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江山

生死本就无常，更何况是一场博取世人兴趣的游戏厮杀，只是一时半刻的兴奋，刺激，出了黑市，谁也不认识谁，库尔勒和玛格的死亡无关痛痒。
    一行人离开了黑市，临别前孟庭依旧说让自己送她回去，直到季蛮儿说了句就在伊香阁不远处的八号铺子楼，不必相送。
    华灯初上，伊香阁才开始今天的营生，人来人往，胭脂晕染，红梦客气了几句告辞后便驾驶着马车离去了。
    夜色融融，黝黑的天幕上缀满了繁星点点，为这临安增添几许神秘感，季蛮儿哈着手，想获取一些暖气：“十年之前有人陪我看这夜色，十年之间就再没看过，可否再同我看一遍这临安的夜晚……”
    十年变迁，伊人回到身边，三千发丝垂柳，微微吹拂的晚风，依稀有丝淡淡的兰花香，楼辰回复道：“好。”
    孟庭拉着马车与只影悄然同行在他们身后，凡生也位立其身后，面色冷清，看着她红色娇小的身影。
    街上的角落处偶尔还有几处贩卖的小摊子还冒着热腾腾的青烟。
    “馄炖咯~馄炖，热乎乎的馄炖~”
    两人路径此处，吆喝馄炖的老人则喊得更加卖力：“哟，两位客官可要来碗馄炖，保证是爽口得很，这晚上啊，来碗馄炖最合适不过了，姑娘里面坐~”
    季蛮儿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馄炖摊子的灯火若隐若现，虽然还有八号铺子楼牌匾上的烛火照耀此处，但还是显得昏暗诡异。
    “此处简陋，楼大人如果不习惯，那只好委屈你了。”她的一颦一笑都在楼辰眼中，他知道她亦不是当年那个蛮横无理的季蛮儿。
    这里就只有他们两人，没有人知道他是摄政王，她是季蛮儿，楼辰苦笑道：“无防，我记得你幼时也常拉着我偷跑出来，这次没有人会来捉你回去，换我陪你，你可放心吃，不用再滚烫入腹，回去吵着闹肚子。”
    悠悠天地之间，从前季蛮儿已不复存在了，面前的是一心扳倒朝政奸臣，重树她季氏辉煌的人：“大人说的都是陈年旧事，人非往昔，谁还会去记得……”
    在她面前他不知不觉的卸下了很多东西，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曾经只是以为她是他生命里不可失去的人，她消失离开他的时候，他还小，只觉得像是失去了心爱之物，想要找回来而已。
    持续了十年，找了她十年，才知道以前任何事不是因为谦让她，不是厌烦她，任凭他胡乱称呼自己，替她背下何种罪责，原来从那个开始就与她结下了渊源。
    楼辰看着面前的她，轻声说道：“我还记得就够了。”
    卖馄炖的老头子揭开圆木盖，一股热气升起，加上少许调料就行了，恰在这时老头子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馄炖来咯~公子，姑娘你们是今晚老头子第一个的客人，就多给你们加了两个。”
    季蛮儿嫣然一笑：“多谢老伯了。”
    这样一说，老头子更不好意思了：“骇，都是不值钱的小东西，姑娘慢慢吃。”
    孟庭虽然平日里不懂尊卑，说话有头无脑，但有的人或事他是始终不敢逾越的，譬如他唯一的主子楼辰……
    倍感无聊的孟庭本想本想打趣只影，却见他暗中打量着一路都没有开口说话的凡生，孟庭碰了下只影的手肘子，挑眉小声唏嘘：“看啥啊看，是不是看他比你好看多了，自残形愧，嫉妒是吧。”
    只影隐于在夜色之中，掩藏着身上的厉气，没有心思与孟庭狡辩：“若百个你都打不过他，就是他杀死傅太师的死士，可显而知，实力不可小觑，或许远超我的想像也说不定。”
    一脸悠闲的孟庭神情一紧，捉弄不定，视线也默默移到凡生的身上，怪不得上次送季姑娘到驿管的时候总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杀气注视着他们，原来是他。
    几乎季蛮儿的身边都会有他的身影，他到底是什么人，只影说过派人去他的身世一无所获，倒像是刻意被人抹去了一样。
    凡生早就感觉到有人看着自己，却并不理会，他自然知道是只影和孟庭，正如季蛮儿所猜测的那样，有不少会派人查他的身份，在决定随她来中原的时候就已经处理得一干二净。
    “只影，这下你有对手了。”孟庭说话不闲事大，他得抓住机会好好刺激下这个呆子只影了。
    只影漠然的回道：“真不知道大人当初为什么看中了你。”
    遇到了楼辰算是他孟庭因祸得福，这次他不再与只影分出个高低，将目光又回到了灯火下的一男一女。
    季蛮儿询问：“这位老伯，天都黑了，你怎么还不回去？”
    馄炖的摊子就摆放在八号铺子楼的下面，贩卖馄炖的是个老头子，腰中围着一条泛黄破旧的布，拢有一双补疤的袖子，包着馄炖的手停了下来，双眼放着精光：“姑娘，不满你说，我也不想在这里啊，可是其他小摊贩的位置都被人占了，只有这里有空位，还便宜！”
    “这里是临安最繁华的街道，这里会便宜？”有些不敢相信老头子说的，这是临安最繁华的地区，老头子所处的摊子为何不贵反而会便宜。
    老头子说起这个就左右扫视了一番还特别看了眼紧紧闭合的八号铺子楼，放下包好的馄炖，胡乱在围裙上擦了又擦，神秘道：“姑娘，这里闹鬼，白天人多阳气重，这到了晚上，这鬼怪就出来作乱了……”
    越说越邪乎，就知道没人回信，又说道：“不骗两位客人，等会我也得走了，太晚了就会被吃了的，话说回来，这位姑娘，你是不是就是昨天住进这店里的？”
    季蛮儿直言不讳道：“正是。”
    老头子一听，这可不得了，赶紧就收拾了东西，让季蛮儿赶快搬出来住，还作势要轰走他们两人，一口接一口的说什么不祥之人，快要死了什么的乱七八糟的话。
    凡生等人见形势不对，赶了过来，老头子见人多势众，推着摊子就跑了：“姑娘，发生了什么？”
    “他说我们住的客栈闹鬼。”
    孟庭也插嘴道：“大人，这事孟庭小时候在街上行骗的时侯也听到过，确有传言如此。”
    楼辰从来都不会相信有鬼怪存于世上，只是问孟庭知不知道是谁造遥的，孟庭将他听到过的传言都说了出来，最后一个关键却是与傅太师有关。
    看着客栈门都是闭上的，问道：“蛮儿可还要住这里？”
    季蛮儿回道：“大人不必担心，这门一推就开了，我让店小二不要锁上了，再说已经住了一夜，再多住一天又有何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