱忍无可忍地一脚踹翻魔术师,恨恨不已地追过去继续踩、踩、踩……
    “想永远靠不了岸?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旁边艾里、青叶等人也看得忍俊不禁。不管怎么说,萝纱低落的情绪倒是因此而大为激昂起来了。
    接下来的情况,确实和艾里他们预计的差不多。他们的船已经北上进入了圣爱希恩特岛可能位于的海域,搜索行动至少在名义上是开始进行了。
    大陆东面和南面海洋上,星罗棋布地散落著许多大小不一的海岛。大海始终是人类难以深入瞭解的领域,埃洛赫手上的那张通用航海图对海岛的标示很不详尽,甚至就艾里他们沿路所见,便发现了一些错误之处。
    这样的图对他们寻找海岛显然帮助不大,他们只能耐心地把一片片海域都走个遍。
    而这也更加方便了埃洛赫他们捣鬼。打著详尽探索海域的旗号,海船兜来转去,让艾里等人更加难以把握方向和距离。绕过了几圈,哪里走过,哪里没走过早就混成一团,艾里他们只能随埃洛赫怎么走。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换下那些不能信任的海盗,由自己人坐镇瞭望台负责瞭望,不放过任何可能的海岛。
    一路上他们也发现了不少面积广大,有可能是他们目的地的岛屿。艾里找几个水手拆下船上一些没必要的木材,制作出一个简易木筏,用这木筏渡人上岛去查看。不过那些多半都是无人荒岛,有住人的也只是一般海民而已,始终是无功而返。
    其实艾里自己也清楚,这只是尽人事而已。埃洛赫船长如果刻意让船远远绕开可能是目标的岛屿,他们眼力有限,根本就没法察觉。如此过了几日,就连艾里自己也禁不住有些泄气。
    这日晃了一天,又是一无所获,转眼已是残阳西坠。今天的夕阳大得诡异,像是个巨大的鸡蛋黄被甩到西边天幕上半掉不掉。与海相接处,蛋黄微微地扭曲,淋漓的血色滴落下来化入海中,染出一大片艳红闪闪。
    艾里半趴在瞭望台上,呆望著这与往日似乎有些不同的夕照好一阵,无聊地思考起了天气问题。
    前些天看月色晦暗,还以为快变天了,想不到天色阴晴变幻不定,倒不曾有风雨,只是冷热变化得厉害。今天一整天却又风平浪静,空气简直像是被胶水粘过似的,黏腻得很,什么古怪天气!
    天气也骂过了,再没什么可打发时间,看看差不多是吃饭的时候了,他一溜烟从瞭望台上溜了下来。
    到了下头,他没走几步就发现船上气氛似乎有些不对。水手们来去匆匆,紧绷著脸忙著扎紧绳索加固桅杆,场面透出一股紧张气息。帆已经上满了,看起来船好像是要尽快地赶到什么地方去……
    看到比尔正在附近帮忙,艾里走过去拉住他问道:“这是在干什么?怎么回事?”
    “埃洛赫船长看天色,说明天会有很强的风暴往这边过来。现在大家正忙著做准备。”
    听了比尔的应答,艾里快步跑向驾驶室,去找埃洛赫船长。
    还没到驾驶室,艾里便看到埃洛赫正四处查看准备工作做得怎样。他也几乎在同时看到了艾里,快步走了过来。待他走到身前,艾里道:“刚才我听人说了,你说明天我们会撞上一场大风暴,确定吗?”
    “辨认天气,是常年在海上的人必须会的本领。我在海上生活了二三十年,不会看走眼的。”
    船长神色严峻。海盗船也是船,他这船长对大海的认识并不比正牌的船长差。
    “这场风暴很危险。它差不多会在明晚到达,在那之前,我们最好找个地方避风。我已经让船全速往南退回我们早上经过的那个海岛,估计明天傍晚之前就可以到达,赶得及在风暴开始前停靠避风。”
    “那个岛?”艾里疑惑道:“我记得那个岛相当小,而且当时我也没有看到陷入岛内的水道可以让船只停靠……”
    “至少那座岛周围暗礁较少。躲在岛的背风处,岛上的小山多少可以减轻船所受的压力。其他的岛要么不适合停靠,要么距离太远,我们赶不及。只有选它了。”
    然而只有埃洛赫自己知道,从这里往东北方向,同样只需要一天的时间,就可以到达一个比南边的岛要大上不止百十倍的海岛。不要说避风,那岛上甚至修有优良的港口,终日停泊著众多海船。
    那个岛,也正是黑旗军的人此行要寻找的目的地——圣爱希恩特及其从属势力最后的基地,亚比赛尔岛。
    亚比赛尔岛面积庞大,地点也不如何偏僻。圣爱希恩特用来抗拒凯曼的是其强大的海军,而非地点的荒僻。熟悉海路的人要找到并不太难。
    但是埃洛赫当然不会因此就去那里停靠。不要说黑旗军的人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会怎么处置自己,单从海盗的身份来说,若是落到官府的手里,铁定是要上绞架的!他当然是宁可冒险到条件糟糕许多的小岛,也不敢去亚比赛尔岛了。
    只可惜艾里无法看穿埃洛赫船长内心,看埃洛赫船长说得头头是道,他无话可说,点头道:“那就依你的想法做吧!”
    第二天果然变天了,天色黑沉得如同锅底似的,瓢泼大雨像是从天空直冲下来的,在风的助威下更加猛烈地敲碎水面。风暴果然如埃洛赫所预测地来了,但风暴的强度却超乎了他的预计。更糟的是,艾里的船还来不及到达小岛,风暴就开始在海上恣意肆虐。
    帆已经全收起来了,强风仍像是快要把整艘船都卷上天去。海船就像是被无数只无形的大手无情地蹂躏敲打,整个船体都发出撕裂般的可怕响声,却被淹没在海面上狂风的尖啸声中。
    而巨浪更加坏心眼地**这相对它来说微不足道的小玩具,时而把船抛到浪巅,一下子又跌回谷底,让船里的人时时恐惧著船会不会就在下一刻被摔成碎片。但看上去总是差那么一星半点,海船还是从巨浪下冒出头来,继续下一轮的颠簸。
    已经一段时间没怎么晕船的艾里,这回发作得连肠子都快吐出来了,脸色青白得蜡人似的。饶是平日如何强大,现在也只剩下哼哼唧唧的力气。而其他人虽然没晕船,也一样没好到哪里去。不管是萝纱还是水手,都只能白著脸抱著固定在地板上的床脚桌脚稳固身子。
    在这样的天威之下,个人的力量根本微不足道。风暴刚起不久时有几个水手还留在甲板上帮忙,却在片刻之间就被浪头卷走了。现在除了驾驶室内掌舵的人外便没有人还留在外头做什么了,海船也早脱出了船员们的控制,他们只有缩在房间里祈祷风暴之神尽早平息怒气,任船随波逐流,管不到它究竟是往哪里去。
    风雨声中,外头忽然响起一阵不祥的喀喇喇声,船体也震得更厉害了。
    “糟了!桅杆断了!”
    从近根部断裂开的桅杆立刻被暴风卷走了。看到这一幕的水手惊惶的喊声,迅速将绝望散布到听者的心中。被暴风卷到不知何处,无法确定方位,再加上桅杆断裂,不能扬帆利用风力,在这茫茫大海便只能无助地任水漂流。谁都知道这意味著什么。
    风刮得更猛,浪涌得更急。瑟瑟颤抖的船中,弥漫著一片祈祷声。
    希望还能再看到太阳。
    在彷彿永无休止的剧烈颠簸,和著风浪的轰鸣声之中,艾里不知何时迷迷糊糊地失去了意识。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算昏迷,还是睡著……
    但醒来时看到金黄的阳光从舷窗中照射下来,这一瞬间涨满胸口的幸福感觉,还真不是用任何语言能表达得出来的。
    “恭喜,你还活著。”坐在房间一角的维洛雷姆凉凉地向他祝贺道。
    艾里一愣:“你都没睡著吗?”
    “一群人都睡死了的话,昨天风雨又大,外头随便一个水手摸进来就可以把我们一锅端了。”
    “亏你在那种时候还记得这事。魔族的神经真的比人类粗这么多吗?”艾里投过去的眼神十分不可思议,不过还是点点头道:“多谢你替我们守夜到现在。”
    若不是维洛雷姆说起,他自己压根儿就忘了守卫的事,也完全没想到在那么恐怖的暴风雨中,居然还有人会记挂著守夜的任务。看大家都睡得那么熟,大概自始自终都是维洛雷姆一人在守,没叫醒人和他替换。就算和他不对盘,在这件事上艾里也觉得应该向他道谢。
    “我很同情你身为人类的脆弱和健忘。”维洛雷姆姿态高傲地作叹惋状:“再说我是为萝纱守,你们只是运气好顺带沾光罢了。”
    眼看两人又要掀起一场没什么意义的战火,船外头忽然碰地传来一声震耳巨响,一瞬间地板的震动令脚板微微发麻。两人对望一眼,齐齐住了嘴。地上睡著的青叶等人,也被巨响惊醒过来,都是满脸迷惑。
    那一响的余音才刚散去,紧接著又连著响了几声。而从稍远一些的地方也像是应和一般,响起闷雷般的连串炸裂声。
    “船上在开炮攻击?”
    “为什么开炮?”
    口中各自嘀咕著,艾里和维洛雷姆不约而同地同时掠到舷窗前往外窥看,醒过来的其他人也围拢过来。
    舷窗的玻璃在昨晚的风雨中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刮花了,看不清楚,艾里索性一拳砸碎玻璃,从窗中向外窥看。一看之下,两人的喉头都惊异地发出咯咯声。
    风雨过后,天空已经放晴,大海不再像昨天一般惊涛骇浪,视野还算清晰。只见不远处游弋著一艘黑色的大船,船身侧对著艾里这边,一排黑幽幽的炮口不时吐出火光。显然它便是与艾里的海船交火的对象。海船这边所有攻击便都是冲它而去的。
    这黑船高大雄伟,移动时快捷而沉稳,掉转灵活,确是一艘精良的好船。高高的旗杆顶上,一面血红大旗迎风招展。艾里细看上面的图案,赫然竟是骷髅头和交叉的骨头。和一般海盗旗略有不同的是那骷髅头上还戴著一顶王冠,别有一股横霸气势。
    很明显,这是海盗的标志!
    在大黑船后不远处还有一条大船,应该是与那大黑船同一边的,却既不靠近掩护大黑船,也不攻击艾里的船,只停在双方射程之外旁观。看起来是那大黑船十分自信自身实力,故意不要那艘船插手帮忙。显然,艾里的船已被大黑船船主当作了游戏的对象,决意要独力制伏。
    而大黑船的船主似乎确有其自信的本钱。以他们这种外行人也能看得目眩神迷的高超技术,黑船灵活地避开艾里的船射出的炮弹。落空的炮弹在海面上激起大片的水花,煞是壮观。黑船不为所动地在水花之间轻巧地迂回穿行,间或回击几炮,同时顺著闪避的路线调整船向,迅速向艾里这边逼近过来。艾里看了这么一阵,两艘船之间的距离已经缩短了一大截。
    艾里的海船的主桅已在暴风中折断,无法升帆,船行速度极慢,就像是让一个腿脚瘫痪之人和动作敏捷的对手作战,条件十分不利。幸亏黑船上回击的炮火都只落在海船周围,虽然船被浪掀得摇晃不定,还没受什么损伤。
    不过艾里可不敢以为黑船上炮手的眼神真的差劲到这个地步。想也应是对方看自己这船已经被风暴摧残得够破烂了,再来几炮一下子击沉了船就没的玩儿,才故意都射偏,起到干扰威慑的作用便罢。
    “先是发现咱们身在海盗窝里,然后又被风暴不知道吹到了哪里,风一停居然又和真正的海盗船杠上了?!”维洛雷姆啧啧感叹:“咱们这次旅途还真是惊喜不断啊!”
    几人出了房间,在船上随便走了一阵,所见之处水手们皆是匆匆来去,有的忙著搬运火药到炮室去,有的忙著披挂护甲作战斗准备,空气中处处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
    驾驶室内,埃洛赫船长神色仓惶惊恐地掌著舵,手握得死紧,指尖骨节都发白了,死死盯著大黑船的面孔苍白异常。
    留意到艾里等人的到来,他的目光仍是没有从黑船上移开分毫,只喃喃道:“该死!竟然碰上海王本人的船!这次真的要完蛋了!”
    “海王?”看他魂不守舍的,艾里直接问旁边的一个水手,“海王是什么人?”
    那水手的身体也是颤抖不停,惶然应道:“那个王冠骷髅就是海王的旗帜。海王就是海盗中最强的人。没人比他更瞭解大海,他手下有东海海面上最强大的舰队,就算是各国的正式海军也对付不了他们!”
    “海盗啊……”艾里松开手,不耽搁那水手去忙活,只静静站在一旁远望那威武的黑船。微眯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深思的幽光。
    海盗之间亦有种种纠葛恩怨,其中相互竞争而生的敌意占了大部分。而且这位海王年岁尚轻,崛起时日不长,几年前羽翼未丰时,埃洛赫曾黑吃黑抢夺过海王手底下的船,杀了他的人,算是结下了仇怨。
    这几年海王迅速崛起,埃洛赫自知落到他手上就是死路一条,平日在海上都小心地避开海王的船队,闪闪躲躲地拖到了今天。却想不到一场暴风雨,竟把他们的船送到海王的眼皮底下!
    虽然海王此时还不知道埃洛赫在船上,不过身为海盗,送到嘴边的肉岂有不吃之理?发现艾里的海船后,便加速向这里驶来,并打出旗语命令船上的人不得抵抗,准备好让他们上船。
    埃洛赫情知海王的人一上船认出自己,那就必死无疑了,哪里肯乖乖就范?连艾里他们也顾不得知会,他立刻命令手下全力备战,并用芬德尔兰在海船上装设的火炮轰击海王的船。本来只是有备无患的火炮,这次倒真的被派上了用场。
    只不过,埃洛赫的战意虽坚决,奈何海船事前已受损严重,存放火药的仓库在昨天的风暴中也有不少渗了水不能用,很快便耗尽火药,再无法阻止黑船的靠近。
    黑船发现猎物无力反击,便抓紧时机急速靠近。当两船的距离近到船员们能看清从海盗船高高的船沿上探出头来的同行们的样貌时,黑船上唰唰地飞抛来许多绳钩铁爪,牢牢勾住了海船船沿。
    头绑头巾的海盗们尖声呼哨著,背著钢刀灵活顺著绳索溜下,转眼便登上了海船的甲板,挥刀扑向众水手。
    其中尤以一个使一柄细长弯刀的红衣女子最为活跃。她的动作迅猛狠毒,是如海上的风暴一般嚣烈的刀法。几个水手趁她人挂在绳索上还未落地时袭击她,她只是从容地以右腿勾住绳索,腰身一折,轻巧地倒挂下身展臂挥了几刀,便将袭击者一一砍翻在地。
    后来再与她交手的人,也没有挡得了她三数合的。有她带头而战,其他海盗亦平添了几分勇猛,战力更增。
    先前在火药耗尽,知道船是守不住了的时候,埃洛赫船长便走出驾驶室,下令手下的海盗与海王的人拚死一战。他们本就是海盗出身,厮杀起来也是勇悍老练。
    海王的人一登船,两边人马便杀得如火如荼,在甲板上混战成一团。
    海王那边的人没想到这船看起来只是一般商船,水手却是出乎意料地能打,一开始气势有些被压住了。但在红衣女子的指挥下很快稳下阵脚,随著登船海盗的增多,又渐渐扳回了优势。
    不过埃洛赫这边的人也很清楚自己的团伙和海王之间的仇怨,知道落败就是一个死,都豁出命死撑著,一时倒也和海盗相持不下。
    埃洛赫已经完全恢复海盗本色,操舵的手抡起钢刀,在人群中杀进杀出。眼看己方的人战得辛苦,却没看见船上最强的那群人的身影。
    平日艾里那些人老是威胁他们做这做那,现在真正才是需要他们本领的时候,怎么好浪费不用?
    埃洛赫随手扯过一个手下,命他快去把艾里他们找来帮忙杀敌。
    受命而去的手下在船上找了一阵,最后是在艾里等人住的那个大房间找到了他们,他忙转述了埃洛赫的意思。
    “海王的人越来越多,现在外头战况吃紧,头领请各位出手相助!”
    “知道了。你先去吧!”
    那人还待说什么,就被艾里不客气地关在门外。唤了几声,想是明白以黑旗军这帮人的实力,他们要不愿意出手,谁也没法勉强,终于走了。
    冷淡地打发了那人,艾里又施施然走回舷窗边坐下,无动于衷地欣赏外头的肉搏场面。
    比尔已经忍了好一阵,终于耐不住,向房间中其他看来和艾里一样悠哉的伙伴问出他的疑惑:“我们真的不用出去吗?这样下去,没多久埃洛赫的人就会全军覆没啊……”
    萝纱听得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我们是黑旗军的人,又不是真的和埃洛赫一伙的。那些海盗本来就不是好人,他们死他们的,我们何必著急?”
    “可是等他们败了,黑船上的那些海盗不就会来对付我们了吗?”
    青叶难得也起了玩笑之心,向迷惑的少年眨眨眼:“我们只不过是手无寸铁,吓得老老实实躲在房间里边发抖边祈祷的普通乘客啊,他们为什么要对付我们?”
    “咦?”反应不过来的少年只能发出单音节的惊讶之声。
    “据我所知,船上的一般乘客可以为海盗干活或是换取赎金,所以只要不反抗,一时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耳边随意听著同伴们开点脑筋转得慢些的比尔,艾里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观察著海王手下海盗的战斗上,琢磨著接下来对手的大致程度。
    如果他们出手帮助埃洛赫一方,应该能够逐走海王甚至把对方的船抢来,但是情况还是回复到暴风雨之前的僵局——双方相互牵制,谁也不能杀死对方,也永远找不到圣爱希恩特人的岛屿。
    不能一直这么拖延下去,必须要有某种变化。而海王的介入,就是个很好的机会。
    他们有船,有驾船的人。而且,海王至少还不会是凯曼的人。
    扫视甲板上的战斗,海王手下的人无论是个体战力,还是团体的协调配合都要比埃洛赫那边强上一截。
    他的眼光忽然被人群中跳跃的一抹艳红吸引。隔得太远,只能看出是个长发女子
    ,面目模糊,但已足够看出她灵动狠辣的战斗姿态和就算男子中也少见的臂力。
    红衣女子弯刀所到之处,埃洛赫的人无不望风披靡,看来也是个难得的使刀高手。埃洛赫的人虽然还在咬牙死撑,不过艾里看得出他们再撑也撑不了多久了。
    海王手下有这样的高手,还有那么高素质的海盗,果然不愧是能在海上称霸一方的人物!
    艾里在心中暗赞了一声,同时告诫自己“被俘”时须得尽量小心应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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