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京官有钱有肉?

第79章


众人皆已是习惯了新皇的节俭,便各自回府与家人团聚了。
  前一日严学中便与沈时苓去了京郊,府中便只剩下沈英孟景春及沈代悦。
  孟景春起得早,在伙房等新鲜出炉的月饼,厨工也不好意思说她太心急,便任由她等着。沈英洗漱完过来,见她坐在椅子上一边喝水一边等着,走过去揉揉她:“怎么馋成这样?昨日拿回来那盒月饼都已经吃掉了么?”
  孟景春摇摇头:“没呢,代悦说想吃,我便都给她了。”
  “她哪吃得了那么多。”沈英说完,便立刻折了出去,逮住牛管事:“见着二小姐了吗?”
  牛管事回道:“二小姐一早便出去了……”
  沈英陡蹙眉:“她一个人出去的吗?”
  “是……”牛管事底气不足地接着道,“本还不知道,是街角瞿府的门房说的,想来二小姐是偷偷出去的……”
  这丫头……
  “去问清楚往哪个方向去了,给我找回来。”
  牛管事便匆匆忙忙跑了。
  孟景春听到外面动静,忙跑出来问道:“怎么了?”
  “今早代悦偷偷出了门,也没说去哪儿,已遣人去找了。”沈英叹口气,径自往卧房走,正打算换身衣服去找,没料孟景春却忽然喊住了他。
  沈英回头问怎么了。
  孟景春咬了咬唇,往后退了一步:“我若说了你莫怪我……”
  沈英脸色不是很好,却仍是放柔了语声:“不要紧,你说。”
  “前阵子去求平安符……代悦也要跟着一块儿去,结果恰碰上了陈庭方,那丫头对陈庭方很是好奇,回来后也是问这问那,颇有些……春心萌动的意思。”她支支吾吾说完,紧张地抓了抓脑袋,琢磨半天道:“莫不是拿了月饼去圆觉寺找陈庭方了……”
  沈英听完却并没有发火,只撂了一句“简直胡来,那月饼又不是素馅的”便转身匆匆忙忙往代悦卧房去。孟景春连忙跟上,两人在房里看了看,根本未见月饼的踪影,孟景春便更笃定小丫头是带着月饼去圆觉寺了。
  她深吸一口气,沈英却紧抿着唇,走出去立即吩咐人备车去圆觉寺。
  沈代悦虽然出门早,但她到底是步行,还未到圆觉寺时,沈英却已是先到了。沈英以前并不来这样的地方,今日中秋,寺中人多,客堂里全是求佛之人,他找到一位僧人,刚问无心师傅在哪儿,旁边便窜出来一个小光头。
  圆慧看看他,将他打量一番后道:“师叔今日撞钟去了,施主找我师叔何事?”
  圆慧话音刚落,便见陈庭方往这边走过来。陈庭方见是沈英,微俯身行了合十礼,道:“施主有事吗?”
  他出家后沈英也是头一回见他。沈英这会儿只说:“过来烧香,顺道见一见故人。”
  陈庭方神色淡淡,只道:“去喝杯茶么?”
  沈英便应下来,与他去后面寮房喝茶。他也是料到沈代悦还未到,才在这里守株待兔。
  果不其然,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圆慧在外敲门道:“师叔,上次那位女施主来看你了。”见寮房中一时没什么回应,圆慧转过身抬头与沈代悦道:“我师叔在俗家的朋友似乎过来了,长得一表人才,但看着挺凶,来意不善的样子,我师叔恐怕还在与他周旋,女施主要去隔壁坐坐么?”
  他这话才刚说完,门却倏地被拉开了,沈英走了出来,看一眼沈代悦:“跟我回去。”
  沈代悦还惊魂未定中,全然不知当下境况是怎么回事,陈庭方亦是走了出来。
  沈代悦赶紧将那盒月饼往身后藏,沈英却道:“这是荤馅儿的月饼,你拿过来也不合适,先同我回去罢。”
  沈代悦毕竟年纪小,脸皮也薄,被沈英戳穿了本就不好意思得很,只好老实跟着他回去。她回头看看陈庭方,一双眼似是会说话,可怜得很。
  沈英回宅已是午后,早中两顿都没吃。孟景春见他回来了,赶紧迎上去说饭菜还热着,让他俩赶紧先吃饭。
  沈英今日本打算给孟景春一个小惊喜,没料却全被沈代悦这件事给耽搁了,心情自然郁郁且烦躁。
  他还没吃完便搁下了筷子,惊得对面的孟景春赶紧坐直了身体。沈代悦只低着头,吃得极慢,小声嘀咕道:“我……不该将阿兄的月饼拿去寺里……”
  “这不是重点。”沈英语速很慢,语声也是淡淡:“你不要避重就轻。”
  沈代悦刚吃的一口饭卡在喉咙里,努力咽了下去:“阿兄……”
  沈英轻叹口气:“时苓过阵子要回楚地,你与她一道回去罢。”
  沈代悦抿了抿唇:“阿兄我……”
  沈英知她不想走,但他总不至于见她被伤了心再回故里。他看一眼对面神色紧张的孟景春,又看看沈代悦,语气尽量放缓地劝说道:“且不说陈庭方已经出了家,就算他如今还在俗家,你也不应与他走得太近。陈庭方以前与你嫂嫂私交也算不错,临了却为了二殿下打算利用你嫂嫂,这样的人本来就是没有心的,所谓情谊,如今在他眼中兴许不值一提。为兄是怕你将来伤心,若有些说得重了的话,你一听且过罢。”
  “我不会走的。”沈代悦抬头看看他,鼓足勇气道:“阿兄方才说的,与先前嫂嫂劝我的,我都记下了。但一个人不会只这三言两语便能囊括完整,他是怎样的人,我想自己去了解。”
  
☆、【七九】小惊喜
  沈英闻言刚要开口,对面的孟景春却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劝。
  沈英重新拿起筷子,只道:“吃完去看书罢,往后出门至少与家里人说一声,记住吗?”
  沈代悦点了点头。
  待吃完饭,已至未时,沈代悦起身告辞,孟景春简单收拾了碗筷,低头看看仍旧有些愁眉的沈英,伸手过去揉揉他眉间:“代悦性子也倔,有时越劝恐怕越会反着来。兴许小丫头吃几次闭门羹,便知难而退了呢。”
  “若是这样自然最好。”沈英脸上仍是没有笑意。
  “相爷是担心陈庭方?”孟景春眼角轻压,蹙了眉道:“陈庭方不像是处处留情的人,该拒绝的应是拒绝得很果断,大约不会与代悦牵扯不清。若不放心的话,不妨我去找他谈一谈……”
  沈英没有表态,叹了口气抬头望着她道:“人心最是管不住的,我虽是她兄长,可说起来也并不了解她,等时苓回来再议。”
  孟景春未说话,拉他起来,说:“听闻今日有集市,我许久没出去逛了,相爷若得闲便同我一起出去逛逛罢。”
  沈英却显出一副略懒怠的样子,说:“早上折腾到现在有些累,我想去睡会儿。”
  孟景春道:“恩,那去睡罢,我也去看会儿书,晚上再出去逛也无妨的。”
  沈英揉揉她脑袋,便转身往卧房那边去了。
  过了约莫一个半时辰,孟景春瞧外面也天快黑了,便从书房出来去卧房找沈英。然她将两边卧房都找了,竟不见沈英人影。不是说来睡觉了么?怎么竟不在屋中?她又四下找了找,连伙房都去了,却也没见到半个人影。
  她刚出屋门,见牛管事恰好路过,便逮住牛管事问道:“可知相爷去了哪儿?”
  牛管事皱皱眉,似是想了很久,说:“相爷不在府中?”
  “我方才找过了,不在的。”
  牛管事又想了想,半天才说了一句:“莫不是……去了菽园?”
  “菽园?”孟景春明显一愣。
  牛管事老实答道:“恩,近来相爷有空时常往菽园跑,也不知……做什么。”
  孟景春一头雾水,立时便出了门,往菽园去。
  自从去年得知菽园被沈英买下后,她从来没去过,都快将那园子给忘了。现下沈英总往那边跑,又是做什么?
  黄昏左近,满街桂花香,穿过熙熙攘攘的傍晚集市,孟景春跑到菽园时,已是气喘吁吁。园子大门只虚掩着,孟景春一见此情形,想沈英应确实来了这里。她抬头一瞧,发现门上面原先挂着的匾额已是不见了。孟景春不由蹙蹙眉,推门悄悄进去,园中静悄悄的,她却是看得愣住了。
  时光仿若倒流回十多年前,这园中布局,花草的位置,竟能与模糊的记忆相契合。孟景春一时看得愣了,站在花廊下半天不知往里走。
  好不容易回过神,慢慢往前走,一路走到了中厅,恰看到沈英站在一木梯子上,手中举着“菽园”那块匾额往顶上挂。
  暮色已笼罩了整座园子,月亮升起来,晚风撩过孟景春的袍角与散发,她安安静静站着,沈英也专心地挂着匾额,直到他将那块匾额放好位置,转过身打算下木梯时,回头才发现孟景春就站在他身后的走廊里。
  孟景春陡然回过神,抬手将碎发撩至耳后,只说:“见你不在府中,又听管事说你往这边来了,便找了过来……”
  沈英身上只罩了一件粗布衣裳,手上衣服上均不干净,虽算不得狼狈,却也绝对称不上体面。孟景春突然杀过来,他倒也是一脸没准备好的模样,竟说:“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牛管事……”
  他慌忙收了木梯子,孟景春看看那中厅匾额,轻叹道:“这匾额是我母亲当年所写,本就是挂在这儿,后来也不知是谁,将它挪到了大门口,现下物归其位……”她喉间有些微哽,没有接着说下去。
  沈英亦是抬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同样是按照记忆中的布局,将菽园重新改回去,亲力亲为,想中秋给孟景春一个小惊喜,却终究没有来得及全部做完,原打算今夜能完工,没料她却自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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