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画江山

第38章


这由另一方面的原因引起,许方善也无能为力。
  许方善不动了,冷水还在她腿上,像层保护膜似的护着她,仿佛一旦被蒸发了,她的腿马上把就要变枯萎了。
  “唉,要是易大夫还在就好了。”小青出来正好听到这话,把雪花膏“啪”的一下重重地搁在桌子上,转身就往自己房里去了。
  吴奶奶把雪花膏涂在那些水泡周围,温和的雪花膏钻进她的皮肤,跟那些热浪做斗争。
  见许方善不说话,吴奶奶也不好说什么呢?一年前,她还以为自己能看到许方善和易大夫喜结良缘呢。
番外一 渡轮之恋 第二节
  许方善不肯留在吴奶奶那吃饭,已经添够多麻烦。拎炉子上来的也是吴奶奶的,她把外套脱下来,已经可以看见好几个烫出的洞了,她把湿衣服都围在炉子周围烤着。
  抽屉里还有上次在百货公司买的曲奇饼干,许方善曲奇就着白开水解决了一顿晚饭。
  外面已经开始黑了,梧桐树的枝桠戳到了马路上,幸亏长得高大,才不会阻碍人们的脚步。许方善端着热白开水站在窗前看光线昏暗的街道。
  “嘭、嘭。”
  “许方善,开开门。”
  许方善拖着那条伤腿去开门,陆渐站在门外,手里是把伞和一包东西。
  许方善把他让进屋,倒了杯白开水给他。
  “许方善,你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陆渐头也不抬的跟许方善说话,手在忙着打开他带来的包裹。
  “吴奶奶告诉你的?”许方善知道吴奶奶的好意,可是这真不是她想要的。
  “昂,你出这么个事吴奶奶当然要告诉我。”他从包裹里拿出一个油纸包着的东西递给许方善,“这个荷叶包饭,吃了吧。”
  “我吃过饭了。”许方善不肯接,“你自己吃吧。”
  陆渐早就扫到了桌上那包曲奇饼干的残骸,再看看面前这个女人一脸的倔样,不由的怒了起来,“你那算什么饭?我叫你吃你就吃,我又不要你还!你怕什么!老子我是把你当朋友才来看你的,你要是把我当个朋友就把它吃掉!”
  许方善只好接过来,抽开系荷叶的线,打开荷叶,想了想又去厨房拿了个碗和勺子,分了一大半进去,递到陆渐面前,“你也吃点吧,你下班没多久,又到我这来,晚饭肯定还没吃吧。”
  陆渐真是被这个女人打败了,他接过碗放在桌上,把自己包裹里其他东西都拿出来,“这些是治疗烫伤的药,还有些感冒药,去正规的西药店买的,放心用吧。”陆渐知道许方善是个讲究的人,他看她的第一眼就猜到了。
  许方善手里抓着荷叶,有些发粘,她漫不经心地说:“多少钱?我给你。”
  陆渐都拿起勺子准备吃饭了,听到这话,把勺子丢进碗里,“叮”的一声,勺子碰到碗,两败俱伤。
  “许方善,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陆渐是真的怒了,拿起自己的伞就往门口走去。
  许方善赶紧上前去拦他,“陆渐,我不是那个意思。”她黏糊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陆渐的小臂结实有力,虽然他早就升为技师了,但之前当工人的辛苦,还是给他留下了一身的结实。
  陆渐转过身来,反手握着许方善的肩头,这个女人,从搬来的第一天,自己就默默爱上的女人,每天都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论欢笑还是哭泣,自己都觉得她比天仙还美。开始的时候知道自己配不上她,她是上过正规的西式学堂、现在又在体面的地方上班的美人儿。所以后来他开始拼命地学习,终于升为厂里的技师。却又因为易大夫,他陆渐看看自己,也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易大夫的对手,就连做对手的资格也没有。易大夫是留学归来的文化人,又有善心,开诊所免费为别人看病,就连长得也比他好看百倍。许方善看上他实乃正常,他这样告诉自己。就连他的工友也说,易大夫跟许小姐真是天生一对呢。
  陆渐本来都放弃了,可是天道无常,易大夫一天就突然不见了,有人说他其实是被联军救走了,还有说是被中央政府抓去了,更有传言说他其实是易家遗留在外的孤子,这次回去是恢复易家的政权。陆渐不管他到底去哪了,只要他走了、不见了、没了音讯就好了,他陆渐就有希望了,哪怕别人说他是癞蛤蟆吃天鹅肉,他也不顾了。
  许方善还没反应过来,陆渐的唇就压了下来,满嘴的烟草味让她觉得恶心,她咬紧牙关不让他的有机可乘。陆渐的手也不老实,丢下手中的伞就爬上了许方善的腰间,然后像条恶蛇一样游走,一只游到心口,一只游到小腹。许方善抓住陆渐的手要制止他,嘴巴的防线却被攻破了,陆渐肆无忌惮地进攻,要吃了她一般。许方善的力气自然是比不过陆渐的,不论是哪条防线,都已经溃败不堪了。许方善不挣扎了,陆渐把她抵到墙角,狠狠地亲吻她,光洁的脖颈、凹陷的锁骨,旗袍的领口也被粗鲁地撕开了,那双手,自由自在地游走在每个地方。
  直到发现许方善满脸泪痕,陆渐才停下了所有动作。那些泪珠做着无声的反抗,流淌在每个被他亲吻过的地方,清洗它们,安慰它们。
  “对不起。”陆渐连伞也忘了拿,快速的从这个屋子里消失了。
  许方善蹲了下来,双手抱膝,衣领的纽扣在她的脚边,她的泪落在上面。
番外一 渡轮之恋 第三节
  第二天她找了个电话打回公司,告假说自己被烫伤了,走不了路。
  今天的天气比昨天好多了,有一点阳光,另一半懒洋洋躲进了云里。许方善走起路来拉扯到小腿上的那些水泡还有些吃痛,即便如此,她还是想去那里看看。
  易存在的医馆是栋两层的老房子,房子朝向马路,外墙上是易存在用白色涂料刷的规规整整的字:惠民医馆。外墙把一楼遮挡住了,但二楼的小走廊以及两扇门还是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楼梯也看得见,半“之”字型。
  许方善从大门旁边的小花盆底下摸出钥匙,花盆里的花还没从冬眠期里醒过来,土也变得很稀松,只有钥匙没变。
  “吱呀”一声门开了。许方善已经很久没到这里来了,虽然她之前都是这里的常客。她还记得第一次到这里的时候自己有些惴惴不安,那时候初到此地,租完房身上本就没什么钱了,还得了感冒,咳嗽得厉害。易存在正在浇一盆花,细碎的花朵,各种颜色,后来听易存在说这里的人叫它太阳花,许方善觉得叫彩虹花比较适合,这花开得色彩缤纷呢。
  一番“望闻问切”之后,易存在告诉她,她只是感冒引起的咳嗽,没什么大碍。
  “你要是想快点好,就得去买些中药,喝上一两副就可以好了。”易存在穿着白色的长衫,头发亮黑,偏偏皮肤又很白,许方善看着他出了神。
  “啊?”许方善很抱歉的看着他,易存在又说了一遍。许方善有些为难,如果去买中药的话,她估计就要变成身无分文了,这里又无亲无故。她那时候穿了件父亲从英国带回来的丝质衬衫,胸前还飘着一个大大的蝴蝶结,她揉捏着蝴蝶结的缀尾,一时说不出话来。
  易存在见惯了没钱买药的病人,但这位病人穿的这样体面,却拿不出钱去买药真是出乎意料。一般这时,他都会为病人出谋划策。“不然你试试偏方吧,冰糖炖雪梨知道吗?”许方善摇摇头,她很少咳嗽,就算咳嗽家里也会请西医来给她看病。“就是把梨的核掏出来,然后把冰糖放进去煮。”易存在给她解释道。
  “哦,知道了,谢谢大夫。”许方善从诊所出去就奔去买了两个梨,一小袋冰糖。
  不一会,易存在就又看见许方善站在他诊所的门口,一只脚在门槛里面,另一只脚好像困难的跨不过来。
  易存在走到她面前,许方善这才从背后拿出一只梨,“大夫,我不会去核,刚那个被我分成两半了,这个不能再被我弄坏了,我就买了两个。”许方善永远也不会知道那样子的她有多可爱,既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孩子,又像个什么都不会做的小媳妇向自己的相公求助。
  易存在帮她去了梨核,许方善站在他身边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一缕头发正好搭下来,风一吹,就拂到了易存在脸上。易存在也出了神,这样的情景让他想起了自己在英国时的初恋。
  “谢谢易大夫。”许方善的声音轻轻柔柔的,生怕惊动什么似的。
  “不客气。”
  易存在把许方善送走之后坐在椅子上想了好久,这个地方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子?
  又没过多久,许方善又来了,这次她没像刚才那样扭捏在门口,她迈着小步子走到易存在身边,手里边拿的是刚才易存在弄好的梨和小袋冰糖。
  “我房东吴奶奶今天带她孙女去他儿子那了,我没处借炉子和锅,我又怕梨放到明天就烂掉了。所以,能不能麻烦你……”
  易存在第一次遇到这么难缠的病人,这不是一次看诊,简直就是一次酒店服务,得面面俱到。他帮许方善在炉子上煮冰糖雪梨,许方善蹲在一旁看炉子里的火,她眸子里的火星子亮闪闪的,整张脸都是新奇的表情。
  “你没看过炉子吗?”易存在问她。
  许方善抬起头看他,“看过的,但家里不让我碰。”
  易存在看着她,这个女孩子一副养尊处优的模样,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你家在哪啊?”易存在很少这么打听别人的事,自己这么一问,反倒觉得脸红不已,不自在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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