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乱天下：情缠神之女

夜里下了大雨，慕灵独自坐在窗前，掌心的绿气很弱，而她的目光也很游离。
门“笃笃”响了几声，慕灵回过神来收拢掌心，轻声问道：“是谁？”
“是我。”冰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来吧。”
门开合时发出“吱呀”地声音，冰鸟进了屋后将门关上，看着慕灵笑道：“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慕灵点点头，淡淡的笑道：“你不是也没睡吗？”
冰鸟浅浅的笑了一下，走到她身边靠在了桌案上，低着头看着慕灵许久，笑着轻声说道：“我们认识多久了？”
慕灵愣了一下，笑着摇摇头，“好像很久了……仔细算算，又没有多久。”
“总是没有你和青阳在一起的时间长的。”冰鸟嘲讽似的讪笑。
“怎么了？”慕灵看着他不解的问道：“这不像你会说的话。”
“哦？”冰鸟笑了笑，反问道：“那我应该怎么说话？”
“你到底怎么了？”慕灵正在为青阳心烦，听到冰鸟这样说话没有细想便不耐烦起来，声音也不由提高了。
“没怎么。”冰鸟的眼神黯了黯，保持着嘴角的弧度轻声道：“我只是想问你一些事情。”
“你问吧。”慕灵有些尴尬，她方才说完就后悔了，冰鸟又没有做错什么，她为什么要朝他发脾气。
“我想问你，你们现在是要去华州吗？为了集合军队？”
“是的。”慕灵点点头，小心措辞说道：“妖界大军总有一日会攻击人类，飞鸽传书不方便，而且现在的九州还没有统一，有些州根本不知道妖怪的存在，青阳哥哥早在十年前进了华州为将，说服华州君主训练抗妖大军，而华州也是九州最大的州，实力最强，我们要赶回去通知君主联合其他几个州。”
“那到时候要杀死所有的妖怪吗？”
“……”慕灵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坚定的说道：“是的，只有这样才能消除人类的威胁。”
冰鸟轻轻的笑了一下，慕灵看着他沉吟片刻后轻声说道：“我不会再伤害你的……我不需要你帮我们，但是我希望你帮我一次，就是从苍月手上夺回‘归尘剑’，然后……我希望你能够保持中立。”
“那如果我不保持中立呢？”冰鸟笑着放低了声音，“我是妖，你要杀的是我的同类。”
慕灵抿着唇看了他许久，冰鸟的眼睛不复当初清澈纯净的模样，黑得不见底。
“那我会杀了你。”慕灵冷静的说道。
“你不是说过不会再伤害我吗？”冰鸟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问道。
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有不安有恐惧，还有惊慌。慕灵强压下心头的感觉，沉着脸说道：“我是猎妖族的后人，这个不可改变，如果我是一个普通人，我也希望过着被保护的生活，而不是游走在风口浪尖之上，之前的误会是我不对，可是我的立场很鲜明，我不希望再次伤害你，可是如果不得不伤害你，我还是会选择杀你。”
慕灵抿着唇盯着笑得诡异的冰鸟，紧张的握紧双手小声的问道：“你会帮助妖界大军吗？”
“呵呵……”冰鸟扬起头轻笑出声。
慕灵听到他的笑声心里很烦躁，空气压抑得似乎要凝固，她深吸一口气，牢牢的盯住冰鸟。
笑了许久，冰鸟才停下，看着慕灵轻声说道：“我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这是命运，我很开心，命运终于让我不再孤独，我的名字还是你取的，我的生命里只有你是鲜活的，你让我体会了人世间的悲欢，在我心里，我的生命里，你就是我的唯一，那你呢，我在你的生命里是什么？”
慕灵看着冰鸟黑漆漆的眼睛，一时不知如何答话，她想了许久才咬着下唇错开冰鸟的目光说道：“在我心里，你是特别的。”
“特别？呵呵……”冰鸟又不可抑止的笑起来，慕灵低着头没有看见他眼角闪烁的泪光，“我懂了，你累了，休息吧，我出去了。”
“你……”慕灵看着冰鸟走开，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又说不出来，只觉得冰鸟每走一步，就像在拉远他们之间的距离。
冰鸟走到门口拉开门，微微的扭头轻轻的说道：“我喜欢你，你的一切慢慢的渗进我的灵魂，我可以为你放弃一切，请你记住，我会永远喜欢你，直到我的灵魂破灭，我会为你拿回‘归尘剑’，拿回之后，我们两不相欠。”
“冰鸟……”慕灵难受的轻唤一声，冰鸟似乎没有听见，说完话便带上门大步离去。
第三十七章
慕灵屋里的灯燃了一夜，她坐在窗前听雨声也听了一夜。
青阳的不归和冰鸟的话让她心里很难受和不安，即使领略了精灵的祝福，可是毕竟是凡人，不可能抛弃人间的七情六欲。
印入相思花的眉心发着热，慕灵从怀里摸出青阳给她的萧，抖着双手将萧孔送到唇边，“呜呜”吹了一声响后又大力的将玉箫丢到了地上。
玉箫“叮”地一声，却是没有断，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慕灵心烦意乱的握紧双拳，紧紧的闭上眼仰面对着窗外。凉风吹来，一点一点的消去心中的烦乱。
慕灵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贪心了，对于青阳，他是哥哥，是亲人，可能习惯了每次在困难和危险的时候都有他在，所以如此的依赖，这种依赖就像小孩子，一旦有被别人抢去的苗头就会心慌难安。
嫉妒会让人发狂。
而冰鸟，他是在告白吗？可能连冰鸟自己也没有搞清楚对慕灵的感情，也只是一种依赖，同样会嫉妒会有独占欲，而男人的独占欲比女人的还要强。
冰鸟是妖，慕灵要求他置身事外还要他帮忙拿回“归尘剑”，这未免强人所难，当初慕灵也并不是抱着一死的心态伤自己，她心里清楚自己幻化出的剑不可能致命。
这是自私吗？人都是自私的吧。
其实如果可以，慕灵也希望没有存活过。
内心的煎熬让慕灵一夜难眠，天亮时雨小了，慕灵趴在案上睡了一会，直到崖枝大呼小叫的来叫门。
“慕灵姐姐！出大事了！冰鸟不见了！他留了封信给你！快开门啊慕灵姐姐！”
慕灵困顿的脑子一时反应不过来，突然睁大了眼睛快速的跑到门边开了门，吓了崖枝一跳。
“你说什么？”
慕灵头发散乱神色慌张的样子吓得崖枝愣住了，慕灵焦急的夺过她手里拿着的信封，摊开来上面就只有一行字。
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连落款也没有。
慕灵拿着信看了许久，满眼的不可置信。
崖枝叫了她好几声都没有反应，担心的说道：“慕灵姐姐你怎么了？冰鸟走了也好，你别担心了，他是妖怪，不会有事的。”
“你让我静一静。”慕灵抬手挥了挥，一脸呆滞的拿着信回了屋。
“慕灵姐姐……”崖枝担忧的想跟进去，慕灵已经拴上了门，她在外面叫了好久都不理，只能无奈的回了自己屋。
到了中午时，崖枝去叫慕灵吃午饭，敲了许久的门没人应，便用蛮力撞了进去。屋里已经空了，只有桌子上留了一张纸条，就是冰鸟用过的纸条，上面写着：我先回华州，等青阳回来你跟他说一声。落款是慕灵。
崖枝拿着信咬着嘴唇郁闷的说道：“这叫什么事嘛。”
莲花池畔，烟雨蒙蒙。
一身黑衣的男子身形如大鹏展翅般，几个纵跃落入莲池中央的亭子里。男子漆黑如玉的双眼静静的四周扫视一圈，抿着的薄唇如刀削般拉开了一道口子，他压抑着怒火阴沉的喊道：“苍月，你给我出来！”
回答他的是淅淅沥沥的雨声。
雪山之巅，悬崖边，几朵晶莹剔透的白莲花悄然绽放，此花花瓣奇特，每一瓣都舒展至极致，而蕊又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正是雪山莲蕊。
一人一鸦立于崖上，男人宽大的袍子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银色的长发撕扯着向后飞去。
半面银质的面具在雪光的映衬下散发着冷冷的光芒，男人红唇含笑，细长的眼睛里透明的瞳孔如同三月的湖水，被石子激开一圈一圈细细密密的涟漪，荡漾开来，柔柔的水色无边。
黑色的乌鸦睁着血红的眼，它静静的立在男人的肩膀上，和男人一起看着崖下风雪肆虐的世界。
“主人，为何我们要躲着他？就算他有您一半的修为，可是您手上有‘归尘剑’啊。”
苍月将双手拢进宽大的袖袍内，尽管风雪伤不了他。听到血鸦的问话，他淡淡的笑开了，翘起的唇角美得邪气又魅惑。
“你觉得这里美吗？”苍月答非所问的轻声说道。
乌鸦不懂，它疑惑的问道：“主人，这里不是毁了吗？”
“毁？呵呵……”苍月轻轻的笑出声，声音低沉磁性，“这里是辰砂原形所化，不可能会毁，这亦是我们的家。”
乌鸦更加困惑了，它修为尚低，根本不能领会主人的想法，“主人说的辰砂是上古大妖吗？”
“是啊……”苍月沉吟着，微微的低了头垂了眼，眼角眉梢柔和了，连带着嘴角的笑容都温柔了，他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心中怀了无限的感慨和回忆，“当年我们一起为神作战，就连魔界的大军都忌惮我们，如果不是他太过忠诚，也许我们现在还在一起，把酒言欢执子对弈……”
“主人，我不懂，辰砂大妖忠诚不好吗？”
“好……”苍月嘲讽的轻笑出声，声音沉下去缓缓说道：“这一世，我要看看他是否还能忠诚。”
“可是主人，您这么做有必要吗？”乌鸦觉得主人现在的布局就像他的棋盘，白子黑子交错，主人的白子四处散落，乌鸦真的看不明白，真要这么麻烦吗？
要一个人亡，就应该步步紧逼，直截了当不是更好吗？
苍月抬起手挥了挥衣袖，独站山巅衣发猎猎，有着睥睨天下的气势，也有着孤家寡人的寂寞。
他闭上眼轻声的说道：“这局棋下了几百年，我也寂寞了几百年，不知是否能再见你一面……把酒言欢执子对弈……”
乌鸦看着他的侧脸，银质的面具遮住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