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花影移

第39章


寒假后整天在家无事,看书看电视剧都能看得人心痛。痛得狠了,就用小刀在脚掌上割上一刀。
有一次下手狠了,小刀划进去后一股热乎乎的东西“咕辘辘”滚将出来,一根根弯弯绕绕,活像杀鸡时掏出来的肠子,我吓坏了,哭着用颤抖的手塞进去,又用布胡乱缠了,就叫车去医院敷药,可即便这样我都感觉不到痛,唯有心口那一块痛得慌。
既然在家窝不住,我就出去,可每次出去,看到别人逗儿为乐,我同样心痛得受不了。
这样的日子我过得怕了。
临近年关了,一个同事结婚发请帖请我喝酒,本来自出事后我便不去参加任何婚礼喜宴,于别人那是喜事,于我则是痛苦之源,我甚至会生出嫉妒之情,我知道这是一种不健康的情绪,但我老是控制不住那些邪恶的念头。
但那天我去了。
在家实在太苦,我怕我会闷出病来。
我的同事还很年轻,刚大学毕业,与我同时进这个学校,只是她教英语,我教语文。婚礼很盛大,两人郎才女貌很登对。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婚纱照拍得老气了点,新娘才二十二三岁的样子,结婚照里的新娘看起来起码有三十岁,而且没有新娘本人漂亮。当然这是我个人的感受,你也可以说新娘显得成熟高贵。说不定当初拍婚纱照时就这么设计的。
为什么他们能够这么顺利?看起来这么美满的婚姻背后是否也有不为人知的心酸?他们能不能白头到老?这些不应该有的念头一直在我脑海里绕。我真不该来参加这场婚礼,新娘要知道我转的这些念头,非拿刀砍了我不可。
正在我郁郁寡欢的时候,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美女!”
说实话我不喜欢别人叫我“美女”,美不美姑且不说,关键是这种喊法不够庄重。我不悦地转过身来,横眉怒目的样子把那人吓了一跳。
他惊叫:“你这是怎么啦?”
原来是黄彪,我不高兴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他偏跟我作对:“只兴你来不许我来啊?”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也没这个权力?”山雨欲来风满楼,我这一怒非同小可,把黄彪倒是吓住了。
他吐着舌头说:“姑奶奶,这是怎么啦?谁惹你生气了?告诉我,我把他抓起来。”
看他装出的惶恐的样子,我“扑哧”一声笑了:“怎么?你想滥用职权啊。”
“那当然,谁叫他惹得我们美女老师不高兴呢。”
我从未想过这么斯文的人也有油嘴滑舌的时候,不过他们说风趣的人往往是从油嘴开始的。
我一本正经地说:“别叫我美女,你叫我名字我还受用些。”
他歪着头上下打量我一番:“你难道觉得自己不美,不敢受用这两个字?”
“胡说!”这无疑又是自打耳光了,他“哈哈”笑起来,我也跟着笑了。
“你呢,准备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他问。
我怀疑我的神色变了数变,最后低声说:“我们分手了。”
他安慰我说:“没关系,两个人还能不吵点架,过几天就好了。”
我摇头说:“没有以后了。”
他便没了话。
结婚典礼开始了,进行曲欢快地奏起来。说这婚礼隆重,首先是因为主持人是某电视台的名嘴,其次结婚进行曲是专门请人现场演奏的,最后宴请的人数非常之多,总有百十来桌,乌泱泱的到处是人。估摸着这场婚礼怎么着也得花几十万。
黄彪咋舌说:“妈呀,娶这么贵的新娘要是我还真娶不起。”
我笑说:“瞧你那样,人家能看上你吗?”
“那也是。”他笑起来,仔细看起来,黄彪长得挺英俊,笑起来的样子就很好看,皮肤又白,有点像四大天王里的黎明。
他说:“饭后有没有什么安排?”
我摇头。
他建议:“不如去一个地方,保你烦恼皆消。”
“是吗?什么地方有如此奇效?”我不禁好奇起来。
他故作神秘:“暂且保密。”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洞里探险
黄彪带我去的地方其实就是一个公园,我一到公园门口,失望得不行,无非是看别人卿卿我我,或是三口之家其乐融融,我已经看得够了,也受得够了。但他硬拉我进去,反正回家也是胡思乱想,那就进去吧。
黄彪说这公园里藏着很多机关,不进去还真不知道,他们不对外开放。
“不对外开放?哪有拿着资源不知道赚钱的啊?”我质疑。
“进去你就知道了。”他不跟我解释,我就没多问。
“海盗船坐过没有?”他问。
我说没坐过。他就带我去坐海盗船。
居然玩的人不少,很多人都在旁边等着,也有卖零食的。
我说:“不是不对外开放吗,怎么会这么多人?”
“外面也是可以进来玩的,只是要买票。”他便拉着我去买票,买票就在不远处,低矮的房子开着一个小窗,里面坐着一个人,十元钱一张票,黄彪递进去二十块。
买了票回来上一次坐的人刚好下来,我们便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乱纷纷地爬进去,工作人员再次检查安全带是否绑牢后便站得远了。
海盗船慢慢摇起来,开始像荡千秋一样摆动,幅度不大,我还能忍受。慢慢地越摆越高,越摆越高,我吓得尖叫起来。
黄彪紧紧抓住我的手,我拼命控制自己,开始还能听到别人的尖叫,慢慢地连别人的尖叫声都听不到了,只听到自己拼了命地喊:“我要下去,放我下去!”这样叫了几声之后发现根本没人理你,便闭着眼睛,吓得心脏紧缩,只差点背过气去。
不知什么时候船停了下来,黄彪扶着我,只觉得天旋地转立地不稳,好久才敢睁开眼睛。
他见我睁眼,长吁一口气说:“可把我吓坏了。你怎么回事?我还没见过坐海盗船能吓成这样的。”
我抚着胸口说:“天哪,以后千万别叫我玩这个,我还以为我会死过去呢。”见他疑惑地看着我,便解释道,“我从小就不能转圈,一转圈就发昏,而且我有恐高症。”
他很随意地在我身上一划,说:“你这个人毛病还不少,那我们去玩个温和点的吧,海盗船确实霸道了些。”
他建议去划船。穿着笨笨的橙色救生衣,感觉自己像只一摇一摆的鸭子,看着碧波无澜的湖面,心里多少有了一点宁静。然后我们又去坐旋转木马,很多孩子在那里玩。我就像个孩子一样搂着木马绕啊绕,黄彪坐在我身旁也像个大孩子,他看着我笑。
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子天就暗了。
我说:“天晚了,我要回去了。”
他摸出手机一看,说:“才五点多早着呢,你不知道城市的夜生活到晚上十点才算开始,再玩玩。”
想想也是,回去也是一个人闷着痛着,上次割破了脚掌,滚出一大堆吓人的东西,没的这次割破喉管,那才叫好看。死了倒一了百了,就怕这样不死不活地叫人厌烦。突然又想,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呢?
我忆起史铁生说的话:“一个人,出生了,这就不再是一个可以辩论的问题,而只是上帝交给他的一个事实;上帝在交给我们这件事实的时候,已经顺便保证了它的结果,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既然要活下去,总不能窝窝囊囊一辈子吧,开心点吧。
这样想着不禁一挥手做了个极豪爽的手势:“罢了,索性玩个痛快的,有什么惊险刺激的一并拿了来,看我抗不抗得住。”
黄彪很意外的样子,可能意想不到我会如此痛快,他马上响应号召:“有有有,跟我来。
公园里也没什么好吃的,他细心地买了点面包之类的,说饿了可以饱肚子。然后带我七弯八绕,最后沿着一条山路往山上进发。
天色越来越暗,他走在前面,气喘吁吁的。我有些害怕了,问:“这是去哪里啊?”
“跟我来吧。”
我犹豫着往前走,越走越疑惑,环境越来越幽深,恐惧更甚,突然想起我跟黄彪其实不是很熟,怎么就跟着他走到这么幽僻的地方呢,正后悔不跌,黄彪说:“到了。”
抬头一看,周围荆棘杂草丛生,什么也没有,刚才对他的怀疑又闪现出来,我慌乱地说:“你要干什么?”
黄彪笑嘻嘻地说:“怎么?你怕?”
不自觉地往后退,嘴里却毫不放松:“谁怕谁啊!”
黄彪一跨步捉住我,我心里一慌,正要挣扎,却听他在耳边呼气:“胡思乱想什么呢,我的大小姐?”心里突地一跳,却见他一手拨开面前的荆棘,里面隐隐有灯光透出,还有喧哗声,想是不少人。
“考验你胆量的时刻到了,先说好,要是害怕,现在就可以打退堂鼓,进去之后就不准逃出来。”
“谁怕了?死都不怕我怕谁?”因为对黄彪不信任,一开始就露了怯意,现在被他如此一激,不自禁地把胸脯往前一挺,豪情万丈地说,一说完就后悔,谁知道里面是什么呢,我天生就胆小,小时候一只老鼠也能把我吓得半死。
“现在要后悔还来得及哦。”他笑得越发贼起来。
心里有些发毛,见他眼里有促狭之意,想是不怀好意,又不好意思说不去,怕他笑我,正是骑虎难下。
他看我那样,接着说:“我们还是不去吧,刚才那样原来全是装出来的。”
“谁说我怕了,里面就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一闯。”被他一激不禁又冲动了一把,尽管冲动之后又是后悔不跌,明知他不怀好意,偏要往套里钻,这才叫笨呢。
他在后面一推我不得不往里走,有点暗,不过还好,那隐隐的光线在前面指引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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