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贵妻闲

第28章


他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你有时很机智,很善于应对,有时……总之,只要仔细找找,你身上还是有不少优点的。”
    他说完这句飞快地扫了她一眼,心里十分期待她的回应,如果她能给予一点鼓励和暗示,他不介意再补充几句类似的好话。可惜的是对方没能领会到他那自以为是的情意。
    宜竹听完这话,愣了一小会儿,脸上神情哭笑不得,心中暗暗腹诽道:他的意思是,若是不仔细寻找,她的身上就全是缺点?这是夸她还是损她?
    秦靖野等了半晌,没见她回应,心中略微有些忐忑,他赶紧为自己辩解道:“我承认,我这人有时不怎么善于言辞。”
    宜竹微微一笑,“每次和你争辩的时候没觉得你不善言辞,在这方面你显得才华横溢。”
    不过,你夸人时显然黔驴技穷。
    秦靖野气结:“……”才华横溢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算了,他们在这方面显得话不投机,他还是说些有实质意义的吧。
    “我们来说些别的吧。”
    宜竹点头:“好,你先请。”
    “因为某个人,我对你的父亲和哥哥进行了考察……”
    宜竹一脸惊讶,不等他说完,就打断道:“这个人是谁?”
    秦靖野一脸神秘:“……你很快就知道了。”
    宜竹再问,他摇头闭口,坚决不说。宜竹百思不得其解,干脆不再追问。
    秦靖野顿了顿,继续评点:“你的哥哥虽然爱面子,有些坏习性,本领也不大,但本性尚算可以。若是好好栽培,将来不至于拖后腿。”
    宜竹脸色泛黑,她的哥哥仅仅是不至于拖后腿?秦靖野一边说一边观察她的脸色,见她这副神情,心里微微有些不安,可是他也没说什么过份的话吧,这些难道不都是事实吗?
    可是他十分不忍破坏今日这难得的气氛。他思前想后,决定暂时压下后面的话,以后在适当的机会再接着说吧。
    两人隔着适当的距离,缓步走在春日的柔软碧绿的草地上,天上白云冉冉,春风吹拂,落英时至。远远望去,人与景融为一体,显得十分和谐自然。
    郑靖北正在高处的亭中喝茶,一看到这副景象,便迫不及待地喊过两个妹妹跟她们分享。
    郑静婉意味深长地笑道:“我说杨姑娘怎么找帕子找了那么久,原来如此。”
    郑静韵脸上的表情很复杂,话中隐约有些担忧:“他们怎么……难道二哥想纳杨姑娘为妾?”
    郑靖北神色一凛,他倒没妹妹想得那么长远。不过看靖野的意思又不像是这样,如果真要纳妾,又何须这般在乎她的身份和娘家人的教养算了,这事应该他们两人商量,他就不必操心了。
    秦靖野和宜竹说了一会儿话,宜竹怕众人等得太久会产生怀疑,便主动告辞离开。秦靖野若有所失,意犹未尽。接下来的时间,姑娘们聚在一起游戏说笑,他不方便凑上去,两人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直到告辞时,他才有一些空隙,可是郑靖北却越过他先挤了上去,利用东道主的特权对宜竹说了一通无关紧要的话。
    郑靖北自认为是个厚道人,因此他在寒暄结束时,又问了一句很关键的话:“杨姑娘,你没发现今日的情况跟往日不同吗?”
    宜竹认真想了想,她根本没发现郑家有什么不同之处。
    但是对方既然见问,她多少得表示点礼貌,她俏皮地笑道:“静婉静韵比以前更美了,你也比去年更英俊了。”
    郑靖北脸上浮起一层惊喜奇怪的笑意,他回头看看不远处的、一脸期待又故作漫不经心的某人,目光中带着怜悯和得意。
    走在半路,宜竹突然想起来,郑靖北的意思是不是秦靖野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确实,他今天似乎是第一次夸她,虽然他夸的方式并不让人愉悦。不过,这也是一个可喜的进步。想到这里,她不自觉的笑出了声,结果惊得车夫手中的鞭子抖了两抖。
 30第二十九章偏见加深
    宜竹也意识到自己笑得太突兀,连忙住了声。走到街口的熟食铺子时,宜竹让车夫停下来去买了一只烧鸡和一些点心带回家。父亲最喜欢就着烧鸡喝点小酒,镇飞很喜欢这儿的糕点。
    她心情愉悦地回到了家,一进门就发现家里的气氛似乎不大对劲。宜兰脸上似有泪痕,镇伊则是脸震怒,父亲和平氏均是沉着脸一言不发。
    宜竹小心翼翼地开口:“这是怎么了?”
    杨镇伊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杨明成则冲她勉强笑了一下:“宜竹回来了。”
    平氏心里藏不住话,只沉默了一会儿,便叨唠开了:“这事就算了,以后别提了。那个章文生也真是,咱们家的事他参和什么呀,还要咱们去杨府认罪,亏他说得出口……咱以后少朝杨府凑,我呀,以后不指望那帮人了,我就指着我的竹儿能攀一门高亲,将来好提携你爹和你哥。”
    宜竹这会儿才弄明白,原来章文生听说他们家得罪了韩国夫人,吓得不知所措,就鼓动宜兰他们忍下这口气,去韩国夫人请罪。宜兰对他百依百顺,当真松了口来劝父母。杨镇伊当下就怒了,他把宜竹嚷了几句。父母也不大赞同这事,一家人闹得很不痛快。宜竹笑着将众人分别安慰了几句,又问小麦晚饭做好了没有,吩咐她摆饭。宜兰见这副情形不得不打消那个念头。宜竹看着姐姐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底暗自警醒,她找机会要劝劝她,千万别因为男人迷失了自我。
    隔了两天,秦靖野约杨镇伊去校场比赛骑射,当天晚间,杨镇伊拖着两条罐了铅似的腿艰难地挪回了家。
    宜竹看他脸上有伤,关切地问道:“你是不是跟谁打架了?”
    杨镇伊咬牙切齿地哼道:“他跟我比武!”
    宜竹一边心疼地给哥哥擦药膏一边暗自埋怨秦靖野出手太狠,蓦地,那个一直压抑着的担忧又浮上了心头,哥哥多学些武艺傍身也是件好事。
    想到这里,她便笑着劝道:“哥,你要是不服气,就好好练,将来有机会把他狠揍一顿。反正比武场上没有尊卑,揍了他也是白揍。”
    杨镇伊听到这话,萎靡的双眼闪了一点亮光,但很快又黯淡下去:“说得容易,我跟他差得不是一星半点。谁知何年何月才能揍他。”
    宜竹怕他气馁,继续给他鼓气:“男子汉大丈夫就要天不怕地不怕,这点小伤小痛算什么!你还要有信心。”
    杨镇伊撇撇嘴,闷哼一声没接话。
    从这以后,秦靖野时不时派来来请杨镇伊再去练武场,杨镇伊每次都是去得不情不愿。
    宜兰没有再说去杨府道歉的事,但她又把目光转到了宜竹身上,她不知从章文生那里听说了什么,又对宜竹说秦靖野不好。
    宜竹一脸惊讶:“你前些日子不还说他还算不错吗?”这才几天竟又改了口风。
    宜兰为了掩饰自己态度的突兀转变,只好说道:“他尚算可以,只是他的家人,特别是他的母亲……太怕了。”
    宜竹默然,她虽然从别人口中得知了不少武安郡主的事迹,但仍没对她形成定见,对于一个未曾谋面的人,她一般不会全盘相信别人的评价,她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也算是巧合,宜竹刚想到这个问题,没两天她就有机会亲眼看看这个毁大于誉的传奇女子。
    这天下午,宜竹正在后院忙着酿酒,平氏风风火火地进来嚷道:“竹儿,快,武安郡主的车队要从村后的路上经过,好多人都去瞧热闹了。”
    宜竹一点也没耽搁,便跟着母亲和姐姐出门。她出于某种隐秘的小心思,十分想看看这个传闻中的女人究竟长怎么样。
    围观的村民挤在道路两旁,一个个伸着脖子踮着脚,翘首以待。
    突然,有人兴奋地高呼道:“来了来了!”
    宜竹定晴观看,只见从西边的土路上缓缓驶来一辆双马华贵马车,再近一些,她能看清马车上暗红色的垂着璎珞流苏的车帘。相较于杨府众人的嚣张跋扈,不可一世,这位郡主显得很低调,马车行得很缓慢,就连赶车的车夫神态也很自然,并没有流露出那种骄横的姿态。宜竹正这么想着,打头的那俩马车已经轰隆隆驶到了她面前,然后再漫不经心地继续前行。后面紧跟着一辆稍小些的马车,看样子应该是丫头使女们坐的车。
    宜竹正在浮想联翩,忽听得宜兰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你们快看,后面那辆马上有血流下——”
    宜竹心中一震,忙随着姐姐手指的方向看去,那车上果然有暗红的血在源源不断的流出来,血滴在车轮下的黄土路上,浸湿了干燥的浮土,留下一串触目惊心的血迹,车上似乎还有隐隐约约的□声。围观的路人,压着嗓子交头接耳,都在猜测这件事。宜竹不禁倒吸了一口气,这是什么情况?
    这件事引起了村民的极大热情,有些闲汉闲妇还特意去靠近别业的地方打听,宜竹回家不久就从别人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武安郡主的一个年轻侍卫贩了小错,被她活活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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