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之夭夭

第38章


  
  心跳没来由加速,她赶紧收好东西,拦了一辆的士前往离学校大约一个时辰的枫坊路。那片区域本是早些年遗留下来的古建筑,但是后面因为不当的开发而致使其成为废墟之地。
  
  白晓念从图书馆借了书,远远地看到进入传达室的顾玦,心想一定要找顾玦讲清楚,让她不要纠缠墨衫。于是抱着书一路冲了上去,才出了校门口就看到一脸神色凝重的顾玦钻进一辆绿色的的士。
  
  直觉告诉她,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她想都没想就尾随其后拦了一辆的士,催促司机跟上前面一辆。
  
  至始至终白晓念都觉得自己没有那个女人心狠手辣,往后的日子里她总是时不时地被噩梦缠身,从梦魇中摆脱出来,浑身冒着虚汗的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开灯,似乎光明是她唯一的救赎。
  
  可是到了白天,她仍然陷入自我之中,她总是安慰自己,自己所做作为不过是那个女人的千万分之一。
  
  她在潜意识中恐惧那个女人,却也重蹈覆辙了那个女人做的一切,只是她不自知而已。爱到不能爱的时候,理智早已奔溃在自我的洪荒岁月。
  
  这一天的黄昏也许同往日一样,再普通不过。无心欣赏的白晓念并没有举地晚霞多么绚丽,但是很多年后她忘记了多少个无限好的黄昏,却独独记得这个黄昏的天际上空飘浮着金黄色的云朵,云朵的边缘还有淡淡的银色,煞是美丽。
  
  她付了司机两张百元大钞后,头也不回地跟上去。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春天不仅是百花最爱的季节,也是小草们改头换面的季节。绿幽幽的草场点缀满整个公园,粉色的,白色的野花一朵朵镶嵌在草丛中。昨夜里的一场雨,即使清晨的雨过天晴,还是漂浮着泥土的芬芳。
  
  “真人比照片上还漂亮几倍呢。”听到男人粗野的声音,白晓念吓得迅速躲在石门之后。
  
  她看着顾玦一个人勇而无畏地站在一片新生的绿色之中,白色裙裾被余晖染成金色,心跳莫名加速。
  
  她看不懂手语,顾玦也是拿出笔记本用写的,她自然不能知道她说什么,只能从四十多岁满脸胡渣的男人的语言判断发生了什么事情。
  
  “哟这字还真是秀丽,你说让我把胶卷还你?呵呵,谈何容易呢。”
  
  “什么条件?我知道郁薄琅有的是钱,老子我虽然缺钱,可是我那个地方更痒啊。”
  
  “……”
  白小念探出的头吓得瞬间缩了回来,她看到那个黑黝黝的男人一把把顾玦推到在绿幽幽的草丛里,长满黑色毛、粗糙的手开始往她的裙子探去,紧接着是裂帛撕裂的声音。
  
  “照片就在我口袋里,有本事自己拿。”
  
  再一次探头的时候,漫天的白色相片和裙布犹如颓败的樱花在空中戚戚地彷徨。白晓念手中的书瞬间跌落,所幸草是软的,没有任何会曝露她身份的声音。她感到由足底升上来的寒意,双手抱紧瑟瑟的自己,救不救?
  
  上帝证明她也曾经有过善念,她正想扯着嗓子叫的时候,忽而看到不远处掉了漆的中国红柱子后一个穿着白色套裙的女人,羽毛网纱头饰下她明眸皓齿,那样无害,如希腊的女神一样圣洁。可是那样的表情转眼之间被阴狠取代,如水一样温婉的眸子在看到顾玦被男人掴掌的时候,里面波涛澎湃。嘴角的笑意是那样张扬,那个女人恨顾玦。
  
  “对!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为了救她把自己搭上?”白晓念缩回脚,跌跌撞撞地向公园外跑去,“如果……如果她失了身,不纯洁的她还有什么资格和自己争夺墨衫呢?”
  
  她的一回头,明明隔了距离,本不该看到顾玦眼泪的她,看到了一种绝望弥漫在天际,那么绝望,那么绝望。这个晚霞竟然如此美,怎么来时路就没有发现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从此陌路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私人会所里,背后就是无限撩人的春水。双手平置在沙发靠背上,穿着粉色衬衫的薄琅的剑眉上挑,“不好看么?”
  
  柳琛正儿八经地薄琅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笑得更夸张了,手里的红酒都洒了出来,低贱在地毯上。
  
  “您郁薄琅美人一向老少通吃,世纪绝色。我柳琛可不敢违背大众意志say no。不过好好的型男怎么想不开就成了潮男呢?”
  
  好些时候,当柳琛放下手中的高脚杯,靠着薄琅坐下,高深莫测地看着他,“听说你身边有个美人,该不会是……啊,对啦,可靠消息还说她就是你的青梅竹马?”
  
  “这个是不是叫做,破镜重圆?”
  
  薄琅知道柳琛的人脉一向广,尤其这种小道消息。“柳琛我再建议一次,你可以改行了。”
  
  “说嘛说嘛,都一把年纪了,还单身,像什么样呢?看人家莞夏孩子都生了,你是不是也要给玦玦找个后妈。”
  
  “胡说什么。”薄琅冷了眉眼,柳琛凝视他好一会儿后,犹豫着开口,“听说你曾经带着一个小女孩处在李维斯的专卖店里,不要告诉我你真的爱上顾玦了?”
  
  薄琅烦躁地从包包里抽出雪茄,十多年的相处,柳琛不会不明白这背后的含义。“薄琅你有没有想清楚,你大她整整十四岁。就算你确定你爱她吧,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报刊杂志会怎么描黑你们?企业一向都最注重形象的。”
  
  以为自己能直击要害的柳琛却被薄琅的一句话打败,“我不在乎名声。”
  
  “薄琅,你还是我认识的薄琅么?”柳琛陪着他抽起了雪茄,一时间云烟袅袅。一向温和的柳琛神色凝重,他又问,“可你确定顾玦爱你么?你知道她自小失去亲人,也许她只是缺乏父爱!”
  
  “我知道,这个正是我最担心的。”薄琅吐了一个烟卷,看着它在空中扩散,直至消散。“我可以不在乎名利,可我怕她将来后悔。”
  
  这个不愉快的谈话在夜色到来时,结束了。
  
  柳琛笑薄琅成了“玦管严”,才一会不见,就急着回家陪他宝贝的顾玦。可是顾玦失踪了,同时失踪的还有她的后桌墨衫。
  
  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有人在海边拉着小提琴,海风吹起她的发,海鸥从天际滑翔而过,一切都是那样美好。
  
  “墨衫你知道么。我一直不喜欢钢琴,我喜欢的是小提琴。”拒绝穿白色裙子的顾玦穿着墨衫临时买回来的黑色T,盘腿靠在落地窗的墙壁上,神情没落。
  
  墨衫看到她没有血色的唇,轻飘飘的语言从里面飘出。他的心如同被人撕裂开来,缝合上去,又撕裂,如此反复。他本该为找回声音的额顾玦感到开心,可是此刻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那为什么要练钢琴呢?”他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很蠢,却想不出该应她什么,也许她需要的不是他,只是一个倾诉的对象。
  
  昨天白晓念回到家时,泪流满面,他问她怎么了。尽管他从她那里得到了太多的冷嘲热讽,可是她依旧是他觉得亏欠的人。
  
  她却像是疯了一样,又哭又笑,“如果顾玦不是完璧之身,你是不是会嫌弃她?”
  
  而后他觉得自己跟着疯了,还没有拿到驾照的他,开了白家的奔驰闯了N个红灯,赶到枫坊路。
  
  他的玦玦像是个被人撕碎的娃娃,躺在一叠横七竖八的照片中。从那一刻,他知道自己错把焉雪当成假想敌,从那一刻,他知道他早就输给时光。
  
  “因为有人告诉我他喜欢的女人会弹一首漂亮的钢琴,所以我必须努力。”
  
  “如果他爱你的话,不会在意你会不会弹钢琴。”那个男人有权有势,他可以呼风唤雨,却还是没能保护好顾玦,墨衫握紧拳头,血管扩张。
  
  “你说的对,可是我不知道他到底爱不爱我,所以我要努力啊,哪怕一点点像个女人,哪怕被一点点地喜欢也好。”
  
  “顾玦,不值得。”墨衫上前拥著她,顾玦抖了一下,强忍住要呕吐的欲望,取而代之的是麻木,身子都不干净了,谁抱了不都一样了么?
  
  “不值得的,玦玦,做我女朋友吧,我会好好爱你的。”这个爱字说的太艰难,可是他还是开口了。也许这有些趁人之危,但是他还是想要他的女孩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对她的期盼。
  
  “你不介意么?”
  
  “比起这个,我更介意你开不开心。”窗外的海浪一波又一波,沙滩上的女人将小提琴收拾在盒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海滩,一前一后的脚印延伸着。
  
  “你让我考虑考虑。”
  
  世界之大,他却没有能力给顾玦一处栖身之所。这座别墅虽然以墨衫的名义购买的却是白远詹送给他的礼物。怪只怪他太年轻,目前的他能带顾玦的不过是全心全意的守候。
  
  像是知道很快就会本人找上门一样,两人在众人各种揣测中一个向左一个向右背道而驰。
  
  墨衫不顾神色阴郁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的郁薄琅,他坚定的目光一直都不变,“我在等你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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