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边杏花白

26 磨家村


第二天,墨清一觉醒来发现手臂、腰和双腿又酸又痛,心知是昨日走了一天累的。看看天光,此时已是日上三竿了,赶紧穿好衣服起来。
    往窗外一瞧,墨规正在院里劈柴,忙拖着两条酸痛的腿去厨房看看。
    奶奶正在堂屋里收拾行李,见墨清走路一瘸一拐的,就知道她的两条腿肯定是痛的。忙把她拉到桌边坐下,去厨房端了一碗温在锅里的肉羹,放到墨清面前说道:“快把肉羹喝了,我给你涂点药油,今天就歇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有我呢。”
    “奶奶,您怎么不多睡会,昨日赶路也够累的,您还是去休息吧,我哪那么娇贵,这些事还是我来做吧。”墨清见自己睡到日上三竿,夫君和长辈都起身做好早饭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又有些担心奶奶的身体。
    “昨日虽然赶了一天的路,但走得都不急,绝大半时间都是打空手,今日起来胳膊腿脚稍微有些酸软,做这些琐事还是绰绰有余的。倒是丫头,昨天绝大半的时间都是你在推车,今天得好好歇着,可别累坏了身体,我还盼着搬出来安顿好了抱曾孙呢。”奶奶说道最后已经笑了起来。
    墨清听到奶奶说到后面却开了她的玩笑,赶紧把头埋着吃碗里的肉羹。
    奶奶给墨清涂了药油后,她就坐在堂屋里帮奶奶干些不用走动的活计。
    不一会奶奶已经把家里收拾得差不多了,墨清坐久了却闲不住,拖着两条腿慢慢走动。肌肉过度劳累导致的酸痛,不像伤了经络骨头那样要卧床静养,走动不得。只要第二天运动量不要太大,过几天酸痛感自然会消散,当初刚开始锻炼的半个月都是这样过来的。因此,奶奶见她坐不住要走动也随她。
    墨清慢吞吞的把新家所有的房间都走了个遍。新家共有三间房,两间卧室一间厨房。灶和炕都是打砌好的,为的就是让族人一搬出来就能过生活。因为建房子的时间紧迫,每家每户都只盖了卧室和厨房,其余的堂屋、杂物间,等搬出来慢慢盖也不迟。至于茅屋,在屋后挖个坑,弄些树枝茅草遮掩,顶上盖上茅草就成了,简单不费事。
    新家是石木结构的,屋顶是瓦片。
    以前墨族人住石室时,当然不会关心建房屋的问题。族里的石匠和木匠只会凿石方和做家具,对房屋结构,承重设计自然一窍不通。自从开过全族动员大会后,族长拿着墨清画的外面人家住的房屋的图样,要求墨木和墨石摸索着怎样建房子。又让墨清给墨陶解释了下瓦是什么样子,要是搬出去住茅屋,下雨天可是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当然,墨清的图样也只是个房屋的大致样式而已,里面的结构啊,承重啊,这可是很专业的知识,她自然不会知道。其实墨族人也有些建房子的经验,比如每家每户的茅屋就是自家男人建的。但是要建居住的屋子,可没茅屋那么简单,要考虑到房屋的结实度,还要考虑承重结构。好在黄天不负有心人,二人在多番试验后,终于摸索出了其中的门道。
    至于烧制瓦,和烧制陶器的过程一样,不过是形状不同而已。墨陶在摸索了几次,掌握了火候,也成功烧制了出来。
    墨清转完了室内,慢慢挪到室外,墨规的柴快劈完了。墨清走过去拣了个树墩坐下,把散落在地上的柴禾垒在墙根。
    墨规见娘子很有精气神,放心了大半,他很担心昨天赶路把平时活蹦乱掉的小娘子累坏了,又见墨清来搭手帮忙,停下手中的活道,走过去拿掉她手中的木柴道:“别动,让我来。”
    墨清有些不服气,坚持要帮忙。木柴是才劈开的,水分很多,每块都不轻。要是平时,这些新鲜木柴对她来说也是小菜一碟,可捡了几块后手臂肌肉痛得厉害,才不逞强了。
    墨规见娘子终于乖乖听话,挨着她坐下开始垒木柴。
    墨清边和夫君说话,边打量新村子的环境。新村子建在山腰上,向下一望,全是郁郁葱葱的树木,看不到山脚。周边的树林也没有墨谷里的树林茂密,树林一稀疏,林间的动物也就少了,看来墨族今后光靠打猎是不够吃的。
    墨规见她四处打量,又望着树林皱眉,说道:“我家娘子就是聪慧,我们刚来的时候就去山上看过,林间的动物确实没墨谷中多,中型大型的动物很少见,野鸡野兔倒是多,口粮倒勉强够了。族长说山下有个村子是种地为生,我们出来后还得向他们讨些种子,学着耕田,这样就不至于挨饿了。”
    墨清听后点点头,问道:“这里离市集有多远?”
    “据族长说,走山路下山也得走一个白天才能到。”
    “族长去过市集吗?”
    “没有。族长当时下山去市集时,经过一个离这有半天路程远的一个村子,听村民说,那村子离市集有半天的路程。当时族长就向村民打探外界消息,并没有去市集。”
    墨清听得此处离市集如此之远,有些担心,她还想安顿得差不多了带上些布匹去市集卖呢。去一趟花费的时间长,来回住宿都不方便,族长干嘛要选这么一个地方来做墨族的新家园?
    突然脑袋中灵光一闪,她拉住墨规很兴奋的说道:“我知道为什么族长要将我们安置在此处了。”
    “为什么?”墨规有些摸不着头脑,族长选在此处不就是为此地平坦,不远处还有条小溪,取水方便;周围也又有野物,可以打猎过活么?
    墨清眼睛发亮,也不顾双腿酸痛要走慢些,拉着墨规进了卧室,找出一叠麻布来。
    墨规有些不明白娘子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坐到床边,见她把那张白布摊在床上,白布上有些弯弯扭扭的黑色线条,还有些文字。不过他不识字,自然不知道这张布上画的写的到底是什么。
    墨清指着那张白布说道:“这是我和族长在密道入口处的那间石室里发现的地图,拓印了两份,我就收了一份。这张图上画了墨谷和周边的地形,地名等等。本来出墨谷有两条路,可是第一条弯弯绕绕,太费时间,我们是走的这一条笔直的密道,这些想必夫君都知道。两条路都通往同一个地方,夫君仔细看看这两条路,就知道族长为何要把我们安置在这个地方了。”
    墨规拿着地图,仔细观察了会,指着村子所在的位置说道:“第一条路虽然弯弯曲曲,但在有一个弯拐处却离密道的出口很近。村子离密道不远,那么离第一条道也很近。这样看来,族长选择此地有一定的深意,但这其中有什么联系?”
    墨清莞尔一笑,自己的夫君还是很聪明的嘛,进一步解释道:“这怪我之前没给夫君提过,当年我和爹娘就是坐的马车走的第一条路,马车的速度是成年人步行速度的4倍左右。”
    墨规眼前一亮:“我懂了,族长选这个地方,就是考虑到日后去市集可以走第一条路,虽然路有些弯曲,但比走山路下山也远不了多少。到时候有马车,半天就能到市集了。”
    墨清亲了亲他的脸以示奖励,说道:“马车到不指望了,战乱刚结束,马匹不知道得多贵,以后我们家买只小毛驴就成了。”
    墨规被娘子亲了几口,心里有些痒痒的,顺势搂着墨清,很是亲热了一番,奈何大白天的,也不好行事。闹了一阵,二人也就该干嘛干嘛了。
    族长等大家搬进新家,日常生活基本恢复了。带着几个族人去山下的村子,用毛皮、腌肉等墨族特产换些农作物的种子。回来的时候还带回了一位老者,此人正是族长遇到的那位老汉。
    山下的村子名叫张家村,整个村里的人都姓张。张老汉来到墨族新村,看着漂亮整齐的房屋,和屋顶青亮亮的瓦,很是羡慕。张家村可没这么好的手艺人,盖的房子歪七扭八的,屋顶不过用些茅草盖着。想要瓦片,还得去市集买。瓦片本身不贵,但是张家村离市集有半天的路程,路也不好走,要把瓦片运回村,只有靠人或者牲口。瓦片本身比重大,一个健壮的年轻人一次性也被背不了多少瓦片。至于牲口,种田为生的农家都是把牲口用在田地里,农闲时都是把它们当宝贝一样伺候,哪里肯舍得用来驮瓦片。所以,张家村从深山里搬出来了五个多月,一直住着茅草屋。
    族长见张老汉的眼光直在屋顶上打转,又想起张家村的茅草屋,笑道:“我们村有一个烧陶的手艺人,这些瓦片全都是出自他手,老哥若是喜欢,叫村里的年轻人们来搬就行了。”
    张老汉听族长这么一说,面上很欢喜,接着又叹了一声气,来这里虽然比去市集要近些,但是路不好走,也不方便,于是把张家村为何没买瓦片的原因都向族长说了。族长听后,想了想道:“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两个村的年轻人得闲时把路修一修,路平整了,我们两村的脚程就大大缩短了。”
    张老汉听得如此,很是高兴,见族长如此豪爽,也不好推辞,他在村里德高望重,这种事也做得了主,当下就答应了此事。不过,等这条路修好,却是明天春天的事了。
    张老汉又问族长村子有无名字,若没有取一个叫着也方便,族长决定效仿张家村的取名方式,给墨族的新家园命名为墨家村。
    张老汉听后问道:“可是写字用的墨?”
    族长灵机一动,想到在张家村看到的石磨,答道:“是石磨的磨,我们村人都姓磨。”严守墨族与墨家的关系,这事不能让任何一个外人知道。
    早在墨族搬出来之前,族长就一再告诫族人,出去后只对外人说是从深山里的一个山谷中出来的,又说这是祖先遗训,墨族人离开墨谷后不得向外人透露那位高人的隐居之所。
    墨族人有个好处,就是不论何事,一旦扯到祖先遗训,再不听话的族人都对此服服帖帖。因此,墨族人都对外人口径一致:我们是听说天下太平了,才从深山里出来的。
    族长说一不二,第二天族里人都在村口看见了一块石碑,刻着“磨家村”三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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