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乱天下：情缠神之女

“没什么。”青阳顺着雨水朝那女子被架走的方向看去，低声缓缓的说道：“只是那个女人，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很久之前，认识。”
第三十三章
夜里，雨大了，哗哗啦啦作响。
后山前有几座庄子，随着夜深，寂静黑暗的可怕。突然其中一间庄子亮起光来，火光一下子如大蛇般吐着舌头席卷，人声一下子鼎沸，很快大火又被雨水浇熄。
一间屋子被火烧出浓浓的烟雾，即使火灭了，焚烧的味道依旧扑鼻。
人来人往的屋子前，一群人围着一位浑身都被烟熏黑的女子走了出来，一位老者上前焦急的扶住那个女子，关心的问道：“芊儿，有没有伤到哪里？快跟爹说，没有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名叫芊儿的女子猛烈的咳嗽一阵，有下人递来了水，她接过一口灌了下去，然后傻呵呵的看着老者笑。
老者这才松了一口气，又湿了眼眶望着下着雨的夜空叹道：“苍天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好在芊儿没事，要是有事，我这下半辈子该怎么过啊！”
雨依旧下个不停，下人们进进出出的检查火势和毁坏的物什。芊儿被贴身侍女扶着开心的笑着道：“好好玩啊！……”
老者闻声只有低低的叹息。
后山，一身蓝衣的男子站立在雨中，目光安静的看着下方的庄子。青竹笔直的一根根树立在他身后，绿色的叶子被雨水拍打出杂乱又有序的声音。
“青阳哥。”慕灵撑着伞从竹林深处走来，走近了轻声问道：“这场雨这么大……”
蓝衣男子转过身看着慕灵微微的笑了笑，抬起头看向夜空，清冷的面容浮现淡淡的忧愁，“我想不起这个女子是谁……也感觉不到她的七魄去了哪里，……她给我的感觉如此熟悉，我却想不起来她究竟是谁……”
如黄豆般的雨水打在青阳身上，他的衣服已然全部湿透，却浑然不觉。
慕灵弯起嘴角，淡淡的笑道：“青阳哥也有一段往事呢……”
慕灵说不清自己心里为何觉得有些落寞和难受，跟随青阳这么久，她已经学会了如何收敛自己的情绪，就像在脸上戴上了面具，无论高兴还是难过，都掩饰了去。
过了许久，青阳轻轻的笑道：“其实让雨浇透的感觉也不错，肆意张扬，像是在洗涤灵魂的污垢。”
“是啊。”慕灵轻笑出声道：“我都不曾见过青阳哥这般落魄的样子。”
“回去吧。”青阳转过身看着慕灵笑道：“虽然那一剑没有归尘剑的伤害大，但是竹林里阴气和湿气都很重，毕竟是肉体凡胎，染了寒气不好。”
“恩。”
青阳身上升起淡淡的蓝光，他的衣发在蓝光的包围中瞬间干透。青阳走到慕灵身边拿过她手里的伞撑住，一只手揽着慕灵的肩膀，两人缓步回走。
他们走出许远后，一个人影在虚无的空气中逐渐的现行，他的身体被雨水浇透，湿淋淋的发披散在脸上。他黑洞洞的双眼失去光泽的看着那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
青翠竹林间，雨水像断线的珠子般掉落，阻隔了视线，却并不妨碍看清楚一切。
一个低沉阴柔的声音带着蛊惑般的笑意缓缓的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你为她付出一切，她却不一定能付出全部，你的真心换来的只是她的怜悯，就算她对你是真心，可是在她的心里，你并不是唯一。”
黑衣的男子一直看着前方他们走远的方向，黑色的衣袍黏在他的身上，雨水不停的将他抽打，发梢滴下的水湿透他的脸庞。
邪气又美丽的半身在湿润的空气中幻影幻现，戴着半面银质面具的男人微微的笑着，嘴角勾勒出完美的弧，细长的眼睛半睁，透明的瞳孔安静的注视黑衣男子。
银色的长发在下雨的黑夜里分外的清晰，它们如同张牙舞爪又柔软的蛇的身体，细细密密游走于黑色的夜，渲染着主人的美。
冰鸟半跪在地上，膝盖陷入柔软的泥土依旧感觉得到磕绊。他的双眼依旧看着前方，许久他才低低的开口说道：“你这么做是为什么？”
“为什么吗？”苍月嘴角的弧度加大，他透明的瞳孔看着冰鸟，于半空俯视的的模样却失去了睥睨天下的气势，带着淡淡的愁和鄙夷，“你想知道理由吗？”
冰鸟将头深深的埋下，长发将他整张脸盖住。
苍月突然又慈悲的看着他，轻轻的眨了一下眼，缓缓的笑道：“你们都是不懂情的人，我安排的那场戏，只是为了让你们知道什么是情，归尘剑除了需要那个女孩的血，还需要她伤心的泪。
我将一半修为给你，不仅是为了救你的命，还是为了让你记住我的恩。
让你在愤怒之下带着妖界大军与人类作战，不是为了抢夺人间，而是让你看到什么是杀戮，什么是战争。
你与那个女孩说破，你回到她的身边，这一切我都算计好了，我要让你明白，一切都是宿命，即使你和她之间解除误会，你们不仅有物似人非的心境，更是有人和妖之间的阻碍。
你对她小心翼翼陪着笑脸，装作当初单纯的模样，可是她始终是猎妖族的后人，她是归尘剑认的主人，她领会精灵的祝福后，不会有包容妖族的宽容，她只是更加明白，她的使命是什么。
我们是妖，从一出生便已注定，我们无法改变我们的身份。
人类的统治让我们的同类鲜血不曾停流，上天不会收容我们进入九重天，地下的魔也不会让我们居于地府。
可是我们要生存，我们也想有一个家园，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园，可以自由自在的做主人。
我们并没有错。
现在你的身体里有我一半的修为，你可以杀死我，然后将我另一半修为拿走，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杀了我，然后回到你的女孩身边去。
但是即使我死了，这场战争也不会结束。”
苍月略带鄙夷的目光看着他，又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期望和哀愁。
冰鸟沉默着，他将双掌插入泥土。雨中泥土的气息带着湿润的竹子的香。
雨势逐渐的弱下去，失火的庄子已经恢复安宁，一切又都寂静下来。
没有星星的雨夜，有风吹起的时候似乎有些冷，哪怕只是一点小小的风。
黑暗中，传来冰鸟低如啜泣的声音：“我只是想求一份独一无二啊……”
第三十四章
连绵的雨水不间断的下着，时而小一些，时而又大一些。
城里遭了水灾，所有的农田被水淹没，人们的脸上愁云惨雾。
水坝被毁，青阳等人帮助他们修建了新的水坝，可是城里的祭师提出要用活人来祭师水神，他们认为这是上天给他们的惩罚。
过几天就要选出最合适的人选，而这个人选，大家众所周知是薛家的薛云芊。
这个女孩从小就痴呆，刚出生的时候还克死了母亲，是个不详的人，平日里虽然父亲百般宠爱，但是就连府中的下人有时也会给她脸色看。
崖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气得哇哇叫：“这怎么可以？用活人祭祀是多么残忍的事情他们不知道吗？”
青阳和慕灵沉默，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崖枝这在人间是很正常的事情。人们畏惧天神，但由于目光狭隘生性愚昧，将所有一切无法解释的事情归咎于鬼神。
人总是这样，需要找一个理由，开脱自己对未知的恐惧。
冰鸟倒是很疑惑的问道：“听说是要用薛云芊祭祀吗？”
“这怎么可以？”崖枝气愤的大声叫道：“她已经够可怜了，生下来就没有了七魄，如果她死了就只有三魂在人间流荡，根本不可能再转世投胎的！”
乖乖在崖枝怀里不安地“吱吱”叫着，崖枝大步向大门走去，嘴里大喊道：“我要去跟那群人说，不可以这样！”
“你去也没有用啊。”冰鸟吃着水晶肘子小声的说道：“你又不知道找谁。”
“冰鸟说的对。”慕灵轻声劝道：“我们先吃饭，慢慢想办法。”
“能想什么办法？”崖枝心不甘情不愿退回来，焦急的说道：“这场水灾又不是错在她，为什么要她去祭祀，太不公平了！”
“换做别人就公平了吗？”冰鸟轻笑着说了一句，又低头继续啃水晶肘子。
崖枝狠狠的瞪了瞪冰鸟，大力的坐到凳子上，嘟着嘴巴生气。
乖乖从她怀里钻出来，跳到桌子上用两只爪子扒着糖醋鱼的盘沿眼巴巴的看着慕灵。
慕灵笑着夹了一块糖醋鱼放到一个小碟上，然后推到乖乖的面前，乖乖高兴的“吱吱”叫了几声，然后抱着鱼块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你们有所不知。”一位旁桌的青年客人转过身子，笑着道：“前天夜里祭祀收到水神的托梦，水神指明要薛云芊做祭品。”
“什么水神？”崖枝气得拍桌而起，怒气腾腾的吼道：“哪里有水神会同意用活人做祭品的？就算真有，那也是恶神！是妖怪！”
不少客人看过来议论纷纷，慕灵拉了拉崖枝的手，崖枝气得面色通红不肯坐下，死瞪着那个无辜多嘴的客人。
客人淡淡的笑了笑，然后转过身。
慕灵用力拉着崖枝坐下，小声的说道：“吃过了饭我们去看看，先不要着急。”
“可是……”崖枝看到慕灵微笑的面容带着认真和严肃便闭上了嘴巴，用筷子使劲的戳着面前的饭碗。
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如同一块灰色的布将天幕遮挡，小城的青瓦被雨水敲打得“啪啪”作响。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上，流水汇聚在缝隙间流成交错的线。
路上行人不多，有曼妙的女子撑着画了海棠的油纸伞走进雨巷，拐个弯消失，只留下一袭白色的衣角。
青阳为慕灵撑着伞，两人小声说着话，时不时的点头微笑，亲密又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