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画江山

第40章


许方善这么晚还没起来就是这么安慰自己的。但外面没了回应,许方善又喊到:“我说江上结冰渡轮开不了啦!”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易存在竟然拿着钥匙进来了,许方善这才后悔自己告诉易存在自己的备用钥匙藏在哪里。
  “快起来,不然真得迟到了。”易存山边说边往她里屋走去,这时候许方善又后悔昨晚忘记关这扇门了,她赶紧把自己藏进被子里。
  “你出去,我好穿衣服。”她的声音隔着被子传出来,易存在先是一愣,然后却是一种莫名地心痒痒。他走到她床前,把手伸进她的被子里,果然里面暖和得很,自己的新棉絮都送来给她用了。
  许方善感觉到一股凉气进来才知道敌人已经攻城略地了,她一把握住易存在的手,不让他动。易存在只好用胳膊环抱住被子里的人儿。
  许方善这才知道自己完了,她伸出头来投降:“我错了,我马上起来。”
  易存在却是笑眯眯地看着她,许方善现在的样子可以说是很邋遢,头发乱七八糟,眼睛浮肿着,但脸庞却充满光泽,嘴唇也鲜艳饱满。易存在想到了自己最爱吃的樱桃,便不觉一口咬了下去。
  这是许方善第一次接吻,她不知道如何迎接易存在,她笨拙的想回应他,但总是咬到他。易存在吃痛地放开了她,眼睛里有丝丝委屈,他问:“你不愿意这样?”
  许方善想都没想地摇了摇头,“我不会接吻而已。”
  易存在笑开了花,是取笑又是开心。
  许方善喜欢他吻自己的感觉,感觉吃了欧洲的巧克力,丝滑享受。易存在又俯身吻了下去,许方善追随着他的步伐,紧紧跟上,两人在这寒冬腊月里甜蜜都要融化了。
  尽管施了美人计,许方善还是没能逃脱去上班的命运,易存在拉着她的手,像牵小驴似的把她送到了码头。
  “我不想去。”许方善嘟着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
  “为什么不想去?”易存在问她。
  “因为我想跟你在一起。”许方善现在是没羞没臊了,易存在听了这话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嗯?怎么说?我是不是可以不去了?”许方善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看得易存山神魂颠倒,恨不得再亲她一口。但易存在知道自己不可以宠坏她,她要从那个娇贵的牢笼里出来。“去上班。”这话一说完许方善就变脸了,抓着他的手也甩开了,易存在重新牵过她的手,说:“我送你过去。”
  晚上也是易存在过江去接她的,她第一次见到易存在在中山码头接自己,开心到不行。她搂着他的胳膊,像只开心的小麻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以后的寒冬,酷暑,以及两个人吵架之后,都由易存在陪着许方善过江,再过江。
  栀子花开的季节有个特殊的日子,易存在一直默默地记着,他等着那天给许方善一个大大的惊喜。当那一天来到的时候,易存在觉得自己如在弦之箭蓄势待发。
  和往常一样,易存在把许方善送到了码头,因为许方善没来得及吃早饭,易存在特意给她买了两个煎饼果子带在路上吃。
  许方善却不领情,死活不肯要,她想想自己以前在家过生日大早上就会有寿面,也会收到爸爸的祝福和家里佣人的祝福,而现在易存在却忘了。她不能容忍,但她也不能说,说了多小孩子气。
  易存在看她那别扭劲就懂了,但为了傍晚的惊喜,他只能假装若无其事。
  易存山是在朋友的帮助下才租到渡轮的,渡轮公司租给他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到六点。他四点钟就在中山码头等渡轮,四点五十驾驶员告诉他现在是他的渡轮时间时,他立马风风火火的跑进去装饰。那些栀子花是从浦口人家各家院子里搜集的,这么满当当的一大袋,搁哪都香气逼人,他搭渡轮过江的时候,同仓的乘客还问他这栀子花怎么卖,他笑笑说,这不是卖的。
  易存在像个小丑一样上蹿下跳的在每个角落里都摆放了栀子花,任务完成的时候满仓都是栀子花的清香,连驾驶员都从驾驶室里跑出来看是个什么情况。听说易存在是为女朋友的生日做准备,不禁称赞他浪漫用心。易存在趁机问他能不能开放甲板,让他和女朋友上去一会儿看看风景。驾驶员面露难色,但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答应了,他告诉易存在,自己的妻子去世了,妻子在世的时候总嫌他不够浪漫,为她做的傻事太少了,他那时候觉得以后有的是时间为她做傻事,给她浪漫,但后来妻子的突然离世像是给了他一记耳光,恶狠狠地告诉他说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易存在千恩万谢的同时又庆幸自己做的这件傻事,也许哪一天他也突然不能为许方善做这些事了。
  有人进仓的时候易存在还以为是许方善,迎过去一看才发现是个中年男子。“不好意思,先生,这渡轮现在不在服务时间。”
  那个中年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番,很不屑的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我还以为是有怎样能耐的人,迷得我女儿连家都不肯回了,不过是这个穷酸模样。”
  易存在这才注意到这个中年人衣着不凡,脸上也是神采奕奕,举止间透露出的不屑足以显出他物质上远超平常人的优越。
  “您是方善的父亲?”易存在依旧彬彬有礼,因为是许方善的父亲,就算再出言不善他也要忍受着。
  “方善?我家闺女也该你这么叫?你倒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在许裕看来,这个穷酸样的年轻人不过是用俊俏的外表和花言巧语欺骗了自己心思单纯的女儿,自己多加刁难,他就会知难而退了。
  易存在没有答话,但他的拳头却已经不听指挥地握了起来,如果不是当初母亲死了,如果不是自己执意留在外面,现在的自己对于好多人来说就算踏着天梯也摸不着的,怎会有人敢这般羞辱他。
  许裕看着他脖颈和手臂上曝出的条条青筋,内心窃喜,果然年轻气盛沉不住气,配不上自己的女儿。“听说这船是你借来讨我女儿开心的?租了多长时间?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他没有易存在高,却以一副盛气凌人的姿势看着他,“我每年送辆汽车给我闺女她都不开心,你拿这个破玩意儿就想哄她?痴人做梦!”
  “我就是很喜欢这破玩意儿!它比你送我的东西好千倍万倍!”隔了一条木板走道的许方善再也听不下去父亲对易存在的羞辱了,她气冲冲地跑过来,衣摆随风摆得又后又高,像团红色的火焰。她抓起易存在的手,十指紧扣,“我就是喜欢,他做什么我都喜欢!他什么都不做我也喜欢!”许方善的连扬得高高的,挑衅一般。
  许裕一巴掌打在自己女儿脸上,“鬼迷心窍!不孝女!”
  “我就是不孝!我干嘛要对跟气死妈妈的女人在一起的人孝顺!你有什么资格叫我孝顺你!”易存在从没见过这么歇斯底里的许方善,许裕真的是触到她的痛处了,她才会像只小兽那样爆发。易存在握紧了许方善的手叫她冷静下来。
  那许裕也不是忍耐的主,又一巴掌甩了下来,打得许方善一个踉跄,不是易存在牵着,她恐怕就要跌倒在地了。“不孝女!走着瞧!你们不会幸福的!”说完许裕就走了,等在上面的司机不明事理地拿了份礼物递给许裕,他应该只是按照事先交代的做了,没想到许裕夺过礼物就扔进了江里。
  再也没有心情过生日了,两个人都被羞辱了一番、楚楚可怜的受害者。还好可以去甲板上吹吹风,许方善靠在易存在的肩头上,易存在用自己冰凉的手帮她消脸上的肿。一对受气鸳鸯谁也无法开口去骂施暴者,但两人心里都在承诺,一定要永远在一起,一定要幸福。
  这时候许方善已经走进诊室了,那张椅子已经落满了灰尘,自己用指尖轻轻一扫,已是满眼尘埃。曾经,在这里,她和易存在坐在对面,四目相对,欢声笑语,而如今,冷冷清清,再无生气。
  她应该多来打扫的,也许哪天易存在就回来了,到时候也会有很多病人过来,这么脏的地方可不行。她的泪突然就滚落了下来,滴在灰尘上,成了一颗珍珠。
番外一 渡轮之恋 第六节
  再去上班的时候经理忽然把她叫了过去,这位便是易存在的朋友,他叫她方善,“方善,有个事我想跟你说。”
  许方善把咖啡放在桌上,“您说吧。”
  经理的表情很为难,欲言又止多次,究竟是多难开口的话,要这样的纠结。
  “您说吧。”许方善给他的感觉就是她已经不是刚来时的那个小女孩了,现在的她坚强,勇敢,又能独挡一面,但是,很孤独。
  “方善,前方的消息,怕,怕……”经理又看了看许方善,心一横,豁出去了,“怕,存在他已经……”
  “已经怎么了?”许方善满眼空洞,“已经怎么了?”她是问经理,也是问自己。
  “方善,我想你知道,存在是易家在外面的孩子,被中央政府抓去作为要挟,这么久了,联军那边也不表态援救,前些时候还发申明说存在不是他们易家一分子,真是完全不念骨肉亲情。昨天有内部军官说枪杀了一批人,我怕,怕,存在……”
  方善出来后直接回家了,经理说她短期之内可以休假。
  渡轮靠近中山码头的时候人们一拥而上,有个抱孩子的母亲差点被撞到在地上,许方善下意识的扶了她一把,孩子母亲千恩万谢,一路上还嚷着要许方善做自己孩子的干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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