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这文写完也很多年了,之后没有再写过文也很少看文了。最近因为连续看了两部三国背景电视剧,忽然又撩起了心底某个三国情结。(好吧,我承认,其实是我老妇撩发少女心地粉上了某位檀演员演的昭昭和丕丕……)所以,我一时冲动,把当年写了一半没发的这篇番外写完了。权当给几位老友随意看看……(至于文中公主的名字取得一点也不像公主,就当是为了满足当初某位财宝同学强烈要客串的要求吧……)景元四年,冬。
入夜,暮色已胧上了整个皇都。永宁宫里,各处的烛灯已点点亮起。
她,大魏朝的皇太后,独自一人坐在铜镜前,一根一根地卸下头上的白色珠簪。披散下来的青丝已染上霜华,镜中的容颜亦刻上了岁月的痕迹。
着一身素白,只是对挚友最后的相送——今日是魏文帝妃刘媛的七七之忌。从此,这清冷的后宫里,唯一的知己也翩然仙去。她仿佛看见自己的前路,亦将如同眼前枯暗的烛灯沉沉暮去。深深地疲倦包绕着她,不想再看镜中的自己,她闭上眼睛,不觉恍惚——我是谁?江雨薇还是郭宛玉?
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心腹女官半夏捧着个小匣子走进来,她似有事情要禀,但见太后坐在镜前阖目似憩,又犹豫着不敢打扰。
“半夏,有什么事?”太后开口。
“参见太后。”半夏深福了一礼,将手中的匣子呈递上来,“太后派去幽州打探的人回来了。说那几日幽州地界只发生过一次极小的地震,并未有屋倒人伤。只是不久后有人在一处山中捡到了这只质地十分奇怪的小匣子,无法打开,也不知是甚么物件。”
手里是一个掌心大小表面光滑的金属盒子,盒身上是一个写着阿拉伯数字的滚轮密码锁。她不由得会心一笑。看来到底还没有老到糊涂,记得天霁的虫洞列表上有一个来自那个时空的小虫洞。这是她这一生中唯一一次,还可能得到那个世界音讯的机会了。
她小心翼翼地转动滚轮打开了密码锁。匣子里只有一张小小的照片,纸片有被高温灼烤过的痕迹,可画面依旧清晰:照片上是一家人的合影,中间坐着已步入老年的李明浩和王月,他们都已不复当年的风华正茂,眼里却有着岁月沉淀后的安详宁静。而站在他们身后,短发T恤的李天霁却更显英俊帅气,他一手抱着一个两三岁的漂亮女孩,另一手却搭着一个美丽的女子,那女子秀丽的眉眼间透着温婉知性的气质,面容竟和彼时的刘媛有几分相似。照片上一张张微笑着的容颜透出平和和幸福——结束了生命中的那场惊涛骇浪,重回到那个时空的天霁,一生都将会这样完满地走下去吧——她想着,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心却是如此安然,或许这已是她生命尽头收到的最好礼物了……
“太后……”半夏的声音打断了思路,她并看不到照片上的画面,却惊异于太后打开盒子的手法,更惶恐于她眼中落下的泪滴。
“我没事。”她悄然抹去眼角的湿意,收好盒子,抬头道,“若没什么事,你也退下吧。”
半夏却躬身道:“是宝静公主来了,正侯在寝殿外,说是刘夫人的七七已做完,她明日便要离宫回夫家去了,故而特来向娘娘辞行的,若是娘娘要就寝了,奴婢就……”
“不妨事。让静儿进来吧。”她淡淡一笑,听到宝静的名字,心头微温。
“是。”半夏领命,却未即去。
“还有事?”她不由得皱眉,看来这注定不会是个平静的夜晚了。
“是司马家的公子还站在大殿前,已是第三天了。”半夏犹豫道。
“司马子上?”她有一瞬的糊涂。
“不,是司马大将军的公子,司马炎。”
“还是为司马昭封晋王,加九锡之事?”太后冷笑了一声,“人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原来他儿子竟比他更沉不住气……”
“听说,今日天子已在那加九锡的诏书上用玺了,如今只剩下太后的诏谕了。”半夏轻声道,“司马大公子每日散朝后便留在大殿前求见太后,今日娘娘仍是避而不见吗?”
“不见。”她顿了顿,说道,“就说我已睡下,让司马公子回去吧。”
“是。”
她在镜前轻轻梳理长发,似是自语叹息:“其实,有些事明知无法改变,却还要固执着坚持。很累,很累……”
“太后是说司马公子?”半夏疑惑道。
“不……”太后摇了摇头,一笑道,“你还是快去叫宝静进来吧,哀家想和她说说话。
“是。”半夏领命退下。
少顷,一个身穿素色宫装的美妇,款款走进。
“宝静见过皇嫂。”她走到近前福身行了一礼。
“静儿不必多礼,快过来坐。”太后微笑着拉她到身边,“这一晃也是多年未见了,让皇嫂好好看看。”
太后细细的端详着眼前的静公主,这是曹睿生前最最宠爱的小妹妹,曾经她亲自剖腹接生下来的小公主,如今也已然为人妻为人母了。别看她行止间一派沉稳大气,多年前却也是那个让自己和曹睿都颇为头痛的刁蛮小妹。
一些往事不自觉的浮上心头。
宝静公主虽然是文帝曹丕之女,却比长兄曹睿要小上二十多岁,曹睿一生并无子女,对这个最小的妹妹便如女儿般疼爱。也因此静公主不同于一般皇家公主,她自小不爱琴棋书画,却偏爱舞刀弄枪,为人活泼叛逆,随性洒脱。年少时甚至常常穿了男装溜出宫去游玩,还扬言要报效军中,做个横刀立马的女将军。曹睿因对她极宠,便也并不多加干涉。直到十四岁那年,这位小公主却玩出了边际:
说也奇怪,身为魏国公主,宝静自小崇敬仰慕之人却是蜀汉丞相诸葛亮。而时年诸葛已逝,她常恨自己不能与诸葛孔明生逢同时,无缘得见其真容。那年溜出宫去后,竟临时起意,要去往那五丈原凭吊一番卧龙先生。时逢乱世,她一孤身女子,虽身怀武艺着了男装,但跋山涉水到底风险重重。果然,行至汉中附近,宝静公主竟遭遇胡匪流寇,差一点为匪徒所擒性命不保,幸得当时戍守边关的夏侯家二公子夏侯晗所救,才得以脱险。再辗转回到宫中已是数月之后。当时其皇兄魏帝曹睿已然病重,见小妹回来后虽生气,却仍不忍苛责,更在临终前将其许配给了夏侯晗。不久后,曹睿病逝,宝静公主伤心愧悔之下竟一改往日任性妄为的性子,变得成熟懂事起来。两年后更是遵着皇兄遗旨嫁给了她的救命恩人夏侯公子,离开宫廷过起了相夫教子的平静日子。
“皇嫂,在想什么?”
宝静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那些经年旧事也早已谈不上喜悲,只是即使隔那么多年,只要稍一念及她的曹元仲,这心头竟然还是会痛的。
“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只觉这岁月真如白驹过隙。”她微笑着看她,“我们的小公主都已儿女成群了,我这皇嫂也的确老得不成样了……”
“哪里,皇嫂在静儿心里,永远都是当年的模样。”宝静真诚道。
太后摇了摇头:“你却不知,这些年来,哀家的酸楚苦痛,独立难支……如今,甚至连你的母亲也……这深宫之中,竟连个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了……”
宝静闻言,亦湿了眼眶:“这些年来,皇嫂以一己之力支撑着整个大魏皇朝,历劫变故,岂是寻常女子所能承受的?静儿亦常恨自己身为女子,又耽湎于居家和乐,未能为皇嫂为大魏社稷分担分毫。”
“居家和乐、相夫教子未尝不是女子之幸。看着静儿一生能平静喜乐,也算是我和你兄长还有母亲最大的心愿了……”太后叹道。
宝静却低了头,只默默无言。
空气里莫名地有了一丝尴尬的静默,太后不由得疑惑:“还是静儿有什么心事吗?是夏侯家对你不好?”
宝静摇了摇头,抬眸间,眼中竟有了一丝不一样的光华:“太后当真以为相夫教子便是女子一生之幸?当真觉得静儿能平静喜乐的走完此生?”
“静儿?”太后蹙眉,她的话锋急转,让她措手不及。
“倘曹魏江山都将倾亡,我这大魏公主又何来平安喜乐!”宝静却并未就此打住,再也不加掩饰地直言道,“静儿亦知,自从皇兄崩逝,皇嫂你扶持幼主周旋于曹爽和司马家之间的身不由己,可这么多年来,赐死曹爽、废辍曹芳、追废曹髦……这桩桩件件的旨意,即使非太后本意,却哪个不是盖着太后的印鉴?如今那司马昭一手遮天,封王拜相加九锡,便是取曹氏而代之亦只近在眼前……太后可曾想过,若坐看着社稷倾亡江山换姓,又怎对得起皇兄临终之托?对得起您这数十载的呕心沥血,艰难支应!”
太后怎么也不会料到宝静竟会这般直言不讳,可她每一句话都仿佛利剑毒鞭,戳在她心上,打在她脸上。回想当初那一场荒唐的穿越,她放弃归程、丢了性命、换了皮囊,只为了和他那十年的温柔相守,而相守过后,便是她的一生的责任!
世人都只道她是魏明帝最挚爱的皇后,信赖到托付江山的人,可她却清楚地记得,元仲临终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雨薇,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她明白他的意思,留给她的尊荣和权力只为保护她的平安,他从未要求她为曹魏江山承担起什么责任。
可即便如此,这数十年,活在已知的历史里,她依然无数次试图挣扎和改变,可惜历史的脚步却没有一丝一毫地撼动,她无法挽救爱人英年早逝的命运,无法阻止好友因为野心走向灭亡,没有保护好曹家的子孙,更无法阻挡司马昭一步步登上历史的舞台……
她做的一切无人知晓,只是徒劳。到如今,甚至连静儿都来怨她了,曹氏子孙中更不知有多少愤恨和质责。那么,元仲,你若有灵,可也会怪我?
想到这些,她只觉得脑中一片眩晕,衰老的身躯几乎已经支撑不住。
她轻轻叹息了一声,却只是抬眸静静看着宝静公主,“静儿,我才知,你竟是这么想的……”
迎上她这样的目光,宝静坚毅的表情中竟有了一丝慌乱,她想开口,却先湿了眼眶:
“静儿绝没有怨恨皇嫂的意思。静儿甘冒九死之罪进言,只想求太后,最后再为大魏做一件事。”宝静说着,竟已离座起身,向着太后直直跪下。
“何事?”太后疑惑道。
“我想除去司马昭!”
太后呆住,眼中是再也无法掩藏的震惊:“你说什么?”
“社稷倾如危卵,现如今除去司马昭,才是唯一可能挽救曹氏的方法!”宝静坚定道。
太后静默了片刻,这才伸手去扶她:“那么,你想怎么做?”
“太后当知,司马昭今秋率军伐蜀之事已是定局。倘若他灭蜀功成,其势头定然如日中天,代曹称帝即是必然。因此只能在此之前就下手,让他伐蜀事败,先丢了性命。”
“莫非,你想学髦儿那般?”太后惊疑道。
“不。实不相瞒,我与夏侯驸马已经谋划好了一切。”宝静暗吸了一口气,和盘托出,“夏侯家的兵马一贯驻守在长安潼关一带,是司马昭伐蜀的必经之地,也是其伐蜀之战必然会调用到一支兵力。而我夏侯家早与蜀汉丞相姜维有了密约,届时临阵倒戈,联合蜀汉兵马将司马昭围于潼关,除之而后快!司马家的军队在潼关覆灭,司马昭一死,司马氏必现乱象。伐蜀之战虽不能胜,但曹氏政权危机亦顷刻能解。而夏侯氏与曹氏历代姻亲,必然衷心辅佐陛下和太后执掌江山。”
听她一口气说完,太后却已是又惊又怒:“胡闹!你可曾想过,引蜀汉之兵入潼关,后果是什么?这引虎拒狼之策便是你的所谓计谋?”
“夏侯家与姜丞相早有协议,一旦事成,蜀汉军队便退回祁山。此后经年,两国之间秋毫不犯……”
“不行!此事断然不成!”太后却没有再让她说下去,心头的寒意已蔓延便全身。这么多年,哪一次面对历史的挣扎,不是伴着血流成河尸骨如山?而如今最后的亲人也将不可幸免地卷入!夏侯家、姜维、还有紧接着的钟会邓艾……历史的脚步从没有一刻的停歇和改变。这不是她不想面对就可以忽略的!
“太后!您是曹氏的太后,皇兄最挚爱的妻子!不是你司马表兄的傀儡,司马家的棋子!”宝静的声音里再也掩不住怨愤质责。
“你怎样恨我怨我都好,但,我真的不能坐看你也卷入!”宫苑外隐隐有喧嚣之声。不安和恐惧却让她愈发清醒,她果断道,“静儿,就当最后听皇嫂一句。不要等到明天了,现在就离宫,快走吧,保护好自己和孩子!”
“半夏!”她叫来心腹女官,却不容宝静再开口,径自向她手里塞了块令牌。“我让半夏送你从西门出宫。你与家人会和后直接出城,连夜回长安。或许,还赶得及带丈夫和孩子离开夏侯家……”
“太后,恐已不及!”说话间却是半夏进来,神情中带着惊恐和慌乱,“司马大将军父子已带了上百禁卫明火执仗地闯入宫来了!”
“什么!”宝静顿时惊住。
“说是在长安的夏侯家通敌叛国,夏侯家三族俱已查抄问罪。大将军得知长公主在此,想请公主移驾廷尉府,协助查调。”半夏道。
“半夏,你去把司马昭拦在永宁宫外。就说哀家问他,这夜闯禁宫、诛杀大臣奉的是谁的诏喻?他司马昭还是不是魏臣?”
她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半夏已然呆住,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
“魏臣?他司马家又不是头一回做这样的事了……”回过神来的宝静面上露出一丝凄凉,“皇嫂,让我去吧。曹氏也不差我这么一个公主了……”
“不!”太后却是斩钉截铁,“我亲自送你出宫,静儿放心,皇嫂定然护你周全。”
“来人,备车!”她执起宝静的手,眼中尽是坚毅。
洛阳宫西门
马蹄匆匆踏过青石板的路面,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夜里,带来了一丝不安。
“奉太后令出宫办事。”马车停下,车里递出一块令牌。
“大将军有令,今夜皇宫内搜查叛贼,任何人不得出入。”守门的士卒语气并不客气。
“哀家也不可以吗?”车帘打起,宫门口火把的光亮映出太后清素的面容。
“叩见太后千岁。”宫门口的士卒立刻跪了一地。
“开门。”太后冷声道。
“太后恕罪,只是大将军有令……”为首的侍卫把头伏得更低了,身后的宫门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大将军吗?”一身素服的太后在宫人的搀扶下缓缓下车,清冷的目光紧盯着那士卒的脊背,“你们究竟是皇家的禁卫,还是司马家的侍从?”
“末将不敢……”那侍卫终于承受不住,颤声道,“末将这就开门……”
沉重的宫门在夜色中慢慢开启,太后暗暗呼了口气,回身正要登车。
“且慢!”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想起,紧接着是一串整齐地脚步声,几十把火把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
“臣司马昭,参见太后。”周遭的人尽数跪倒,唯有他依然站在那儿,只微微躬身行了一礼,抬头间,目光与她对视,甚至带上了一丝笑意。
这是时隔多年第一次与他近距离的面对,凝视着彼此都不再年轻的面容。她心头却没有一丝应有的波澜。
“不知太后深夜出宫,所谓何事?”司马昭道。
“哀家的私事,需要向司马大将军禀告吗?”太后冷笑道,“莫非大将军也要学当年曹爽那样,拘禁哀家?”
“臣不敢。”他脸上带笑,眼底却殊无笑意,“只是今夜,这宫内宫外都不太平,老臣也是为太后安危计,特来劝谏太后,请太后三思。”
“你……”太后似是怒起,转而,却只轻叹了一口气,“今日是刘太妃七七之祭,哀家只是想去洛河放灯以寄哀思,还望大将军体谅……”
她突然缓下的语气,让司马昭有一丝意外。
“太后的行踪老臣自是无权过问。可如今多事之秋,夏侯家通敌谋反已证据确凿……”他忽然顿了顿,看了眼太后身后的马车,“倘若这车上有不能出宫的人或物,危及社稷和太后安危,就请恕臣不得不过问了。”
他说话间,宫门已然重新合上,而执戟的士卒已将马车团团围住。
“大胆!”太后仰头看他,眼底浸透寒意,“司马子上,你真的要这么威逼于我吗?”
“太后严重了,臣岂敢?”司马昭甚至笑了起来,“炎儿不过想求太后用个玺,还在殿前站了三天而不得呢。威逼?太后之言可谓诛心了……”
太后却不再言语,依旧冷眼看他,只是眼中的怒意渐渐淡去,隐隐化作一缕幽怨。
而这样的眼神看在司马昭眼里,却让他忽然有种说不出感受。不由地避开了她的直视,却听身边侍从低声禀道:“已查验过,车内并无其他人。”
此时更鼓敲了两下,太后仰头看向夜空,嘴角微微勾起——这个时候,宝静应该已经出城了吧。
司马昭的脸却终于阴沉下来,他并不恼怒,却有些烦乱。他忽然有些奇怪今天的自己,明明数十年年腥风血雨都过来了,此刻面对眼前这个垂垂老妇,竟连如此浅薄的招数都没有识破。
“罢了,由她去吧。不过是文皇帝的一个庶出公主而已。”他一笑,却向前一步逼近于她,“只是太后如此庇护叛臣,难免让忠心为国的老臣心寒……你说是吗?宛玉表妹……”
那一句表妹让她蓦然一呆,是啊,她差点忘了,他还是宛玉一生守护的那个昭哥哥……这么多年,与他,始终隔着一道帘帷的距离。多少次,她在帘后,冷眼看他杀伐决断、挥斥方遒。却不曾想像如今日这般近距离的对视。而他的目光早已不复当初的清澈,取而代之的是历经岁月后那一抹如鹰似狼的狠厉。
她的眼角忽然有些湿润。不觉移开了目光,转而却看到了他腰间那把熟悉的短剑。定定看了一会儿,她把手伸向剑柄……
近身的侍从警惕上前,却被他挥手制止。他看着她,脸上浮起一丝疑惑。
而她,并没有拔剑,只是轻轻抚摸了一下剑柄。幽幽地开口:“不怨不忧,勿离勿弃……子上,你还是你吗?”
“你……你怎么会知道?”突如其来的震惊让他陡然变色。
而此刻她嘴角的那抹笑意,却让已然苍老的脸上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妩媚:
“子上,这么多年的忍让和纵容,不过因为,三十年前那个倔强执着的少年,一直都是江雨薇心底里的一抹骄阳,亦是郭宛玉记忆中的一片月光……”
“你说什么?”那清淡的话音如一根利刺扎入他心头,他突然再也无法冷静,全然不顾的一把抓住她的衣襟,眼眸如火,“告诉我!你究竟是谁?……那一年,江雨薇没有死对吗?她在哪里?告诉我!”
而她轻轻推开他的手,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嘲讽还是怜惜,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怪异。
“子上,就这样吧。我们都老了,我也累了,我要回去了……”
她说着转身,抛下侍从宫人,只是独自步行踏上归路。月光照在青石路面上,把她孑然一身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而身后,传来他凄然的笑声伴着苍老的咳嗽声。还有她看不见的,在他嘴角蜿蜒流下的血渍……
是夜,永宁宫遇火,焚烧殆尽。皇太后郭氏薨,谥号魏明元皇后。
公元2018年,上海
弄堂深处,这户石库门建筑的房屋并不大,却有个开满蔷薇花的小院子。清晨的阳光照进小院,也照正在侍弄花草的老妇人脸上,使她早已不再年轻地脸看上去却有种从容静淡的美。
“郭女士。”一辆轿车停在了弄堂口,一个美丽的少妇下了车,朝她走来。而紧接着车上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也蹦蹦跳跳地跟了过来。
“王护士长啊。”老妇人笑了,擦干净手,开了院门。“快进来坐吧。”
“就叫我王月吧!”少妇爽朗一笑,“不坐了,我和明皓正好送孩子上兴趣班,路过你这里,顺便帮你把出院小结送来了。”
她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老妇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到驾驶座上那个帅气的男人,正朝她们摇了摇手。她优雅地点头回礼,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住院的这段时间,多亏了您和李主任了。这救命之恩,真不知道怎么报答才好。”她真诚地说。
“救命之恩倒算不上,不过要说那时你被送到医院的时候,一直昏迷着,身无分文不说,姓名信息全是空白。而这一昏迷就是三个月,欠了一堆医药费。明皓为了留你在医院,不知挨了院长多少骂。”心直口快的王月一说起来就停不下来,“没想到,你才醒过来,就结清了医药费,还找到了这么好的住处。这是联系上家人了吗?”
老妇人摇了摇头:“其实我在这并没有亲人了,只是身上有块玉据说是古董,换了些钱,养老也够了,这周围的人都很好,派出所的民警还帮忙补办了身份证。”
“这就好,看到您过得不错,我们就放心了……”王月真心说道,再要聊什么,却听到身后小男孩百无聊赖的声音:“老妈,你再聊下去,老爸的车就要吃罚单了!”
“天霁,你什么时候跟过来的。和郭阿婆打招呼了伐?诶,不要乱动人家东西……”王月对上儿子瞬间头大起来。
而此时的小男孩,却专注研究着桌上一个巴掌大小的金属盒子,只轻轻拨弄了几下滚轮密码锁,盒子就打开了,但盒子里空空如也让他有些失望。
“你叫李天霁是吗?”妇人在孩子面前蹲下,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喜欢这盒子吗?那就送给你吧。”
“谢啦!”孩子仰头看她,声音似乎满不在乎,脸上终是露出甜甜的笑意。
“啊,上课要迟到了。”此时王月看了下表,终于回过神来,拉着男孩告辞。
“我能再问一下,这盒子原来是装什么的吗?”男孩的好奇心还在继续。
“一张照片。”她微笑着回答。
被妈妈牵走的男孩,回头朝她摆了摆手,在晨雾中,笑得纯真无邪。
而她,亦微笑看着他们的背影。-——其实,盒子里除了照片,还有0.1克的反物质。
谢谢你,李天霁。
小说推荐
- 我在靖安司悬壶三十年
- 叶平穿越到妖魔横行的世界,成为了斩妖除魔天玄靖安司的一名值夜者,身附伴生青囊,只要救人就能获得对方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 灵丹妙药、绝世功法…妙手医百病,丹心斩妖魔,他是这人间的神,亦是诸天万族的劫 作者:天选之主所写的《我在靖安司悬壶三十年》无弹窗免费全文阅读为转载作品,章节由网友发布
- 玄幻小说天选之主连载中
- 最新章:第1380章:天庭之门
- 我靠悬壶济世攻略毒皇子
- 一朝穿越,医科大学博士云倾成了不受宠的云家嫡女。前世的她,被野狗撕咬,被亲人逐出本家,以至于最后纵身跃下山崖 他,是人人皆知的废皇子,从小身中剧毒养在宫外不受恩宠,母妃受奸人陷害禁足深宫 然而,却无人知道她便是悬壶济世不留名的医圣!而他,正是江湖中人见人怕、霸气狠厉的鬼皇.br>医女遇上毒皇子,当他
- 都市言情汣月连载中
- 最新章:第53章 试探
- 全职手术刀:我在诡秘世界悬壶济世
-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死也不会去找那个拿着屠刀的医生看病”某缝合怪泪眼朦胧 可能,在看病之前,他还不是一个缝合怪。一场意外,让洛琰成了一名穿越者,来到了诡秘可怕的黑暗世界 从此,他告别了单调枯燥的人生,脱离了低级趣味,拿起屠刀…啊呸手术刀,成为了一名让黑暗生物们感(闻)激(风)涕(丧)零(胆)的医生
- 玄幻小说金斑黑虎连载中
- 最新章:第二百零六章 毒杀
- 都市悬壶圣手
- 下载客户端,查看完整作品简介 作者:南山猪所写的《都市悬壶圣手》无弹窗免费全文阅读为转载作品,章节由网友发布
- 都市言情南山猪连载中
- 最新章:第133章 大结局
- 悬壶济世,我只是想长生不老
- 凡尘一世难过百,皓首穷经只为仙。国破天倾颜未改,人间正道萦于怀.顾担一觉醒来,竟成太医院医士。只要治病救人,便能得寿元馈赠 世事纵有万般险恶,他只是想长生不老。浮云流转,沧海桑田。三十年前结识的狱中豪杰,百年后称为人间圣贤 三百年前放养的长寿老龟,再见时已化擎天之柱。一千年前点拨的一根灵草,竟冲上云
- 武侠小说每天三问吃什么连载中
- 最新章:第三百七十七章 意恐迟迟
- 三人两剑四壶酒
- 山河多妖,仙佛妖灵齐出,儒释道争雄。剑道落寞,老人醉卧城头,仰头大笑“世人尽管敬我羡我笑我误我,却不知我早把最好的两剑留给了人间 作者:也曾风流所写的《三人两剑四壶酒》无弹窗免费全文阅读为转载作品,章节由网友发布
- 武侠小说也曾风流连载中
- 最新章:离淮剑气长 第二十七章 送烧饼
- 悬殊三恋奇特爱奔圆续集
- 中年的朱玥被恶苟封堵被进入择业历途,途经了黄连苦岁月及黑旋风的岁月,华勇、胡耀和朱玥的孪生两儿一女已有了各自的小家庭,华勇、胡耀和朱玥四十年的桑海沧田与物换星移,四十年之“为爱君心能洁白,愿操箕帚奉屏帏,多少个日日夜夜相思痛断肠…已是祖辈的华勇、胡耀和朱玥,在恶苟群的桌底飞出了苟且金蝶之相应时,华、
- 都市言情玥归来连载中
- 最新章:朱玥的黑旋风之岁月十二
- 中间人——2004年获美国“最佳悬疑小说年度大奖”
- 《中间人 作者(美)肯·莫瑞斯 本书2004年获美国“最佳悬疑小说年度大奖”彼得在遭受了母亲去世,失业等一连串的打击后 在父母老朋友卡锣斯律师的帮助下,进入了金融业著名的史坦曼公司,天资聪明又十分勤奋的彼得很快得到了老板夫人的赏识,但随着交易的深入,彼得发现史坦曼公司与国际地下钱庄,某些国家政要,甚
- 侦探推理未知连载中
- 最新章:第62章
- 魔幻悬疑狂潮 雪寞国
- 雪寞国作者:完颜渡 星界流浪儿泓之夏本为天凭国王子,在一场惨烈的国难中丧失记忆、流落星界。漂泊中他遇到天若国王子寒武、公主寒烟,他们一起找到传说中的“璜神,获悉“身世”之迷,并在璜神引导下展开复仇…可是泓之夏却发现步步进入一个深藏的圈套“璜神”到底是谁?泓之夏的父亲天倾国国王飒赫何在?谁是天倾国难的
- 玄幻小说未知连载中
- 最新章:第2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