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将近,李冰急需一笔劳军费,沈寄匆忙出门四处奔波,不过才筹到大半,于是登门拜访容恒。
容恒摇摇折扇,问道,“据我所知,你的生意尚不需这么大的周转金额,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沈寄不好解释,很是尴尬的摸着头,“这个……是有些急事,你放心,等我……”
容恒摆手,扇子敲着他的脑袋,“只我有的,你若要,我何时又拒绝过。”
他到底没有说明原因,还是把她当成外人,容恒苦笑,把账房先生和管家找了过来。
沈寄更加愧疚,拿上银票灰溜溜的回到客栈。
事情解决了,婚期也近了,他的生活正朝着光明迈步,沈寄满心欢喜,可是天有不测风云,这话不是白来的。
路上遇上了劫匪,沈寄欲哭无泪,这不是整人吗?
苦逼啊,劫匪只要钱不要人,你要不给钱就把你丫卖掉换钱。
沈寄揣着十余万两银票大喊我没钱。
绑匪逼着沈寄写求救信,沈寄写给了李冰,等了小半月,那人没有一点动静,绑匪必是不知道他是沈家人,所以赎金要的也低,沈寄还不敢给,早知道,填这坑就是在填无底洞,要是给的干脆绑匪肯定不会当人,指定会继续敲诈。
沈寄心里盘算着,再等个小半月如果李冰还没有回信他就写给容恒。
这样一来,离婚期就有些紧张了。
他写信给容恒的第二天那人就赶了过来,眼睛赤红着要上前把他拉回来,绑匪持刀生生在沈寄身上砍了一刀。
他第一次看见容恒失态,她盯着匪首说道,“你再伤他一根汗毛,容某必让你后悔生在这世上!”
劫匪头子被骇了一下,说道,“你是容家人?”
“辽川,容恒。”
劫匪头子该高兴死了,大喊道,“明天傍晚,准备一万金赎人,过期不候!”
坑人啊这不是!一万金,沈寄的心里预期是五千两白银,顿时挣扎起来朝容恒喊着,“容恒…你要有一万金干脆送我家里,这钱花的……”
不值两字没说完,容恒狠狠剜了他一眼,“闭嘴!”
他不知道,别说区区万金,便是要容恒的全部家当,她又怎会舍不得。
容恒把他领了回去,沈寄叽歪着,“你别扶我,我自己能走。”
这喂不熟的又开始划清界限了……
容恒钳着他的肩膀,很是严厉的说道,“你知不知道这些人是刀口上舔血的亡命之徒,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就算你不想我帮你,李冰是死了吗?!你不会让她来救你?!”
沈寄呆了一呆,喃喃道,“你知道我……”
“你是沈家二公子沈寄,皇上亲赐的秦王君?沈寄啊沈寄,你都把别人当傻子的?!”
沈寄更加惭愧了,这人帮他许多,他还给她留了个假名,确实很无牙。
沈寄头垂的更低,低声道,“对不起…”
容恒抽回手,抚额,“我又何必说这些,你自己的命你都不在乎,我又紧张什么,像你这样不识好歹的,何必再说这许多让我自己生气,你回去吧,此后容某与你,真的不想再牵扯什么。”
让他回去他真的回去了,他与李冰成亲那日,容恒差人送来一副古琴,寓意,琴瑟和谐。
可是大婚那夜他过的并不好,李冰像是变了一个人,简直不把他当人对待,他期待了五年的夜晚,想要交付的那人,对他并不稀罕。
他期望着李冰能温柔的珍之慎之,犹如呵护珍宝的对待他,他能靠在她的耳边说些这些年没有机会说出口的话,可是他等来的只是一句矫情。
李冰亲口说的不爱他,他的所有情谊对她而言都是在倒贴,她娶他过门为的是他的钱,她起先不肯纳妾也只是为他负起责任。
沈寄真的傻了,他这时候才知道自己一直活在自己编织的美梦里,美好的梦境在成为现实的那天,里面有他,有李冰,但唯独没有爱情。
沈寄合上装着人参的锦盒,单薄的肩膀微微的打着颤,他一向是个死心眼的人,宁愿一棵树上吊死也不肯去寻找森林,要他放弃李冰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他不肯,情有可原。
深夜,李冰来到清凉殿,沈寄还在发着呆。
殿内黑漆漆一片,李冰很不适应,她记得每次来这儿沈寄总是等在书案前,清凉殿里灯火通明,那个人不到深夜绝对不会提前就寝。
沈寄在想事情,眉头蹙着,都没有意识到她已经到了他面前。
她上前俯身搂着他的腰,唇摩挲着他的耳畔,柔声问着,“在想什么?”
他一惊,扬首看她,难得的靠在她的怀里,语气里是无尽的沧桑,“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记我多久?”
李冰的手环的很紧,压得他有点疼,她吻着沈寄的鬓角,厮磨着,温存着说,“不会有那么一天,你不会离开的。”
沈寄笑笑,衣衫掩着面容,心里已经满目疮痍,他知道,容若不会放过他,即使有一天他真的血债血偿了,他也不会怨恨任何人。
李冰固执的想着沈寄离不开她,他把所有都付到她的身上,离开了她就像是离开了空气,他活不下去。
她却不明白,若这人死了,空气不就是可有可无的了?
哀,莫大于心死,人心已死,要空气还有什么用?
在她一次次伤害他的时候就要想到,人心毕竟是肉做的,由着她践踏,到底是会痛的。何况,她已经把他的心快踩成了烂泥。
是夜,月色如水。
华美宫灯铺成着宫殿,沈寄找出那把婚嫁之时容恒送给他的古琴,弹了一首长相思。
李冰撑着下巴,微眯着眼,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应着调子,在很久以前,沈寄吹箫时,李冰也是这样应和。
李冰不是古人,按理说,宫商角徵羽,阴阳吕律,她应该分不大清,或者说,应该一窍不通。
可是她的拍子找的很准,与琴音半点不差,沈寄没有发现,李冰却很惊慌的发现了。
她不是音乐才女,对于乐器也根本没有研究,这样的反应,应是原来的李冰正在慢慢地苏醒。
时隔四年,这身体原来的主人终于有了一丝复苏的痕迹。那她呢?李冰回来了她该何去何从?
她不由站起身,一把按在琴上,琴弦铮铮做响,她突然意识到她舍不得沈寄,那种感觉很空洞,她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把沈寄压到了地上,大理石的地板上,沈寄挣了一下,喃喃着,“凉。”
沈寄还怀着孩子,她控制着力度,却失控般的吻着他的唇,月色更胜,沈寄哽咽着,月光洒在他的手臂上犹如上好的美玉,她想着,这样的柔柔弱弱的他,可能在不知何时早已经走进了她的心里,可她却不自觉。
沈寄沉沉睡去的时候她倒没有什么睡意,她躺在他的身侧,描摩着他的脸颊,脑海里出现一幅幅景象,很模糊,那个身影看的不大真切,像一缕飞烟,抓不住留不下的,搞不明白。
天色渐亮,她一夜未眠。沈寄给她打理着头发,她握住他的手问道,“我之前……是不是很喜欢你?”
沈寄抽回手,头垂的很低,看不清他的神色,“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清楚?”
李冰抚额,颇有些气馁的趴在几案上,她拽着方才刚刚梳好的头发无力的说着,“我是喜欢你的,你知道么?”
沈寄接过宫人的铜盆给她净手,青丝委地,轻轻的“奥”了一声。
李冰看他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觉得很尴尬,抓抓头加了一句,“开个玩笑,那什么,不要介意啊。”
他洗着布巾的手一顿,轻笑着,“陛下,你知不知道,有些玩笑是开不得的,幸好今日你是同我说,换了别人,还不知要伤心成什么样子。”
沈寄生气了?
李冰连忙拽住了他的手,沈寄皱了皱眉头,看着李冰的手,“是不是容侍君不信陛下深情,所以陛下来找我先试试?”
李冰沉默半晌,开口道,“相处许久,果然是你了解我。”
所以说不要惹怀孕的男人们,沈寄一盆洗脸水全倒到了李冰头上,讥笑着,“陛下可不要一头热的迷了心智,烧坏了脑子。”
这是……泼夫啊!
沈寄这两年嘴上功夫是越发伶俐了…-_-||…-_-||
以前人家说沈寄嘴巴很毒,她还没领教过,今日真是……受教了。
李冰换好衣服后,沈寄捧着一杯雨前龙井,小口小口喝着,香气袅袅,印着他的黑发,显得飘渺的很。李冰走到他的面前,挑起了他的一缕黑发,抽剑割断,再取下自己的一束,结成同心结交到了他的手里。
与君结同心,白首不相离。
这是她很早以前就想给他的承诺,之后出了许多事情,一直拖到现在,她希望,应该还不算晚。
沈寄握着那支同心结,细白的手指摩挲着束发的红丝绦,头埋的很低,半晌喃喃,“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李冰俯身,手覆到他的手上,微微收紧,黑色的发缠绵在指尖,她轻声靠在他的耳边说,“你不明白?”
他摇头,自嘲一笑,“陛下若同容侍君使这招,定能……”
李冰挑出手指压在沈寄唇上,叹着气,“你啊……”
沈寄微微红了眼,靠在了她的怀里,数年来的委屈砰发出来,不能抑制的细细颤抖,李冰紧紧搂着他,头抵在他的耳畔,轻声道,“我知道……这些年…你受苦了。”
沈寄于御花园明渠旁弹琴,容若经过,来者一身水色长衫,一旁宫人随侍,容若上前行礼,沈寄抬头,问道,“容侍君是有什么事情?”
容若扬眉,这个动作出奇的像容恒,然而容恒没有那一份秀气与狠戾。他步入凉亭,秀手摩挲琴弦,吃吃笑道,“这是姐姐送你的那把?”
沈寄点头。
他笑笑,撩拨几下细弦,突然道,“沈寄…我有孕了。”
弦咋断,声缭脆。
人说弦断祸至,沈寄的指尖被割下一个小口,血迹斑斑。
沈寄看着伤口,眉微微皱着,“你该告诉的人,是李冰。”
容若围着他转了一圈,水色长衫拖曳地面,“古时王侍君有孕,为防君后迫害,日日束修裹腹直至待产,可见宫中勾心斗角实是厉害,若我的孩子没了……”他俯身,靠在沈寄的耳边说道,“你说李冰最先想到是谁下的手?”
沈寄抬头,一脸惊慌的看着容若,他拽着容若的衣角,匆忙道,“我知道你怨我负了你姐姐,可你不能拿一条生命来报复,这孩子是无辜的!”
远远看去,沈寄拽着他的衣角,似乎是在和他吵闹,容若看着远处身影,一脸惊恐,“我知道你不喜欢陛下来我宫里,可是这个孩子是无辜的,求你放过它……”
沈寄摇着他,大喊着,“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容若扯着他的手,落水时犹如断翼的白鸟,低声道,“你即是这样爱着李冰,就看她究竟是信你还是信我。”
沈寄还没反应过来,水面上,李冰急急飞过,容若不会凫水,险些溺水而亡。
沈寄呆滞的想上前扶她们一把,却被李冰猛地推开,李冰剜了他一眼,咬牙道,“他不敢让你知道他怀孕的事,每日里拿布匹束腹,不想你还是不放过他!”
沈寄傻了一样,喃喃着,“我没有……”
李冰给容若做着人工呼吸,不耐的打断,“去叫御医来!”
容若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悠悠转醒时,沈寄愣愣的坐在屋内的几案前,他怔怔看着李冰一遍遍解释着,“你信我……我没有啊……我真的…没有……”
李冰握着容若的手,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头都不回。
她与容若大婚之时亲口允诺,无论何时,永不相疑。
沈寄把自己送上门时倒是忘了问她要一个许诺,不过当时就算他要了,李冰也不一定会答应倒是真的。
沈寄坐立不安,手捂着肚子阵阵的疼,不觉中痛呼出声,李冰看他一眼,只想着这人恐怕是怕她责怪所以装病,无奈说道,“容若已醒了,你便回去吧……今日的事,我就当没有看见,不会责罚于你。”
沈寄疼得脸色发白,走出殿门时步履凌乱,他攥着拳,掌心血痕宛然,血水顺着指尖滑落地面,他终于哭了,躲在一处角落,抱成一团,哭的像个孩子,他哽咽的喊了一句又一句,“不是我推的……你为什么不信我……真的不是我……”
那两天,他把窗子关的死紧,屋外阵阵寒风,他在床上蜷成一团,面色苍白似纸。
不小心害了风寒,他整日咳了又咳,时常咳血不止,可是李冰没有来看他一眼,她守在芳泽宫里,安慰那日落水惊悸的容若,寸步不离。
容若胎像不稳,御医摇头晃脑的说道,“……也不是没有办法,听说沈君后有一枚丝蔻,可医百病,强身健体,对于受惊胎像不稳的人应有同效。
李冰找了过来,隔着丝帘说道,“是你害得他,这枚丝蔻,你总不至于不舍得吧?”
沈寄垂着头,苦笑,“你到底不信我。”
随即开口,“若那日落水的是我…容若解释了…你会信他么?”
李冰抚额,“丝蔻在哪儿?”
沈寄下床,取出一个瓷瓶,瓶内有两枚,他取出一颗,将另一个递给了李冰,李冰接过,转身便走,竟不肯停留片刻。
沈寄不足月而生,体质孱弱,少时沈母遍寻天下名医终于找到两颗不世的丝蔻,然而丝蔻难得,他不舍得白白用在自己身上,两颗,一颗是给李冰的,一颗,是留着自己活命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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