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妖娆天下

第二百章 一念之间


    朝夕换了一身夜行衣,用黑色头巾将头发包起来,她和项凉避开侍卫,翻墙出了将军府。
    皇宫,被大火烧毁一半的森阎宫屹立在一片废墟之中,更增添了几分凄冷和萧索,月围狂风肆虐,发出呜咽声响,像是鬼哭狼嚎。
    夜色正浓,一座幽黑宽敞的暗殿之中,一缕昏暗的光线沿着暗色宫灯幽幽散发而出,笼在墙边一角被四肢被四根粗扩的的铁链牢牢锁住的男子。
    男子气若游丝,面色苍白,一双凤眸轻瞌,双眉紧紧皱着,长发凌乱披散,遮住了一侧俊美的容颜,而另一侧,薄唇一角凝着褐红色的血液,他身后琵琶骨被利器穿锁完全动弹不得。
    此时,门口传来吱呀一声,暗殿之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人。
    来人步伐沉稳,面无表情地走到被锁住的白衣男子面前,见白衣男子闭着眼,连头也不抬,他笑道:“傅连城,你不敢睁开眼睛看本将,是因为你还是怕承认自己输了!”
    傅连城懒懒地掀开眼皮,面色波澜不惊,嘲笑道:“论卓鄙无耻,本王确实不如你,但这并不代表你就赢了。本王只是不稀罕用那种卓劣手段取胜,更不会为达目的去利用伤害自己心爱的女人!项少卿,你这一辈子,注定了只能孤独终老,你登上皇位掌控天下局势,又如何?”
    项少卿眸光一暗,但迅速又亮了起来,他笑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自古不变的真理,后世之人,谁会管你用的是什么方法?”顿了顿,他头微扬,又道:“谁说本将要孤独终老?玥儿很快会成为我的皇后,她会一直在我身边,陪我一起终老,而你的余生,只有在这暗黑空寂的大殿,铁链相陪,还回我十三年的穿骨之痛。”
    傅连城眉头一紧,身子不自觉牵动,立刻便有一阵雒心刺骨的剧痛席卷全身,他胸腔猛震血腥入喉,强自咽下,嗤笑道:“你真是不了解她,你以为现如今她还会陪在你身边?皇后?哼!她根本不稀罕。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想跟她白头偕老,真是自日做梦!她爱我尚能如此决绝,更何况她不爱你!”
    项少卿瞳孔一缩,胸口窒闷难言,他却笑道:“正因为她爱你,所以她才不会离开我,我有你在手上,我怕什么?”
    仇恨的力量很可怕,往往能扭曲一个人的灵魂,当活在黑暗之中的人,看到了一丝光明,他会为着这光明而努力让自己也变得光明,以配得上他的向往。
    当失去了那一丝光明,他会为着那失去的光明而堕入地狱,越陷越深,人生在世,活在光明或是黑暗,往往就在一念之间。
    “你想用本王来胁迫她,说你卑鄙还真是抬举了你!”傅连城无限鄙视地目光令项少卿直想将他按倒在地,将他高傲的头颅踩在脚底。
    这样骄傲自负的男人,即便是输了也还是这么从容镇定,让他心中恨极,他在想,怎么做,才能彻底撕毁他的尊严?
    项少卿拿起一旁地上带着无数倒刺的钩子,温和的眼中闪烁着狰狞,这便是当年用来对付他母亲的凶器!他拿着那个倒刺的钩子缓缓地逼近傅连城。
    “咳、咳、咳!”一墙之隔,忽然传来一阵焦急而剧烈的咳嗽,在那里,有人正眼睁睁地看着暗殿里的一幕,悲哀而心痛,但他说不出话来。
    项少卿扫了一眼那个方向,那面墙上有一个不大的圆孔,正时着他们,而墙那边,正是他当年的藏身之地。亲人的伤残,永远都是心头至痛。
    他当年就是那么看着他的母亲为了隐瞒他的下落而被倒刺穿骨,他那美丽而骄傲的母亲,为了不让他出来,她咬着牙承受,直到昏死过去都没哼出一声,如今,墙内的那个人,他也将明白,那种看亲人穿骨而不得救的滋味,而且,这一切,都是他和青贵妃一手造成。
    傅连城冷眼看他靠近,面不改色,而墙那边的人却不如他这么镇定,咳嗽声一阵比一阵急剧,傅连城目光微动,皱眉往声音来源处望了一眼。
    项少卿不为所动,噙着不明意味的笑容走到傅连城的身侧。他向来除了上战场,其他时候,从不亲自动于,但这个人不是别人,他是傅连城!是他二十年来最痛恨的那两个人的儿子,是他爱的女人心里头的那个男人,尽管他也有让他佩服的地方,但这改变不了他们之间的仇深似海。
    项少卿用手拨开锁住傅连城琵琶骨的那根铁链,顺手带了那么一下,不算重,恰恰好能看到阴森的白骨,铁链四周立时有鲜红涌动,混合着冷汗一起浸湿了白色的衣裳。
    傅连城面容猛地一阵抽搐,身子抑制不住地颤了一颤,却只皱着眉,吭也没吭出一声。
    项少卿残忍地笑了:“很痛吧?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大好江山,把你自己的命交给你的敌人,傅连城,你后悔不后悔?如果你后悔了,我考虑今天放你一马。”
    傅连城轻蔑地瞥了一眼,冷哼一声,“既然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刮,随便!哪里来的许多废话!”
    项少卿眉梢一挑,不怒反笑道:“好,本将倒要看看你这昏傲骨究竟有多硬!”他说着眼光似不经意往房顶一扫,抬手,那带着倒刺的利钩便要朝傅连城脊椎骨正中央狠狠刺过去。
    就在这时,房顶的瓦片忽然掀开一块,一枚暗器挟风而来,既狠且准,目标正是他拿着利钩那只手的手腕处,他眸光一闪,手腕急速翻转,利钩脱手而出,直直地飞往射出暗器的方向,只时屋顶横梁碧瓦,却不是对准房顶上的人。
    碧瓦横飞,随利钩带出的强大劲力震裂了顶部房梁,屋顶的朝夕、项凉二人毫发未伤。本来只为查探消息而来,并不想惊动项少卿,但却没料到正巧看到这样残忍的一幕,朝夕即便是有再好的定力,也无法做到眼睁睁看项少卿穿透傅连城的脊骨而不动声色。
    所以她出手了,不计后果的出手。
    每个人在面对心爱之人,往往都无法做到完全的冷静。
    她纵身跃下,绑住头发的黑色布巾被飞裂的瓦片害裂,她定定地站在那,目寒如冰,没有轻举妄动,因为项少卿的另一只手,正握着穿透他琵琶骨的那根锁链。
    白骨森森,血流如注。
    被锁住的男人被折磨地仅剩一口气,仿佛那口气随时都会咽下。
    她心头大痛,痛得仿佛要滴出血来。她几时见傅连城这等凄惨的模样,在她眼里,他闭眼如仙让人看着不忍亵渎,睁眼如魔只一个眼神便能叫人颤拌,他就像是她的天神,总在她危难之际似从天而降护她周全,即便是身中毒箭,他也能站在狼群中央,对他们说,狼王由他来时付。
    这样强大自负的人,为了救她,放弃了他人梦寐以求的一切,江山、权利、亲人,甚至是男人的尊严,还包括他自己的性命。
    傅连城艰难地转头看她,他眼中一痛,眉头紧皱,道:“朝夕,你来做什么!”他不是问她,而是在说她不该来。
    朝夕抿着唇,目光紧紧盯住项少卿,这个男人已经入魔了!
    她拨剑直指,容色决绝,昏暗的光线掩不住利刃的寒芒,而刻尖离他的咽喉不过五寸的距离。
    她张唇缓缓吐出三个字:“放开他。”
    被扔出去的利钩已然回到项少卿的手里,项少卿似是并不意外她的出现,扫了眼项凉,对她淡淡笑道:“我为你而惩罚我的亲信,想不到最后却为你赢得了一个忠心的奴才。”
    朝夕道:“你错了,在我眼里,无论是莫萧,还是项凉,他们都不是奴才,能对我以性命相交的,只会是朋友,或是知己!”
    项凉神色一震,愣了有那么一会儿,才扬唇笑了笑,面色更是坚定。
    傅连城眼光微动,看了眼对准咽喉的利剑,他轻声问道:“那我呢?玥儿,在你心里,我是什么人?是否还不如他们?”
    朝夕凝目看了看他,嘲讽笑道:“你认为呢?你觉得你比他们对我更好吗?”她曾经当他是朋友,曾经当他是夫君,曾经为他的挣扎而感动,曾经为他受伤而心疼,也曾为他的爱而生出片刻的心动,曾经,他给出的承诺,赢得了她的信任,让她想过尝试着去回应,可是,从始至终,他从未停止过对她的利用,在他的心里,爱情永远敌不过仇恨!
    项少卿微微一怔,原来他对她还不如项凉么?至少项凉从决定效忠她的那一刻起,就不会背叛她,可是他,纵然心中万般深爱,也无法避免对她的伤害。
    罢了,事已至此,他还在求什么。
    心不可得,那就退而求其次。他握紧手中的利器,忽然对她温柔一笑,问道:“玥儿,你想不想救他?”
    听说地狱一十八层,他要看看究竟有多深!
    朝夕蹙眉,五指收紧,握紧手中的刻,冷冷道:“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
    项少卿笑着,谁也不知道他笑得有多绝望,一个男人要用另一男人来留住自己心爱的女人,那是何等的悲哀!他笑道:“想,就做我的皇后,一辈子都不准离开我身边,只要他承诺有生之年不出江南之地,我为你,可以放了他,从此,所有的恩怨,一笔勾销!”
    傅连城毫无血色的面容露出一抹浓浓的讥讽,他嗤笑道:“痴人说梦……”
    项少卿目露阴狠之色,握住锁链的手猛地一拽,只听“咔嚓”一声响!
    “噗!”傅连城剧痛钻心,面色惨然一边,俊容狰狞痛得变了形,他咬着牙强忍住不出声,却控制不住急涌喉头的腥甜,张口吐了出来,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朝夕大骇,慌乱叫道:“连城……”
    项少卿阻止她靠近,笑道:“放心,他死不了。”
    “项少卿,你,你……”她恨恨地瞪着这个魔鬼般残酷无情的男人,那眼光如冰刃,似是要将他剥皮拆骨。如果说之前因为他不知情她对他还留有一分余地,那么今日这刻意而为的残忍,她对他连最后一份同情也不剩。
    朝夕看着昏迷之中傅连城,心痛难当,她张口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咬牙问道:“如果……不想呢?”她的神色,项少卿看在眼里。
    既然痛,那就一起痛吧。
    “如果不想,我便只能选择报仇,生不如死的滋味,他要和我一起品尝。”
    朝夕眸光遽利,冷笑道:“你用他来威胁我?呵,你认为我是那么容易受威胁的人?”就算她答应,傅连城也不会答应。
    他这样骄傲的人,岂容她一个女人用终生幸福来换取他芶且偷生?那此仇恨,是项少卿说一笔勾销就能勾销得了的么?傅连城为她已经折辱了自己的尊严,她不会再往上踏上一肌
    项少卿眉头一皱,不受威胁么?他想要一个放弃仇恨走向光明的机会她不肯给?他扬唇,再次看了眼那离他喉咙处只有五寸距离的利剑,笑得凄凉却又残酷,扬起手中的倒刺利钩豪不犹豫地猛扎下去。
    这大殿周围明卫暗卫无数,若想硬救,以她和项凉根本毫无胜算,更何况傅连城此时是这般状况,项少卿这一刺,也许他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所以当项少卿扬起利钩的到那,她想也不想,弃剑飞身疾掠过去,纤手一张,准确无误地紧紧抓住桂满倒刺的钩子,以阻止其深入。
    十指连心,剧痛直入肺腑,那些尖利的倒刺狠狠扎入她的手指和掌心,鲜红的血于指缝间肆溢而出,滴落在地上,顺着灰黑的地面蜿蜒流淌着,漫到项少卿的脚边。
    项少卿心间巨震,瞳孔一阵收缩:“玥儿,你……”
    朝夕微扬下巴,一脸的决绝,她的手握得愈发的紧了。她知道今日想救走傅连城是不可能的,但至少要保住他的命,不论用何种方法,地都在所不惜。
    项少卿看着地倔强冷漠的眼,他满心悲凉。她宁愿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救他,也不愿留在他身边做一国之后,这天底下,有多少女子想要那个位置,可她却弃之如敝屐。
    他惨笑着,缓缓松开手。
    朝夕张开五指,那利钩却仿佛定在了她的手上,密集的倒刺桂满了她的皮肉,整只手都是刺目惊心的鲜红。她面色苍白,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用绝对冷漠的眼神看着自已的手,仿佛那不是她的。
    项凉惊得回神,他一直知道将军是个冷酷无情的人,却没想到他对自己爱的女人也可以这样无情,他大步上前,轻轻拨那利钩倒刺,第一次感觉自己的手控制不住颤抖。
    朝夕挡开他,自已伸手,捏住钩子的手柄,没半分犹豫,一个用力拨出,看也不看,便朝着门口砸去。还挂着血肉的利钩撞上坚实的大门,弹回翻滚在地,发出叮叮的几声尖利刺耳的巨响,回荡在这间空阔暗黑的大殿,让人的心跟着不住的颤抖。
    她连眉头都没皱上一下。痛吗?当然痛!但是比起那一场哥耻大辱,比起傅连城此刻所承受的,她这点痛,真的不算什么!
    人,只有学着对自己狠了,才能对别人更狠。
    项少卿怔怔地望着她,他清楚的意识到这个女子变了,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淡然到对一切都无所谓的玥儿。也好,至少现在他拥有了她的一种感情,恨,总比在她心里什么都不是要来的好!
    他不知道,他的光明曾经就在眼前,只一念之隔,但是他被仇恨蒙蔽了心智,他看不到自己的前路,所以,光明和幸福,就那样与他擦肩而过他却毫不知情。
    他一把撕裂自己的衣摆,不容拒绝地抬起她的手,三两下干脆利落的裹住她的伤口,心已经麻木了。
    “如果不想他死,就跟我回府。”他拉住他的另一只手,不容她抗拒。
    朝夕只回头看了一眼,她在心里说:连城,等我!我很快会来救你出去。
    回到将军府已是后半夜,项少卿把她仍在门口甩袖走了,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他不知道要怎么才能留住这个女人,要怎么才能救得了自已的心口这一夜,风很大,空气很凉,他仰着头,在漫天飞扬飘零的落咋中走得很快,胸腔窒闷难言,连呼吸都带着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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