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江山

时间仓促而过，月明星稀，烛火冉冉，季蛮儿和凡生一路折返回到了客栈，客栈内灯火通明。
    若是往日里，客栈早早的便熄灭了烛火，胡八号这是特意给季蛮儿留下的灯，他虽不知道季蛮儿去了那里，自他知晓了她的身份并答应过他的事情，从那时候他就相信了她。
    木板门发出咚咚’的声音，一个黑人影出现在门外像是提着什么东西一样，若隐若现：“季姑娘，虽说这是末秋，但是到了晚上啊这温度不比冬天热乎多少，姑娘又是刚从外面回来，寒气重。别冷了去，这不，掌柜这就让我给你们端来个小火盆驱驱火……”
    “那就摆放进来吧。”确实寒冷至极，虽有大衣御风，在黑市里足以抵挡，出了伊香阁夜见冷气骤然降低，回到客栈适才凡生看到季蛮儿的手都有些发红了。
    店小二推开门，看到凡生也在屋内，心里有些冒汗，自然就上次刀架脖子的事情，躲得他远远的，季蛮儿瞧见他这般胆小再看凡生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态那里把店小二当回事。
    笑容都快堆满了整个脸，极尽殷勤的端着个火盆子放到季蛮儿的房间里，炭火燃得正旺，店小二放好后寒暄了几句就合上门退出了屋。
    从旁晚到现在，伊香阁的迷人之处，黑市庞大的交易，还有那惊人心魂的地窖搏斗，这一切都是在伊香阁的地低下进行，季蛮儿想不到再次回来另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至少她知道从前的伊香阁并不能称得上是第一，更不用说那地下交易，那是需要很大的人力物力才能运转，这一切都归功于楼辰，他的杰作。
    季蛮儿懈下身上的大衣，走到屏风前瞥见还站在屋里的人：“凡生，可还有事？”
    欲将大衣搭在屏风上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双手接过：“姑娘，这等事凡生来就好。”
    这般举动季蛮儿是想不到的，虽说平日里凡生谨言慎行，说的话也很少，一直跟在跟随在她身后护着，从前是宫铃做这种事，自宫铃留在蛮夷之地，就凡事习惯自己亲力亲为。
    凡生放放好后，将手掌握成拳头放在胸前，冷冷的说道：“姑娘身边没有照应的人，姐姐也没在姑娘身边，凡生见你们中原上的富家小姐身边都是有一个丫头随身侍候。以后这类事凡生也可以做。”
    一席话下来，纵使凡生说得再恳切，季蛮儿也只是一笑而过，他这是把她当寻常富人家的小姐对待。
    季蛮儿转身走到檀炉旁，将菩提叶加入进去，淡淡的香缭绕在整个屋子里：“那就去替我暖床罢。”
    一时两刻没有反应，凡生还误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这是在叫他暖床？
    菩提叶能带给她安神息气的作用，拨弄着檀炉内的叶子，不见凡生有任何动作声音传来：“暖床都听不懂，还说要服侍我，难不成你是仅凭借空口说白话？”
    在临安内，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背地里过的都是奢靡的生活，有钱的从加冠免礼成人之时就学得了那套金屋藏娇之法，美人更是甘愿做那笼中之鸟。
    物以类聚，人以成分，不少的富人家的小姐学习的偏是那以色取暖的事儿，在还未出嫁前，她们会选择偏向于面容阴柔的男子给自己暖床，待床热乎了，他们就会退下去，与跟主子相碰的机会却是很少的。
    更有甚者会行暗中苟且之事，这种事情在他们眼中已经是见怪不怪，彼此心照不宣。
    在凡生眼里她季蛮儿还会是那等小人，季蛮儿如是想到，可凡生却不是这样想的，暖床一事，他自知是不能越距的，即使在他们蛮夷之地也是没有暖床的说法，除了那些拥有三五成群的美妾才会有如此作为。
    凡生面目如锋，迟迟未动，并未向那床榻走去，只言道：“凡生不敢逾越。”
    一桌一椅一冰床，屋内的两人各思其想，季蛮儿一时间没有同凡生说话，她自知是一个怎样的人，凡生今晚之举确有一些反常：“我要睡了，你不下去？”
    “凡生这就出去，姑娘早些歇息的好。”
    季蛮儿的心思他确实寻摸不定，时而巧言令色时而高深莫测，凡生踏出屋内，将门轻轻合上，空有一丝难以名状之感。
    她是不是只对故人如旧，对故人谈言欢笑，对故人放下心中芥蒂，赫兹可唤她为蛮儿，楼辰亦是如此，他凡生却不能，虽然她做事不曾让他退避三尺，却也只是上下之卑。
    替她挂在屏风上的举动不过是他下意识的作为，回到隔壁房间的凡生久久都为入眠，他在巴科身边从未涉及到过男女之情，更不明白原来喜欢上一个人是会让他变成如今的模样。
    对门隔墙，伴着长明的烛台直到天明，季蛮儿在床榻上难以入睡，背上的伤口已经在蛊毒的作用下好转，可这伤疤却是永远的留在了后背。
    黑市地窖里的野狮，季蛮儿现在回想起玛格的那最后一声哀嚎，有些触动，母亲那晚眼神也是如此的哀凉，突然想到了什么，起身披上那件大衣，裹得严严实实，略显匆忙。
    听到有响动，凡生本就是和衣而睡，打开门果然见季蛮儿也在门外：“姑娘这是……”
    时不待人，若再耽误半刻怕就真的死了：“去把梦公子叫到伊香阁，就说我在那里等他，对了，让他把那进入黑市的木牌带上。”
    夜都陷入深沉，这半夜去请他来恐有不妥，询问道：“梦公子不来怎么办？”
    想想红梦那性子，若是别人去请他上百次他兴许不会来一次：“他不敢不来。”
    “是。”凡生说完就出去了。
    季蛮儿走到后院，惊醒了胡八号，胡八号白天去药铺给烟儿开了副安定的中药材下了狠心用了大剂量，不然以烟儿疯癫的状态是平复不下来的。
    胡八号开门愕然的看着她：“季姑娘，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