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羡权贵

第25章


  “无花蛊,中蛊者若碰触花粉,必肤起红疹,但凡女子,又莫不修饰妆容、涂脂抹粉、衣物熏香,只不知陛下要臣弟远离的是似锦繁花还是如花美眷?”慕清摊平手掌,催动内力,洁白的栀子迅速化为碎末,一阵风过,玉白碎末伴随着浓烈花香,飘飘洒洒。
  皇帝的眼神从最初的惶恐、难堪、不可置信,到绝望,到心神俱裂,最后奇迹似地归于平静,以在慕清面前从未有过的平静语气道:“你都知道了。”
  “囿我三年,此其一也;无花蛊毒,此其二也。人谓事不过三,我只晓犯我者死。之能隐忍三年,一是父皇孝期无心作为,二因你是当朝皇帝。此后除我加冠之礼,不得再入清王府。收起不该有的念头,如若不然,天朝只好再换一个皇帝了,”慕清从始至终地淡然,冷然。
  皇帝脸色惨白,绝望到极致,也平静道极致,问起平时不敢宣之于口的问题:“为何不愿为帝。”
  慕清抱过汤圆,将下巴搁在汤圆毛绒绒的大头上,摩挲了两下,半眯着眼道:“此非开国,吾又素喜乾纲独断,不耐烦与满朝文武周旋,与祖律宗法对抗,白白劳心伤肺。”他的确不想像父皇一边当个憋屈的皇帝,连封他母亲为后都做不到,他不过是想让他的儿子为帝。
  
   
作者有话要说:  
54
54、十年画梦,十年空 ... 
 
 
  是啊,清儿从来都是如此,就连父皇再世,也不曾驳过他的任何决定,都说天家无父子,父皇待他却比天下的父亲都好。那时候,他嫉妒他,以至于恨他,什么时候,这种恨转变成了泯灭人伦的情爱之爱呢?
  从他出生开始,他不知见了他多少次,但每次他都在众星拱月之下,而他在无人注意的角落。
  真正的初见,应该是在他五岁,他十五岁出宫建府的时候。他站在宫墙上,精致贵气无比,他站在宫墙下,傻愣愣地望着上面。当然,宫墙上还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宫墙下还有一群大内侍卫,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始终觉得那次只有他们两个人。
  那个自称须臾子的老人挟着他,道:“没想到来拿两坛酒都能碰到个根骨奇佳天资不凡的娃儿,小娃儿,跟着老夫去习武如何?”须臾子本来应该是还想说什么的,但他没说成,捂着腹部直直从宫墙上坠了下去。他那时的手还是短短胖胖的,指间却夹着一片淬了剧毒的利刃,毒医叶玄的毒,向来歹毒。他站在宫墙之上,居高临下,居然有着让人不敢直视的的森然霸气,软软的童音带着冷意,道:“尔等宵小,胆敢妄陈本殿之师,眼中可有朝廷王法。”
  那么一刹那,他确实被骇到了,他不只是父皇娇宠的七皇子,更冷然有天子之势。须臾子是冥宗开山祖师,武功不是数一就是数二,却在清儿手中栽了那么大一个跟头,真真不可思议。他却更加地嫉妒他了,嫉妒他不仅得父皇重视,而且“天纵英才”,也是从那天起,他不再得过且过,他尽一切的努力想追上他,却始终遥不可及。登上帝位那一天,他隐隐觉得自己终于胜过他了,却在下一刻又意识到:他对帝位不屑一顾。
  他六岁那年随萧皇贵妃北上省亲,回宫途中,皇贵妃带着他两人一骑向西而去,之后,皇贵妃遇刺,他则失踪一年有余。再次见到他时,他立于玉阶之上、龙椅之侧,而他立于庙堂之下,那一刻,他是极其不愿向父皇跪拜的。他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向他狠狠瞪去,却撞进他冰冷幽深的寒眸中,顿时,如坠冰窟,连心都停止了跳动。
  他八岁那年,父皇因思念萧皇贵妃,病体沉疴,高句丽国进献血灵芝一株,于东海夷岛为海匪所劫。他自请剿匪,父皇凝视之,几次启唇欲言,最终只长叹一声,道:“准。”他集战船、商船、渔船间杂合围夷岛,遣使招降,匪拒,遂倾先前所及疫鼠尽投夷岛。半月后,匪递降表,拒。此后匪徒陆续离岛,皆被射杀。再半月,令火攻夷岛,火势十日不减,半月方歇。还朝之时,高句丽复献血灵芝一株,系与先前一株并蒂双生,清笑纳之。高句丽国有此动作,盖因胆寒,而他再见他时,亦觉胆寒。
  他九岁那年,父皇问道:“可愿为帝。”朝堂上下静寂无声,他答道:“不愿。”众皇子方放下悬提之心,他却莫名失望恼怒,他尽其所能想与之一争,他却连应战都不屑,遂一厢情愿地认为他是口是心非。父皇又问:“有甚心愿?”答曰:“领兵克敌。”父皇便将北疆三十万精兵帅印交付于他,大臣俱谏言,父皇一意孤行。此后经年,他北敌蛮夷,西征戎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上下皆服。他一日复一日地光彩夺目,一日复一日地高不可及,让他觉得自已自以为是的比试是多么可笑。这些年,他也曾从军历练,也曾攻军制敌,其中辛酸艰险数不胜数,却永不可能望其项背。似乎从始至终,他只能仰视他,哪怕他刚刚出生之时,也是被父皇高举在手中。似乎就是这些年,他开始贪慕他的绝世风华甚至他的阴戾狠辣,每一次他凯旋还朝,他都能目光不错地一直看着他,品味自己复杂难言的思绪。他看着他从精致绝美的孩童长成如今精致绝美的少年,才恍然发觉,从看到他在宫墙上那一幕起,他的生命中便只有他了,他所思所想的,除了他还是他,他所有的精力所有的情绪都给予了他。如果不再想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他十三岁那年,父皇驾崩。他以数年辛苦所网罗的势力,以雷霆势铲除异己,登基为帝。坐上龙椅那一刻,他竟有了天地之间唯我独尊的感觉,只觉天下无吾不可为之事,才有勇气三道急诏,召他回京,困于京师。然再见他那一刻,他跌落云端,纵使他立于朝堂之下,而他高坐龙椅之上,他依然高不可及,恍若神坻。
  他十四岁那年,有了一个男宠,韩逸之,时隔不久,北征归途中带回第二个男宠,许非情,无花蛊不会对他们有反应,他竟恨到恨不得以身相替,如斯痛苦。
  他十五岁那年,有了两个侍妾,两个从不妆面从不熏香的女子,无花蛊亦不对她们起作用。天命如此,我能奈何?
  如今在他十六生辰将至之时,他明明白白地警示于我:休要有不该有的念头。他难道不知,心之一字,最难把握么。曾屡次逼迫自己放下,纵使伤得自己支离破碎,也无法将他从心中剔除。
  十年画梦,十年空。
  
   
作者有话要说:  
55
55、送出汤圆 ... 
 
 
  皇帝站起身,最后望了慕清一眼,惨然一笑,转过身去,一滴泪已然滴到云缕靴上,不再停留,跌跌撞撞走出了庭院。
  与飞悠悠对视一眼,这情景,怎么那么诡异。
  慕清睁开半眯的眼,打断了与飞悠悠的眼神交流,道:“何事至此?”
  与飞对这么古的文显然还有点反应不良,悠悠上前一步,谄媚笑道:“我们是来给您….呃王爷送生日礼物的,您看这熊多可爱,皮毛是白貂皮,眼睛是黑珍珠,花了飞飞,咳,和我的全部财产呢。”说完眼巴巴地盯着慕清月白绣金线的靴子,盯着慕清眼睛这种事她还真不敢做,希望慕清开口赏个十两金子什么的。
  “哦,”慕清斜过身子,抚摸着两颗黑珍珠,“你们的全部财产只值南海黑珍珠的一层屑吧。”
  悠悠将目光移向不知名的远处,不行,太美了,承受无能啊,敷衍地答道:“优惠大酬宾吗。”心里却在滴血,原来那只熊那么贵啊,早知道不要送他了。
  “哦,”慕清懒懒地应了一声,只不过这一声比较意味深长。
  悠悠寒颤了一下,立刻严肃无比地答道:“兴许那珠子是染的。”
  “你会?”
  “飞飞会,”悠悠想也不想地拉过飞飞。
  慕清望向与飞,与飞摆手道:“不一定会。”
  慕清不置可否,长袖一拂,手中多了一盏青玉酒壶,递给与飞道:“这便是紫倾所说的樱桃酒,本王尚有政务处理,无事告退吧。”
  霜园。
  “美人王爷特地为你酿制樱桃白兰地,这说明他也是把你放在心上的吧,”悠悠抿着小酒,欣慰道。
  与飞白了她一眼,继续品尝着酿制不易的樱桃白兰地,道:“他应该是自己想尝才酿这酒,我都还没主张自己的专利权呢。”
  “可是酒壶值钱啊,”悠悠嘟囔着。突然眼尖地发现一行人挑了两大坛泥封的酒进了院子,正是清王吩咐来送酒的。
  “我说吗,清王怎么会小气地只送一壶酒,”悠悠高兴地揭开一个酒坛的泥封,赫然是樱桃白兰地。
  与飞趴着桌子上,有些纠结道:“你真觉得他对我好么?你觉得他会一直对我好么?”
  悠悠敛了笑容,沉默半晌道:“我只能确定他现在是对你好的,清王不至于对你做虚情假意的事。至于以后,谁能预言以后的事呢。在这个时代,有谁能毫无芥蒂地接受一个没了j□j的女人呢?”突然间悠悠想到什么似地一拍桌子道:“我怎么没想到,加冠之后就该大婚,他注定就是三妻四妾的,更何况他还是一个貌似比皇帝还皇帝的王爷。我怎么就忘了,他应该会有一个正妃四个侧妃加N个侍妾加N个歌姬舞姬加N个男宠。飞飞我们逃吧!你不能跟他在一起!”悠悠欲哭无泪。
  “真….真的么,”与飞也似刚意识到,喃喃道:“书上是这么说的,但是…..”与飞没有再说下去,显然已经了解让清王只要她一个是多么不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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