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难为

第42章


  那神态,几近疯狂,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被吓傻了,神智失了常,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她从进宫以来,最清醒的时刻,她终于明白了杜仲陵的心思。
  朝上外戚争权,内庭心上人处于刀尖之上,商葵这个逃奴被抓回来替梅若雪挡了刀,替他小摆了两派势力,替爱妃找到复出的借口,也给了她这个逃奴最恶毒的惩罚:杀死她最心爱的人,让她心碎而死。
  不管那盆花是紫宝石花还是什么紫妍花,不管它是不是真的就是导致嫔妃莫名流产的原因,也不管这是不是淑妃的借刀杀人,商葵都不想再追究。
  她已经心死了,一切冤屈于她都是无谓的,她只怪杜仲陵为何不当即就赐她一杯毒鸩或三丈白绫让她速死,给她解脱。
  唯一让她没自我解决的牵绊便是紫燕,她还没顺利把紫燕赶出宫,反还受连累一起关进了天牢。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虐不?捂住小心脏,后面慢慢会变好的:P
☆、梦境
  天牢里的环境很差,阴冷潮湿,昏暗难见阳光,地上的枯草中不时有肥硕的老鼠钻来窜去。
  商葵靠着墙角,呆呆地望着为躲避老鼠而瑟瑟抱着栅栏的紫燕。
  紫燕这胆大的姑娘,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老鼠。这下关进老鼠窝,对她而言简直就是在执行凌迟处死,每只老鼠的出现都等同于从她身上割下一块肉的痛苦。
  突然,商葵呆滞的目光闪出光亮,凌利的、怨恨的,射向紫燕,与紫燕的恐惧对上时,让她一怔。商葵接下做的事情就更是让她连对老鼠的害怕都忘记。
  商葵嚯地站起身,恶狠狠地指向紫燕:“张紫燕!是不是你出卖的我?”
  紫燕一脸茫然,“姐姐你在说什么?”
  商葵冷笑,斥问道:“你知道了我不是你亲姐姐的秘密,还知道你亲姐姐是因我而死,所以就虚情假意来到我身边,里通外人把紫妍花的事告诉了他们,为你姐姐报分仇?”
  紫燕彻底被商葵的话震懵了,脑子完全失去正常思考能力,“什么你不是我亲姐姐,什么死了,什么紫妍花报仇,姐姐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你别装了,幸好我从来就没真心对你好过,当初在杨庄不得已被你缠上,在和平村又碍于名声才没甩开你,后面好容易我回了宫以为可以彻底摆脱你这个累赘,没想你还追进宫来。打你骂你罚你都不走,我还以为你这妹妹真是实心对我好,到现在我才终于想明白,你根本就是来报仇的对不对?”
  也不知是气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紫燕胀红的脸色变得煞白,牙齿咬得嘴唇都渗出血来,却一字反驳也没有。
  “即然我都是要死的人了,你还跟着我进来假装什么姐妹情深,想亲眼看我怎么悲惨死掉吗?滚!早点享你的荣华富贵去,留在这里惺惺作态得让我恶心!”说罢,商葵还愤怒地啐了一口唾沫到紫燕身上。
  紫燕似是终于受不了一样,失声尖叫:“姐姐!”她完全猜不透这女人玩的哪一出,惊讶得根本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对。
  商葵发疯似地抓起地上的枯草、破碗片什么的往紫燕砸去,“别叫我姐姐,滚,立刻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牢房只有那么点大,紫燕左躲右躲,难免被砸中一两个,她捂着受伤的额头蹲下身呻|吟,商葵的攻击也跟着停止。她还以为商葵是可怜她,没想等她放下手抬眼向墙角望去,就看到一只巨大的“老鼠”在枯草上打滚。
  那只“巨大的老鼠”正是商葵,她的第二次千金散毒,发作了。
  辗转痛苦的最后清醒时刻,商葵心里还虔诚地求菩萨保佑自己的一番苦心能有用,紫燕的小命能保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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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葵站在一座挤满喧闹人群的石桥上,抬头是不见日月星辰的天空黑得无边无际,身后看不到来路,低头,桥下的河水也跟天空一样漆黑,波澜不惊得一丝涟漪也没有,像潭死水,倒是河两岸不见叶只见花的鲜红曼珠沙华恣意开放得动人,给这无边的黑色添了一抹亮彩。
  桥那头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守着,每个过去的人都要从她手里喝下一碗什么东西才行。
  人太多,老妇人忙得满头大汗,却不敢停下,只嘴里大声地骂着:“马面牛头两个鬼东西,修个桥能修一个多月,抓死人却是快得不行,老婆子我都要被累死,他们也不来帮帮手!”
  商葵这才恍悟,自己这是来到阴间,脚下站的正是奈何桥,桥头老妇人正是孟婆,喝了她的汤,就能前程往事忘干净地投胎了。
  对了,刚才孟婆说什么,奈何桥坏了一个多月?钟淮他们好像也是一个多月前去的,那她说不准就能碰上他们?
  她颓丧的心情立刻便激动起来,冲着撞着往前挤,一边挤还一边高喊着:“钟淮!钟淮!钟淮你在哪?我是商葵,我来找你啦!”
  一直挤到桥头她也没看到钟淮,一个熟悉的面孔也没有。她恍然大悟地敲敲自己脑袋,钟淮怎么会知道商葵是谁,她应该说张紫铃才对,于是她又大喊着往回找。
  排队的人对商葵这种乱嚷乱叫插来挤去的行为俱是恼怒,待她再返顺,便推着搡着她:“什么疯子,找人找到奈何桥来了,滚开!滚开!”
  商葵都没及看清两侧人的脸孔,腰上就像被谁拴了根绳子一样,一拽,嗖地拉向前方,无边的黑暗中。
  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从耳边擦过,吹得她发丝凌乱。她伸着手脚拼命挣扎想要扯掉腰上的绳子,却什么也没摸到,她气得乱叫,不知所措。
  蓦地前方出现一道散发强烈白光的大门,她的身体被拽了进去。
  强烈的亮光迫得她不得不闭上眼,再睁开时就看到脸上方悬着的人,她“嚯”地坐起来,额头狠撞上那人的额头“砰!”地一声闷响。
  那人痛苦地捂住额头后退,呻|吟,她则哈哈大笑着躺下,闭上眼,再也不睁开。
  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又活过来了,一定是他,就是他,这个恶魔,就是死,他也不让她痛快死去!
  杜仲陵顾不得头痛,推开殿门失态地拉着白发苍苍的老太医往里跑,“快!快!她醒了!”
  当老太医温热带着湿汗的手指搭上商葵腕上时,她才恢复理智,后悔起自己刚才对杜仲陵的泄愤冲撞。
  钟淮跟和平村的人虽然是死了,可是唐宁还在,紫燕还在,李秩、绿萝、倩如、余锦绣,这些所有跟她有关系的人,都可能因为她刚才的举动给她陪葬。
  她冷汗淋漓,心跳如鼓鸣。
  看到老太医疑惑地听了又听,眉头皱紧又展开,展开又皱紧,迟迟不作诊断,一旁的杜仲陵是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呼,死死地盯着太医的表情,就怕错过了什么。
  良久,久到在场三人手心全都湿透,老太医终于放开商葵的手腕,长吁口气才起身,对杜仲陵缓缓行礼,行到一半就被杜仲陵拉起:
  “爱卿快快请起,速速告诉朕桃妃她现在如何?”
  老太医才展开的眉头又深深蹩起,右手一展,做出请的姿势:“请皇上与微臣到这边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快步走到了殿的另一头,老太医微躬着身子双手作揖对杜仲陵说了些什么。不一会,杜仲陵的脸色就变得铁青,置于身后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关节都泛起白色,薄唇更是抿得一点血色也见不到,严肃得近乎冷厉。
  听完太老医的报述,杜仲陵沉默了好一会才沮丧地挥挥衣袖,“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老太医一退下,殿内又剩下商葵跟杜仲陵两人,他一步步朝她走来,脸上的冷厉一点未褪却,她紧张都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与他的脚步齐鸣:“砰!砰!砰!……砰!”脚步声顿住,她的心也跟着停止跳动。
  一双温热带着湿意的手掌紧紧握住她的,她的心就在此时失了节律般,“砰砰砰!”狂跳起来,呼吸也跟着急促,脸胀得通红,胸部急剧起伏,全身的神经都在这一刻紊乱不受控制。
  杜仲陵以为她病又犯了,握住她的双手霎时捏得更紧,声音也带着慌乱:“阿葵,你坚持住,我一定会找人医好你的,你千万不能死。”
  商葵“虚弱”地睁开眼睛,同时双手回握住杜仲陵,嘴角咧出一抹安慰的笑,“罪妾本就是待死之身,即使救活了也是死,皇上是个好皇帝、千古明君,莫要为罪妾费心毁了清明。”
  心里她已看透杜仲陵的所有心思:一定是梅若雪发现自己中了这奇毒,要拿她来做试验找解药,只是可惜,这世上能解千金散毒的人早就被梅若雪的亲哥哥杀了,梅若雪再美绝人寰、惊才绝艳,也只能陪她一起下阴间,这就叫报应!
  杜仲陵的情绪变得激动,眼眶微红:“朕从来就没想过做什么明君,朕要的只是家人的平安。阿葵,太医说了,只要你自己不放弃,你的病就一定能好,我们还有好长的日子要在一起,你不能再抛下我。”
  商葵暗嗤“这戏作得,越演还越上道了,真似个多深情于她的皇帝一样。殊不知他最大的破绽就是她醒来即不问她是否知道自己中了毒,也不告诉她她中了毒,中的什么毒。这说明什么,说明她身上的毒跟他,一定有关系,不是他亲手下的,也必定因他而下。
  猜到这,商葵再一次在心里骂钟淮这个混蛋,大混蛋!还骗她说什么蛇果跟腿伤的药草起了冲突然,这毒根本早不知什么时候就下到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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