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之夭夭

第40章


  
  顾玦的爱情从来都是一个人的爱情,没有开始,何来的终结。
  
  六月的玫瑰依旧娇艳,她朝他明眸皓齿一笑,继而挽起墨衫的胳膊,“墨衫,我跟你提过我最喜欢的花是玫瑰,我给你看看我家的红玫瑰。”
  
  两个月后顾玦同墨衫一起考了南方S省的海滨城市的大学,两人开始为没有雪的冬季遗憾的同时,也开始习惯了冬天没有暖气的日子。
  
  次年四五月她在墨衫的陪伴下去了广西看蓝雾树,蓝色雾海中,白衣飘飘的顾玦依然如同墨衫初见时的样子,只是她的眸子里缺了一抹色彩,那是当拿到单反洗出来的照片时,赫云说的。此时的赫云已经在康奈尔修着与焉雪一样的专业,走过焉雪走过的校园大道,吃着焉雪喜欢吃的食物。
  
  顾玦给焉雪寄去的明信片中,只有一句话,“你不是说赫云很好么?”
  
  一四年的时候,薄琅带着美丽的不可方物的秦芙茵在拉斯维加斯登记注册了,俩人在三亚举行了声势浩大的婚礼。隔了两个省份的顾玦在娱乐周刊上看到从三亚金茂丽丝卡尔顿的红地毯一直铺到天海海角。
  
  这真是浪漫到奢华的婚礼,可是这个罗曼蒂克却不是她的。寝室里的舍友看着手中翻阅着杂志而思绪不知飞往哪里的顾玦,一边为在楼下等着她吃饭的经济系院草而急,一边又觉得打扰了人家回忆过去的做法是罪恶的。
  
  “如果你坚持要来,等二十一岁了,我带你来。”十七岁那年他对她说过的话仿佛就在耳边。
  
  上个月他来过,她瞒着墨衫见了他,他们在威斯汀酒店的总统套房内大眼瞪小眼,最后他还是离开了,留给她一个寂寥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是尾声了。
☆、尾声
作者有话要说:  沒有結局的結局。
  這是我第一篇完結的文章呢。
  番外有必要的話,我會寫。
  
                    
  一五年,在大三时选择商务翻译方向的顾玦,在为期五个月的外资企业实习后,成功地受聘于公司,成了正式员工。六月份她同墨衫站在图书馆前的广场上接受校长的拨穗礼后,两个人将帽子一丢,相机固定的那一刻,所有有关大学的回忆也都成了过去。
  
  墨衫忙于创业,而她再也不能像大学四年一样疯狂的熬夜,她的工作让她没有时间陷在回忆的漩涡之中。以往自嘲是“熬神”的她开始十一点多睡觉,早上七点爬起来,吃了早餐后就搭车去上班的生活。
  
  一八年,墨衫自己投资的度假型酒店已经成了国际性知名品牌,在国内已经有一百多家的规模,在国外也有不少星级不等的酒店。
  
  三年来,墨衫就一直变换着花样向顾玦求婚,顾玦总是说自己还没准备好。如此反复后到了前天,墨衫在海边再一次向她求婚的时候,顾玦一笑置之,她说自己正面临着企业“玻璃天花板”的尴尬境地,眼看就要有机会晋升了,这个时候结婚了,职位一定是非同办公室的Wendy莫属。墨衫唯有苦笑,他不是养不起她,可是爱她就应该尊重她的选择。
  
  焉雪和赫云发邮件来说他们年后会回国结婚,顾玦真的为他们感到高兴,她的收藏箱里,已经收到了来自他们寄过来的大半个地球的明信片。她在电话这头笑嘻嘻地说,“上班族伤不起呢。还是做焉家少奶奶的好,可以周游世界呢。”
  
  赫云就开玩笑说,“等你做了白家少奶奶,也可以周游世界了。到时候,我们一人走一半,是不是足迹就遍布地球各大洲了?”
  
  墨衫时常想,也许再给他一点时间,他们就能有美满的结局,可是他们都忽略了一颗从年少时就埋伏在他们身边的定时炸弹。
  
  是夜,欧式宫殿一样的海边别墅里,美轮美奂的中堂大厅在没有炫丽的水晶吊灯的照射下,如同被画师蓄意隐瞒了真实容颜的昭君,失去了它本该有的光芒。
  
  乌云肆意弥漫的夜晚,连冷月都不愿陪陪这寂寞的深深宅院。
  
  落地窗外两束照明灯光从远处迅速地扩散来,女人看了一眼茶几上已经喝了大半的红酒,眼里闪过一丝犹豫。
  
  不过顷刻,白墨衫已经进了别墅,进了这座锁不住留不住罗雀的别墅。灯控按下的那一刻,华丽的灯光如同众神降临人间,本该欢喜于光明的人儿,交叠着白皙而细长的双腿躺在沙发上,头枕在左胳膊上,用右手遮挡刺眼的光。她像是痛恨这入侵的光明一样,背过脸看着左手边的落地窗帘在风中摇摆。
  
  白墨杉解开西装扣,随手把外套丢在沙发上,对于一个身家上亿的人,西装穿得不过是个牌子。男人的面子有了品牌的支持,加上自身举手投足的魅力与魄力成了人们津津乐道话题中的主角,回了家,或者可以说回到一个让他没有顾忌的地方,别人会怎样他不管,至少他墨衫是不会在意这些虚无的东西的。
  
  他从白色的沙发里拉起穿着白色睡袍,毫不在意裸露性感大腿的女人。女人一头海藻一样的及腰长发散乱在腰间,在被他架着肩膀的一瞬,眉目流露出一丝悲凉。
  
  墨衫一定又要说她了。人们总说她无药可救,可是谁知道她是有药也救不得了呢?或者早就在郁薄琅离开的那一刻,她就失去了自救的机会。
  
  然而出于意料的是,墨衫的十指深深地捏紧,双眼通红地看着眼前的女人,那里没有了往日里欲说还休的压抑,里面有着千万缕的挣扎和燃烧起的残忍。
  
  他终于是忍不了她了吧?
  
  身体的疼能如何?顾玦凉薄的笑了。白墨杉从她的笑里看到一丝与他多年来嫉妒的人如出一辙的笑容,无力地放开了她。
  
  顾玦察觉到他与平日的不同,曲卷着双腿眉目难得清明地看着他。
  
  这一双像极了三月芳菲的桃花眼,他从少年时代看到现在仍然为一笑一哭而沉醉的眼眸,这一刻的迷离像预知他们之间走到了头。
  
  他握拳而后又松开,瘫坐在沙发里,解开了三粒扣子的白色衬衫上面他微垂的脑袋,疲倦一直都在,此刻显得那么醒目。
  
  “她昨晚自杀了。”
  
  “是么?”女人头也没抬,悠悠地转过头看着外面的世界,这一扇玻璃圈住她,往外有一扇沉重的门,再往外还有长长的路通往各个地方却没有一条通往她的薄琅所在的路。
  
  见墨衫没有回话,她才漫不经心地又问,“我没记错的话,这是第四次她说要自杀了。怎么还在呢?”
  
  “顾玦!”白墨杉的声音在这寂寥的中庭里回荡。是啊,太寂寥了,寂寥到多了一个他陪着她,她还是感到形影单只。
  
  “晓念她现在躺在医院里,你怎么能这么无情?”
  
  无情?顾玦喝了酒绯红的脸,此刻迅速苍白。
  
  “你说我无情?”
  
  “如果不是小念,你连他的真实心意都不知道!”白墨杉捏着她的双肩,迫她看向他。
  
  多少年过去了,他全心全意爱着她,多少女人倒贴着上门,他都拒之门外,多少亲朋好友都劝他放弃对她的爱,可是他坚持了。她怎么能这么无情。难道这个世界上除了郁薄琅之外没有人能给她温暖了么?
  
  “是啊,如果不是白晓念,我怎么会在这?秦芙茵从我身边夺走他,至少他还在这个世上的某个角落,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看到他,不管他过得好不好。是瘦了是胖了,他有没有想我,有没有同我一样想起他的时候流泪了……可是她!就是她白晓念!我至今连见得机会都没有了……”
  
  多少话落在白墨杉的耳里都成了讽刺,他的心里在为她说的一句话而血流不止。你听见了么,她再说——我怎么会在这?
  
  她把他的这些年看得如此一文不值。
  
  “玦玦。”墨衫强迫自己柔和了眉眼,他尝试着给彼此最后一个机会,“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嫁给我把你的后半生放心托付给我,好吗?”
  
  顾玦的眼里早已是泪水,她看不清此刻墨衫的脸庞,更别提那双满满是伤痛的眼眸。
  
  她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沉默,沙发上的两人一直对视着对方,眼里都落了泪。
  
  “顾玦,你真得很狠心,你知道么?”墨衫一把抱着她,力道之大,让顾玦的胸口感到刺痛。可是她选着安静地听他说话,也许这一次就是最后一次了。
  
  “我自遇见你来,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少年走到今天有头有脸的地位,从没有对其他女人产生过情愫,我那么拼命地爱你,你为何感受不到呢?你说你输给时光,薄琅是你一生都追逐不到的人,可你之于我,何尝不是我的桎梏?我何尝不是输给时光?”
  
  窗外闪过一丝月白色的光,是闪电突如其来。也许在这样的夜,即将来的风雨满楼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可是对于一个多年来沉迷于自己世界的女人而言,她头顶上有这样美丽的宫殿为她遮风挡雨,她又怎么会关注外面的月亮是否阴晴圆缺,天是否下起雨,太阳是否东升西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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