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妖娆天下

第一百九十九章 红鸾泪,倾城血(三)


    那些都是官场上混久了的人,自然懂得观看形势,一位大人站出来,讨好笑道:“下官一直觉得将军与陛下长相如此相似,又有一身王者贵气,必是龙子出身,果然如此。将军既有皇后金册金印,自然不会有错。”
    有一个人开口,众人紧跟着,谁也不愿落后,为官的生存之道,永远都是这样,太子彻底绝望,恶狠狠的瞪着先前还对他说着效忠的一众大臣,转眼就变成了另一雷嘴脸。
    项少卿道:“登基仪式就有劳杨大人了,不必太过铺张,但是,该有的,一样也不能少。给你一月时日,可有问题?”
    杨大人忙道:“下官定竭尽所能,不负将军所托。”
    项少卿点头,“这一个月,其他各位大人还是尽量少出府的好,近来外面会很不太平,门子串得多了,难保会出什么事!”他是不会给机会,让他们在这一个月之内生出事端。
    众臣心中一惊,连忙应了。
    一干人面色恭敬异常,心中对这位即将称帝的年轻皇子生出一种由衷的畏惧,暗暗捏了把冷汗遍布的手心,拱手告辞,各自回府。
    冷月如水,晚风清寒。
    护国将军府虽有天大的喜事即将临门,却无人有笑容,整个府邸都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沉痛之中。
    下人们只知道两日前夫人是被莫侍卫抱回来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中午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时身上似乎还有很重的伤山而将军回府之后,将看守琉璃苑的所有侍卫全部处死,当日带夫人出门的侍卫不见了踪影。
    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寂静无声。朝夕那日走到半路终于支撑不住倒下,被莫萧抱了回来,莫纤为她检查完身体,哭得很厉害,很久都没开口说话,急得萧煞和项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就差撞墙。
    两日一夜,外面翻天覆地。
    行宫里早就没了人,郊外的“难民”也脱出了掌控,东郊客栈地下密宫之人逃出了过半,与项少卿派去的弓箭手各自死伤惨重。但这时项少卿并无影响,他秘密撤回十几万大军已经赶到城外,等着那些黄雀!
    这期间,他一直守在漫夭的床前,只发号施令,人不离开这间屋子半步。此时外面的局势基本已定,江南叛军已收服,无隐楼被牵制,天仇门一夜消失,东方傲不知所踪。
    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国家,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在世人眼里,他是最终的胜利者,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启动这一计戎的那刻,就已经输掉了他生命里最宝贵的东西!
    望着躺在床上的女子,他心如刀绞,悔恨难当,仿佛一夜间过了数十年,历尽了世间所有的沧桑和苦难。
    这两日,他想了很多很多,想到了他们相识的所有日子,从第一次见到她,他就是存了利用之心,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深思熟虑计戈周密,他是真的把她当成了棋子,但可悲的是,他明知道自己爱上了这枚棋子却又不得不继续利用。
    二十多年的仇恨,深置骨髓,早已融入了血液,与他性命相连,不死不休。
    这便是他既定的命运!
    用手抚上她苍白的容颜,刺得他睁不开眼。她是那么骄傲的人,他竟逼得她在数万人的面前被她所爱之人强迫索欢,身心的极致折磨!是他用人不当,太过自负的以为他计戈周全,才会害她至此。
    他好后悔,为什么他不在计戈实施之前回来看看她,为什么宣德殿外,他不愿多回头望一望她绝望的眼神?
    囚牢密室,灌毒药的那一刻,她说:“少卿,救我!”他明明听到,为什么不进去看看她?为什么?
    玥儿……他到底对自己心爱的女人都做了些什么?!他握紧拳头垂着床板,真希望自己死了!心中剧痛难舒,像是有把铁钳捏住了心口,他胸腔内一阵猛颤,一口猩红的血便吐在了颜色艳丽的锦被。
    他十指紧紧抓住被子,猛地埋下头,竟伏在她身上呜咽着痛哭失声。
    “玥儿……啊……”那呜咽声仿佛是胸腔深处所发出的压抑的嘶喊,仍是那般的隐忍,这么多年,无论何种逆境,他都告诉自己,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可是今日,他难以自制。
    时光的碎铅,似化作无数的利刃,狠狠捅进他的心窝。这蚀骨的悔痛在心,他未来漫长的人生,该如何度过?朝夕一直沉沦在黑暗之中,寻找着心里的最后一丝温暖和光明。她双眉紧锁,意识一直在挣扎,一边不想醒来面对这残酷的世界,一边又告诉自己她必须要醒来,她的爱人还不知在何处受折磨,他需要她。
    她不能怯懦,她要坚强。
    终于睁开了眼睛,她便看到了坐在床前面容消瘦仿佛苍老了十岁的男人。
    项少卿见她醒来,忙掩了眸中的哀伤,去握她的手,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温柔笑道:“玥儿,你醒了!”
    朝夕挣开他的手,冷眼相望,目光直接而犀利,似是要刺穿他故作无事的伪装。项少卿目光微微躲闪,扭头叫道:“来人,夫人醒了,快去备膳!”
    门外的下人连忙应了,莫纤听说朝夕醒了,飞快地跑进屋,冲到床前抱着她又是哭又是笑,“玥姐姐,您终于醒过来了,吓死我了。”
    朝夕只觉心头一颤,恍惚想起湖畔受伤那一次,醒来时双翎也是这般高兴的说:“姐姐,您终于醒了!吓死我了!”她心中一阵悲恸,面上仍是冷漠得看不出半点情绪。
    莫萧和项凉站在门口,远远望着,没进屋。莫纤牵着她的手,关心问道:“玥姐姐,你身上还痛不痛啊?”
    这一问无疑让她想起那一幕的羞辱和惨烈,她垂下眸子,掩去眼中的悲愤。莫纤见她不说话,只以为她还痛,忙焦急的连问了好几遍,朝夕面无表情,转了转眸子,身上仍然酸痛无比,嗓子不再灼痛,但是很干涩,她知道她已经能说话了,但她还不想开口。
    莫萧大步进屋一把拉开莫纤,斥道:“纤纤,主子刚醒,你别吵。”
    莫纤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委屈地低下头,轻轻‘哦”了一声。
    项少卿淡淡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莫萧看了他一眼,那眼中有说不出的敌意,强行压下,拉着莫纤离开.
    项少卿帮她整理了被子,目光在她的四周流连,就是不落到她身上,他怕对上她眼中的冷漠。
    片刻后,有下人陆续端来精致的菜肴,有二十余道,极为丰盛,那排场竟是以前没有过的。
    项少卿伸手过来扶她,朝夕却自己坐起了身,她微侍床栏,冷漠的目光扫过那些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的菜肴,最后定在一名婢女手中的粥碗,淡漠却不可拒绝道:“把粥留下,其它都撤了。”
    一干下人微愣,都看向项少卿,侍筹按了摆手,从那名婢女手中接过粥碗,待下人们都退下,他舀了一勺粥,轻轻吹了吹,才送到她嘴边。
    朝夕抿着唇,看那青瓷碗里的白粥冒着腾腾的热气,微醺了对面投射过来的眼光,仿佛迷雾般看不清神色。
    项少卿见她不张口心中被拉近的弦愈是抽了一抽,心痛难抑,面上却是温柔笑道:“玥儿,快趁热吃。你睡了两天一夜,身子很虚,要吃饱才有力气。”
    “他人呢?我要见他!”朝夕望着项少卿的眼睛,不理会他的话,只同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冷漠而坚定。
    项少卿手僵在半空,双眉微锁,温柔之中有着同样不可动摇的坚定,他说:“你放心,他还活着,但我,不会让你见他!”既然已经恨了,那再多恨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他的人生已没了乐趣,可他并不想死,所以他需要她在身边,陪着他,哪怕她不愿意,他也要留她在身边,给他活下去的勇气。
    朝夕被子下的手握紧,连城还活着,只要他活着就有希望。她不再看项少卿,漠声道:“你可以走了。”
    “玥儿……”他痛苦的叫了一声,她总是这样,被伤害之后冷静地让人害怕。
    她哪怕是跟他大发脾气骂他不是人,甚至捕他一刀,也比这样冷漠地当他是个陌生人要好得多。他胸口翻涌,喉咙腥甜,艰难道:“玥儿,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如果我知道,我……绝不会那么做,这世上,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
    朝夕冷笑,他们都说不想伤害她,东方傲是这样,项少卿也是这样,可他们总是在说着不想伤害她的同时,却又做着对她而言最残忍的事。
    这世上,只有连城,不会说好听的话,总是别扭的说话刺伤她,其实在背后关心她保护她,在最关键的时候不顾一切的救她于危难。她扬起下巴,笑得讽刺,她想说:你知道或是不知道,有差别吗?如果你能遵守诺言,不存利用之心,别人又怎会有机可乘?
    但她终是没说出。
    她不想跟他多说一句话,完全没有意义。想想那一日,傅筹看到她时的震惊,想必他确实不知道里面的人是她,但那又如何?他还是存了利用她之心,用她的名义,让人假扮她的模样引傅连城上当,那仍然是利用,是背叛了诺言,造成了伤害之实。
    项少卿似是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了她的心思,他眸光一暗,伤害已经造成,说什么都没用了。将粥放到她床沿,然后起身走了。
    临走时,他说:“以后,我绝不会再利用你,欠你的,我用我的一辈子来偿还,只要你留在我身边!你好好养着,准备做我的皇后。”
    以后?他以为他们之间还会有以后?那种身心俱痛的奇耻大辱,他偿还得了吗?她对他的背影看都不想多看一眼。做他的皇后,也计可以利用他的权势去对付她想要对付的人,同时也能报复他,但她不稀军用这种方式!端起床边的碗,旨了一勺粥吞下,她需要填饱肚子,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见项少卿离开,莫萧他们三人又进了屋,站在床边,看着她把一碗粥都吃完了,才略略放下心。
    莫纤问道:“玥姐姐,双翎姐姐去哪里了啊?”
    朝夕手一颤,将空碗递给进来的婢女,才轻轻地说出两个字:“死了。”
    “啊!”莫纤惊叫一声,似是不相信,两天前她们还说笑打闹,怎么会死了呢?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是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莫纤眼中盈了泪,声音呜咽道:“玥姐姐,双翎姐姐为什么会死啊!”
    朝夕别过脸,眼角千涩,她低声道:“因为我不够强大,所以我救不了她。”
    莫萧皱眉,平静道:“如果她是为救主子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主子不必自责。”
    项凉忽然跨前两步,在床前跪下,面常愧责道:“属下当日应该跟着主子,也许事情就不会发生。所有人都知道东方傲有多疼爱公主,但谁能想到,最终害她的,正是东方傲。”
    朝夕道:“你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不过是多牺牲一个罢了。”她深知不能只沉浸在过去的悲伤中,她该做的事情还很多,深吸一口气,淡淡道:“你起来吧,跟我说说外面的事情。”
    “是。”项凉起身,将外面的局势说了一遍。
    难民,并非全是难民,有一大半是启云帝带来的部分军队,混在难民之中让人不易觉察,而他带来的另一部分人则是隐藏在城外,东方傲此次前来是带着攻占璟云国的目的而来,且与暗门门主有勾结,他们想翁蚌相争渔翁得利。
    却没料到项少卿并未大举坑杀降兵而是收服了降兵为己用,并暗中调回十几万大军在城外阻截东方傲的大部分人马。东方傲与暗门门主计策败露,已经逃走,目前在全国通揖追杀。
    他又简单说了暗门,那是十三年前真正崛起的门派,无人见过暗门门主的真面目,也没人知道此人究竟是男是女。
    朝夕听完,沉吟片刻,问了句:“十三皇子现在何处?”
    项凉道:十三皇子被软禁在皇子府中,目前,将军还未动他。”
    朝夕蹙眉道:“那无隐楼的人呢”,
    项凉道:“镇宁王在将军手中,无隐楼的人不敢轻举妄动。那日楼里的暗人有机会救走镇宁王,但听说镇宁王所服用的合欢散里还有另一样东西,名为“摄魂”能让人在短时间内失去意识,为别人所控制。镇宁王在宫外也有部署,但如今也已经被将军所掌控,就连陛下暗中为镇宁王布下的接应,也全部被擒获。
    项少卿果然是心思缜密,他一个人对付四方势力,竟能做到滴水不漏,将计划进行得如此完美!要从这样的人手中救人,她就得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东西。
    她同道:“项凉,以你对项少卿的了解,他会把傅连城关在什么地方。”
    “将军府能因禁人的地方不多,应该不会在府内。”项凉想了想,忽然又道:“听说将军在陛下的寝宫四周布了人,不准任何人出入,属下怀疑,陛下人不在寝宫,说不定镇宁王和陛下被困在了一处。”
    朝夕点头,项少卿那么恨璟云帝,他折磨傅连城,必然要当着璟云帝的面,就是要让璟云帝痛苦。仇恨,真的很可怕,尽管她此刻心中也有那么深那么浓的恨意。
    她微微沉吟,方道:“你可知项皇后生前被囚禁之处?”
    项凉道:“森阎宫,传言那个地方对后宫女人来说,是一个比冷宫更可怕的地方。但是当年项皇后死的时候,森阎宫被烧毁了一半。”
    “恩。”朝夕初醒,很容易疲乏,她蹙眉,微微曲腿,调整了下坐姿,让自己更舒服一点,吩咐道:“莫萧,这两日你严密关注项少卿的动向,一旦他进宫,立刻来告诉我。现在就去,注意别让他发现了。”
    “是。”莫萧领命离去。
    朝夕道:“纤纤,你师父的毒术,你学到了多少?”
    莫萧道:“基本都学了。以前我不想学,我觉得那些毒都是用来害人的,一点儿都不好,可是师父她老人家生气,硬要逼着我学,我不听话就没饭吃。师父说,做她的徒弟一定要会用毒,不然以后被人欺负就是丢她的脸她老人家还说,她雪孤圣女的徒弟,一旦下了山,就应该令世人闻风丧胆!可是,我辜负了她老人家的期望。”
    朝夕朝她伸手,莫萧就扶着她的手坐到床边。
    朝夕拍着她的手,看着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孩,语重心长叹道:“纤纤,你师父是对的,她是疼你才逼你学毒术,你不会武功,就得用毒术来保护自己。善良没错,但这个世界不是你善良别人就会放过你,他们会利用你的单纯和善良,去加害你爱的和爱你的人,就像上一次要害你哥哥那样。所以,要想不让你在乎的人因为你而受伤,你就一定要先学会保护自己,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明白吗?”
    莫纤眨了水灵灵的大眼睛,似懂非懂的蹙着眉,想了一会儿,很认真地说道:“玥姐姐,我明白一点儿了,是不是我会使毒,以后哥哥就不会被人威胁,而我也可以保护玥姐姐你不被人欺负了?那我要好好研制一些很厉害的毒出来,让那些害你的人知道玥姐姐不好欺负!”
    没了双翎,牵好还有一个纤纤陪着她。朝夕握着她的手,轻轻笑了笑,道:“你先去准备一些简单的迷香,要无色无味,能把人不知不觉迷昏半个时辰就可以,我有用。”
    莫纤点头,应声出了屋。
    朝夕又道:“项凉,给我找把好剑来,我要练剑。”
    项凉微愣,道:“主子才刚醒来就动武,恐身子吃不消,不如先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再练。”
    朝夕按手道:“不碍事,我有分寸,你去罢。”时间对她来讲,并不宽裕。她这句身体所修习的心法与剑术都是上乘,但只习到了六成,她因为无心争斗,并未刻意加强练习,而东方傲,已然练到了第九层。
    项凉见她执意如此,也就去了。过了不到一刻钟,朝夕才起床,他便已经回来,手中拿着一把冰蓝色的剑,双手捧着递给她,那态度竟十分珍视。
    朝夕接过来,这柄剑纤细灵巧,正适合女子用。剑身薄如蝉翼,剑刃之上闪耀的寒芒如冰光水银流泻,她眼光一亮,拿指尖轻弹剑身,发出“铮”的一声响,那剑气荡开,竟震人心魄。
    她由衷的赞了声:“好剑!”抬头问道:“哪里来的?”
    项凉诚恳笑道:“以前收集的,属下好这个。这柄剑名为“冰魄”属下一直想为它寻个好主人,这下整好,配主子再适合不过了。”
    朝夕还刻入鞘,真诚地说了声:“谢谢”
    “主子。”过了许久,项凉有些担忧,轻轻叫了一声。
    幽冷的月光倾洒在这片秋日的竹林,一袭白色的身影翻飞手中执剑挽出一朵朵清寒的剑花,剑气涤荡开去,将空中纷飞的落叶碎成粉末。她忽然停下动作,感觉自己的内力比以前强劲了至少两成,这是何缘故?她皱眉凝思,莫非无忧用七成内力为她化解体内毒素的同时也能捉高她的内力?乘风竟有些神用?
    过了两日,莫萧回来禀报,项少卿并未去特别的地方,每日都在书房处理由别处送来的军务和朝务,很是繁忙。
    直到第三日夜里,莫萧传来消息,项少卿进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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