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醒来,睁开眼,猛地起身大叫:“二哥!”
被子滑落,突感身上一凉,低头一看心突地猛跳,此刻我竟然只着贴身小衣,急忙拉好被子,警觉四顾,只见契贺丹墨绿色的鹰眸正微眯着落在我脸上,我慌张羞愤的险些又晕过去。
契贺丹丢下手中的酒杯,走过来欺身捏着我的下巴,邪邪的道:“终于知道怕了?不然本王还以为你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呢!”
我紧紧地攥着被子,心中如遭闷棍,颤声道:“你若……我……”,泪水不争气的从眼角滑落。
契贺丹朗声大笑,“怎么?这么怕啊?”他满意的看着我泪眼,伸出手指在我腮边沾湿泪水轻轻摩挲,“你放心,本王可没有兴致去碰一个遍体伤痕又没知没觉的女尸。等你养好了伤,本王倒也可以考虑要你来暖床,虽然瘦小了些,想必会是别有风味吧。”
我恨恨的咬着下唇,瞪着契贺丹,眼中仿佛要冒出火来,心下倒是不由得一宽,还好,没有失身于他!下意识去抚胸口,链子上的玉扳指还在。我深吸一口气:“你把我二哥怎么样了?咱们兄妹二人今日大不了一起赴黄泉,你的春秋大梦也做不了多久了!”
契贺丹鼻中冷哼,拍了拍手,几个侍卫拖着一个人应声而入,我惊呼出声。却见慕容澈两只臂膀被拉拽着,头低垂在胸前,银灰色长发垂散在地上,想是已经昏了过去,双腿插了七八支箭,黄沙地被拖出两条触目惊心的血痕。兵士松开他的臂膀,他的身体立刻瘫软在地。
契贺丹冷冷的道:“我会遵守约定放你们交换信件的,但他杀了我二十七名兵士、伤人无数,我至少要废了他一双腿泄愤!”
我心中的坚强一下子崩塌了,泪水再度模糊了双眼,我听见自己居然哀求着:“契贺丹,求你饶了他!求你给他医治!他是天生的战士啊!他不能失去双腿!求求你!”
契贺丹睨着我,许久不做声,我裹起一旁的皮裘,冲下床去,脚下麻软扑倒在慕容澈身前,在他手腕上探了探,心脉十分微弱,我心中一凉,慢慢撑起身子,转身看着契贺丹。
这便是今生的最后一刻了吧?我看着这个此刻将我们的生死玩弄于鼓掌的男人,心中浮现出另外一个身影,那令我即便舍弃生命中的所有仍无法忘却的人,究竟会是什么样的累世情结?一定是极美的吧!脸上恍然绽放出绝美一笑,平静的一字一字道:“大王,且不说如若我二哥的双腿废了,他定然生不如死,即便救活,也定再无求生之意,更何况他现在已经半条腿踏进黄泉路了,咱们兄妹一道来,便要一道去,他若死了,我也断不能独活,就请给我们个痛快吧!”
契贺丹双手负于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我道:“此刻可是后悔妄充好汉自己送上门来做人质了吗?”
我唇角漾起更大的弧度,抬眼直视他的墨绿眼眸,坚定道:“若以我兄妹二人的区区性命,可熄了大王您的杀伐之心,免两国的无辜百姓陷于战乱之祸,难道不值得吗?”
契贺丹黑着脸,我胸中气血翻腾,头中晕眩,强撑着等他讲出我和慕容澈的生死。良久,契贺丹忽然轻笑起来,渐渐地笑声越来越大,笑的我心里惶惶的,只听他道:“有趣!本王最喜欢有义气的人!你这个女人当真有义气得紧!够劲儿!你那灰毛哥哥倒也是一等一的好手!难得遇上你们这样的人才,本王就结交你们这对朋友了!”
他话音未断,我却再也支撑不住,倒下身去,跌入了一个宽大的怀抱,听见契贺丹的喊声:“军医!军医!”
自那日风波后,契贺丹果真信守承诺,再不为难我和慕容澈,待我们原地休养了五六日后,复启程上路。
慕容澈虽然当日受了重伤,但好在身体强健,且据他自己讲,素日这些皮外伤对他而言便如家常便饭,只要止住流血,便无大碍,我无意中看到他身上触目惊心纵横交错的新老伤疤,暗叹他们这些暗卫究竟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再启程,契贺丹对我们格外优待,纡尊降贵让我们与他同乘马车,我也不再倔强好强,乖乖的上车。王架相当的宽敞,三人同乘丝毫不感局促,慕容澈毫不客气的躺靠在一边,似乎已经睡着。我望着车外的苍茫戈壁,心中只觉辽远澄明。
“你究竟是什么人?一个女子,背后如何受了那么重的箭伤?”契贺丹斜倚着靠背,忽然发问。
我轻轻一笑,放下车帘躲避外面吹来的一阵风沙,抬头看着契贺丹道:“实不相瞒,我正是因这伤昏迷了许久,想是发烧烧坏了脑子,从前的事全都不记得了,连自己是谁也忘了,至于怎么受的伤,更是想不起来了。”
“哦?”契贺丹挑眉看着我的双眼,狡黠之色隐现,“那么,他……”他眼神瞥了一样躺在一旁的慕容澈:“他真是你兄长吗?”
我心下警惕,镇定的说道:“他自然是我的兄长,我醒来他便在我身边照顾我,给我讲从前的事。不然大王以为他是谁?”
契贺丹轻笑道:“天下哪有你们这般长得没一点相似之处的兄妹!我开始以为你们是一对儿小情人,但得知你们两人共居一帐还真是各睡各的,到不由得奇怪了,他看你那眼神,分明……对你而言,他也许是兄长,但对他而言,你是不是妹妹可就不好说了!”
我道:“我心里把他当哥哥,管他是不是真有血缘!他照顾我,保护我,为了我肯豁出性命,我对他自然也是一样!”
契贺丹忽然欺身过来,一下子揽住我的肩膀:“本王很喜欢你这脾性,有情有义,做事爽快,说话让人恨得牙根痒痒,做我的女人吧!”
我脑中一片空白,眼睛睁得大大的,震惊的看着他。这人难道偏喜欢和自己硬扛着作对的调调?
“放开她!”忽然听到慕容澈冰冷的声音。
契贺丹哈哈朗笑,大手兀自揽上我的肩膀,转头冲慕容澈道:“你们大墘男人就不爽快了,躺着就酣畅的睡,醒了就睁眼起身,做什么在这边装睡听墙角!既然听见了,本王也明白告诉你,本王喜欢你这妹子,想要了她,你怎么说?”
我用力想挣脱契贺丹的钳制,却拗不过他的力气,无法撼动分毫,反被他握住了手。
慕容澈两只拳头咯咯作响,怒道:“大王前儿还亲口说要与咱们交朋友,才过了两日,便要食言吗!难道北夷的爷们儿有欺辱朋友妹子的嗜好?”
契贺丹也不着恼,仍笑嘻嘻的道:“和公子,你动怒作甚?本王要你妹子,怎么算是欺辱呢?回头给你妹子一个侧妃的名分,难道不好”
“我是有夫婿的人!”羞愤之下我冲口而出。
契贺丹一愣,手上力道稍松,我连忙挣脱他的钳制,坐离他一些。
契贺丹微眯了一下眼,怀疑的看着我道:“你嫁了人?你不是说不记得从前之事了吗?”
我又好气又好笑,“我失忆了,别人没有失忆不是,自然是人家告诉我的呀!”
“那你夫婿是谁?为何不同你一处?”
“他……”想到皇上,我只觉面上发烫,不由得轻抚了一下白玉扳指,心中柔柔的漾起春意。“他去做生意了,春天便会回来接我的。”
契贺丹冷哼了一声,倒不再纠缠,我和慕容澈对视,均悄悄松了一口气。
越往西北去,日夜温差越大,白日里大漠骄阳炙烤,到了夜里,便是滴水成冰的寒冷。
前些日子,营里多了两顶红色小帐,不知他们从哪里寻来三个美艳丰满的女人住在里面。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军妓,全然不似我想想中的凄惨无助或是粗俗放荡。她们热情狂野,却又不失高傲,令我觉得似乎她们的职业有着令人钦佩的意义或使命。
她们白天赶路时通常在红色的小马车里睡觉,偶尔见到我,眼神有些鄙夷又有些好奇,不知道是否我过于敏感,总觉得她们对我有种敌意。
其中一个最漂亮的女人,兵士们好像叫她“三夜”,听说是可以三天三夜不吃不睡的“劳作”。三夜是专供契贺丹享用的,他每夜都要和她折腾个大半夜,她放浪的叫声吵得人根本没法入睡。我心中暗自好笑,不知道是不是整个军营都在等着他们的大王安睡后才能放心入睡?
走走停停行了十余日,离北夷都城萨兰还有不到十几里的路程。
这日一早走出小帐,看见不远处居然有一片广袤的森林,昨夜抵达扎营地点时天色已暗,竟没有发现。蓝天白云,黄沙绿树,心胸豁然开朗,有多久没有见到这绿色了?春天真的到了!我快活的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背后传来脚步声,我回头一看,只见契贺丹和慕容澈居然一起走来。慕容澈恢复的奇快,月余就可下地行走了,看到他两人额上细细的汗珠,我无奈的一笑,劝过他再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他憋了几日,看来今早终于没沉住气,被契贺丹一再挑衅,慕容澈居然真就大清早去跟他切磋武艺了。
我白了他们两个一眼,这段日子相处下来,逐渐发现契贺丹虽然霸道,但对朋友却当真平等以待,不管我二人对他如何言语不敬,他再没真的动怒过。
慕容澈满面不服,想是方才的较量落了下风。契贺丹得意的笑着走过来作势就要搂我的肩膀,我往旁边一退闪避开,嗔道:“大王休要作弄人!我二哥身子没好全,你偏偏去招惹他动手!身上的伤口再裂开怎么办!”
契贺丹大笑,“你二哥是个人物,一瘸一拐的跟我拆了上百招,待得他好全了,我们怕是要斗上大半天方能分出高下了。”
我埋怨的看看慕容澈,他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我叹了口气不去理他。
却听契贺丹道:“那是红河森林,是萨兰城的母亲之林,再行两日,便可到萨兰了。”
我和慕容澈顺着他的目光望向那片森林,心中各自千回百转。
是日,契贺丹部署军将,五万大军分为两队各自返回萨兰东西五里内的两座戍都军营,契贺丹只带着一千名亲兵随驾,穿越红河森林往萨兰而去。
当晚,我们便扎营在红河森林之中。
自慕容澈受伤后,契贺丹便单独给我们安排了帐篷,起初我和慕容澈都有些担心,怕契贺丹会晚上跑来找我麻烦,但这段时间以来,他除了白日言语上喜欢占些便宜外,到没有真的对我动什么手脚,遂放下心来。
我独自瑟缩在营帐中,炭火噼啪作响,我却还是觉得身上冰冷,没多久,耳畔又传来三夜那令人脸红心跳的欢叫声。我脸上发烫,暗自叹息,怎么她一个人叫的比红帐里那两个加起来都要响?本以为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安静入睡,却不知怎地,脑子越来越沉,眼皮都抬不起来,外面的声音也渐渐不闻,身子也感觉越来越暖和,没多久便坠入黑甜梦乡……
“和雅!醒醒!和雅!快醒醒!”有人用力的摇晃我,我头好痛,烦躁的想挥手推开他,却被浓烟呛得猛烈咳嗽起来,有浓重的毛皮烧焦的味道,我大惊之下睁开眼,费力的聚焦,看到慕容澈满眼焦急的看着我,火光照耀,棱角分明的脸上一道道黑灰,银灰色的长发被映成了橘色,飞扬在星空之下。
火光?星空?我心中大惊,原在自己不在帐中!顺着光亮回头一看,我的小帐已经被熊熊大火吞没!
此刻方意识到自己正躺在慕容澈的怀中,他横抱着我快步远离大火,“失火了,你怎么睡那么死?我真后怕,要是晚来一步,只怕……”
我迷茫的看着那火光,已经有好多兵士从帐中出来,忙碌着掩土扑火,我喃喃道:“怎么会着火了?是啊,又热又呛,我怎么会睡得那样死?咝!”右腕上一阵灼痛,举至眼前一看,原来已经被烧伤了一块。
慕容澈眼中寒光一闪:“定是被人下了迷药!”
“你有没有受伤?”我焦急的问道,慕容澈的帐子紧挨着我的,此刻也付于火焰中了。
慕容澈恨恨道:“我没事,若不是那个该死的女人,我会更早救你出来!”
突然,慕容澈停下脚步,我顺着他的方向转头,契贺丹□□着胸膛大步走来,我忙将头缩在慕容澈怀里不去看他。
“怎么回事?”契贺丹大声问道。
“怎么回事?大王倒来问我们?”慕容澈哼了一声,怒道“在你的亲兵队伍里,有人先向和雅下迷药,然后再放火想要烧死她!”
契贺丹一愣,突然慕容澈大喝一声向后纵跃,同时放开了一只手臂,仅用一臂抱着我,我登时如挂在他身上一般,侧头一瞥间,只见契贺丹紧跟着欺身而至,掌风到处我心中一凉,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只怕今日要葬身于此了。
却听三声惨叫,竟是女人的声音。我忙睁眼一看,只见两名军妓跌倒在左右,无声无息不知死活,手里兀自握着利刃,契贺丹身后,三夜直挺挺的倒下,嘴角一丝鲜红的液体,饱满的胸前插着一支袖箭,正是慕容澈的暗器。
我疑惑的抬头,慕容澈脸色煞白,缓缓的跪下,轻轻将我放在地上,便一头栽倒,我惊叫一声,契贺丹忙上前扯开他衣襟一看,只见慕容澈右胸前插着一根极细的钢针,针孔周围一圈黑青。
折腾了半夜,火已经扑灭,军医也替慕容澈处理了伤口,那钢针上有毒,好在只是寻常的蛇毒,加之处理及时,慕容澈并无生命之虞。军医查看了我手腕上的烧伤,敷了些药粉,没什么大碍,但疤痕却总是难免的了。
我坐在契贺丹的帐中呆呆的出神,究竟是谁想要我的命?那三个军妓究竟又是怎么回事?
忽然帐帘一掀,契贺丹大步走进来,满面怒容的抓起我的衣襟,像拎一个布偶一般直直将我提了起来,“说!你究竟是谁?”
我茫然的看着他。他底咒了一声,恨恨的道:“你耍了我这么久,看扁了我好骗是吗?敏、嫔!”
我忽然不知如何应答,只愣愣的睁大眼睛。
契贺丹用拇指摩挲着我的下巴:“你还真是个不要命的女人!你明不明白如若被耶律太后和宇素一族知晓你是敏嫔,定将你生吞活剥!外面都道契贺雄抓那两百名大墘百姓是为了交换你这个晖帝宠妃,才导致两军火拼、两败俱伤,耶律太后和宇素王妃恨得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你居然真敢自己送上门来?”
我强自嘴硬:“谁说我是敏嫔?”
契贺丹咬牙切齿道:“我刚刚拷问出来的!那三个女人就是契贺雄旧部派来的奸细:军中有人在青城山和谈那日见过你,前些日子你被他们认了出来,密报了契贺雄的旧部,她们就是奉命来杀你的!”
我再无法抵认,起身对契贺丹施了一礼,郑重道:“当日大王以两百条性命相要挟,我如何能不来?就是因为明白北夷军中若知道我是敏嫔,必然杀我而后快,是以我只能隐瞒身份,实是为了自保不得已而为之,还请大王莫要见怪。”
契贺丹满眼阴沉的凝视着我,“你背后的伤,便是为了保护你的皇上?”
我坦然道:“我伤后失忆,当真是全然不记得了,别人都这么说,想来是的。”
契贺丹轻叹一声:“那灰毛倒是真的够英雄,为了你几次连性命也不要,他是你侍卫?”
我点点头,心中满是对慕容澈的感激。
原来,一个军妓半夜里钻进慕容澈的营帐欲行好事,慕容澈撵她出去,她却死缠烂打,在帐内挥洒催情散,慕容澈无奈冲出帐外,那女人便紧跟不舍,慕容澈不愿打女人,只好展开轻功躲闪,由此便正中她们下怀:此时另一个女人便趁机放火烧想烧死我。幸好慕容澈警觉事有蹊跷,赶回来才及时将我救出。当时契贺丹循声而来,哪知三夜偷偷跟在他身后,电光火石间向我发出三枚毒针,慕容澈奋力后跃躲过两枚,到那第三枚上已来不及再闪避,他放开了我的双腿,令我身子垂下,原本射向我腰间的一针便正中他右胸。而当时,另外两个女人则欲在我和慕容澈背后偷袭,是契贺丹及时出掌将二人震飞。
我心中仍满是疑团,问契贺丹:“要杀我岂不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何需如此大费周章?”
“他们不知我留你在身边的意图,怕明着来会被我阻拦!要不是慕容澈这小子警醒,你此刻早就是块黑炭了!”
“一刀杀了我岂不干脆?为何偏要放火烧死我?”我还是想不通。
“自然是要拿你给契贺雄当活祭了”,契贺丹冷哼:“北夷向亡者献祭,都是焚烧活祭品。”
我不由得悚然,心中后怕,背后已冒了一层冷汗,当下对契贺丹道:“大王既已知道我的身份,打算如何处置?”
契贺丹眨了下眼,看着我的眼神如同看着一只待宰羔羊,声音中充满了危险的信息:“这个本王可真要好好琢磨琢磨了,难不成真就随随便便放你回去?”
我紧抿双唇看着他,他冷冷一笑:“放心,等你的人交出信来,我自然会放你走,但是……”契贺丹语声转沉:“在那之前你处境却是极险的。”
我嫣然一笑:“相信大王会保我平安”,迎视他幽绿的双眼,轻声道:“大王定不会希望我与那些危险之人有任何接触的。”
契贺丹唇角邪魅的一勾:“和雅,此刻起,你便是我的侍妾!今晚就歇在王帐里了!”
一句话惊得我心底大骇,向后挪了一步道:“请大王自重!”
契贺丹嗤笑一声,俯身在我耳边低喃道:“本王已经将身边的几个奸细清干净了,剩下的亲兵具是信得过的,今日之事我已命令所有人缄口,三夜已经死了,就将她的尸体烧了做成你已经烧死的假象。另外两个女人本王自有办法收服,让她们听命于我,待得她们回去跟契贺雄的旧部复命,这事便算结了,而你就扮作三夜,权当我抬了三夜的身份为侍妾,你便可以一直在我身边,如此方能时刻保你平安。你若还想平安回去见你的皇上,就老实听我安排。”
契贺丹停顿片刻,复又道:“放心,我对你这骨瘦如柴的身子不感兴趣!”
我压下心中的羞怒,瞪着他无言以对,契贺丹大笑躺下,丢下一句:“很晚了,快些睡吧!你想躺在床上还是地上都随你!”
看着他当真闭上眼睛睡起大觉来,我手足无措的四下环顾,脑中乱成一团,他的话倒是不假,如此也真是一个避险的法子,只是男女大防,若今后一段时间每每要与他共处一室,难免尴尬窘迫……想出帐去看慕容澈,转身走去掀开帐帘,刚探出头便被两名亲兵拦下。一名亲兵道:“夫人,王上有令,今后没有王上的命令,您不可擅自行动!”
我愣了一下,看着亲兵面无表情的脸,心中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放下帐帘,转身,契贺丹戏谑的微笑兀自噙在嘴角,一双墨绿的鹰眸炯炯的看着我,道:“灰毛安全着呢,再一个时辰天就亮了,你老老实实歇一会儿吧。”
我重重叹了一口气,走到离他最远的角落,坐在羊皮垫上,双臂抱着膝盖,阖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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