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缘郡主

第11章


惜言又讨好道:“师兄真是神通广大,黔州这么大,竟能找到我家。”
  
  陆远从袖袋里掏出一条手绢丢到她怀里。
  
  “这不是我的手绢吗?”她一摸便知是自己绣的手绢,一角绣着一朵兰花和一个尚称的上规矩的“岚”字。
  
  “岚惜言……”回谷不见了她的人,他气血上涌急昏了头。丫头定是偷跑了出去,一个姑娘家,那点小本事如何保护的了自己?被坏人掳去怎么是好?他一向不显露大情绪,可却在忽然见不到她时几乎神智全无。她是他的师妹,在带给师父之前,不能让她出任何意外……平复了翻腾的心跳,他冲进她的房里,轻易就发现了她的手绢。
  
  “师兄这样连名带姓的喊我真是吓人。”
  
  “我是不是该恭喜你终于嫁出去了。”他打听寻来,却在门口听见了岚大小姐喜事临门。
  
  师兄严肃的样子真是骇人。她转身留给他一个后影,可还是觉出背后那双眼睛犀利的要把自己穿出一个洞来。
  
  “你要尊父母之命,我不便多说什么。我还当你是我师妹,日后你想回山门便回来,只是你嫁人后,夫家不会再允你抛头露面的出来学艺,你和师父的师徒之缘就算是断了。师父古稀之年难得想通再肯收一个弟子,却连弟子的面都没见上。早知如此,当初我真不应该那般轻易的收下你。”听说她溜回家是为了成亲他便气从全身起。她可以走,终归是个姑娘,早晚得嫁人,他不会拦着她。但他偏偏最后才知,是不把他这个师兄看在眼里吗?他太气了,眼下,决不能让她如愿!
  
  惜言转过身,神色在月色下不甚明朗。她紧了紧衣领:“怎能让你一直在外面站着,师兄请里面说话。”
  
  “不必。”
  
  心里一抽:“师兄在怨我?”
  
  是怨她,莫名其妙的,怨到了骨子里。“我希望你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够了,余下的让她自己慢慢悟去。深深看她一眼,翻身上了院墙。
  
  “师兄,你现在一走,我们以后就难再见了……”说不定这就是此生见师兄的最后一面,她还想再多看他几眼啊。
  
  “有事情还是可以来找我。”
  
  “我怎么找到你啊师兄?”
  
  “郢州,来悦客栈,天字二号房。”
  
  白衣身影消失在眼前。师兄来去行云流水,倒是抛给她一个难题。她听出来了,他嘴上说不怪她,心里却责备她言而无信,半途而废。
  
  “……我还没有和你好好道别呢。”
  
  她喜欢过师兄啊,可到头来却给喜欢的人留下一个烂的不能再烂的印象,真是遗憾。不是一向把男女之情和婚姻大事分的很开吗?男女之情有之则很好,没有也不会影响到她的婚姻。能喜欢上师兄是意外之喜,但和婚姻相较,她会毫不犹豫的抛却对他的感情,然后心无旁骛的嫁给她不爱的夫婿。
  
  明天婚事就定下了,她可以得偿所愿的嫁一个好丈夫,生一个乖儿子,让爹娘脸上有光。这个想法坚持了十来年,怎么此刻开始打鼓了……
  
  她走到墙根下,踮着脚尖去触摸陆远刚刚站过的地方。还差一大截,她运气跳了上去,伸展双臂,尽情让风吹起裙摆袖管。
  
  还是第一次居高临下的俯视自己的家。院落相连,没有入睡的人的房间亮光零星。
  
  “师徒之缘断了,那我和你是师兄妹的缘也不该存在了。”
  
  看不到爹的房间。她知道爹才回的家,这时应该入睡了。
  
  “爹整日操劳,做女儿的要懂事才对。”
  
  自言自语一番,惜言跳下墙头钻进房里。
  
  翌日一早,岚老爷精气焕发的来到前堂,次位坐着一个年轻男子,面如冠玉,正慢条斯理的品一杯茶。
  
  “沈老板,未曾远迎真是失礼。”
  
  蓝衣男子搁下杯盏,起身微微弯腰示意。
  
  “沈老板,你与小女的婚事——”
  
  “爹!”
  
  岚贺收住要出口的话。这冒失女儿专拣他说事时冒出来,真是在外头跑野了,女儿家的脸面都不顾。
  
  他忍着火气:“何事?”
  
  惜言砰地跪下,字字出口清晰:“女儿求爹退了女儿的婚事。”
   
作者有话要说:  
15
15、不如子之衣 ... 
 
 
  男子眸光一闪,咽下口中的茶,锁住正跪在他身前的小身影。退婚这无稽之谈她一个姑娘家说起来倒是爽快。他感兴趣的寻一最舒服的坐姿坐好,果然不枉他亲自跑来,竟赶上了一场好戏。
  
  “胡闹!”
  
  岚贺一拍桌子,茶盏里的水溅出,一滴正甩到惜言脸上。她没有抹去,任它滑下,好似一道泪痕正展露在男子面前。
  
  这死丫头,你的未婚夫婿就在你旁边啊……岚贺豁出老命对女儿使眼色,惜言只顾埋着脸。“爹,您知道白依山的熔金师父收了我做徒儿吧。我不是有意要违背爹爹的意,只是作师父弟子的机会难得,我不想错过。”
  
  “熔金。”男子嚼着两字名号。前些日子听到风声白依山破天荒的收了一个女弟子,原来是她……
  
  “退婚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气死我了,真是越来越没规矩,给我滚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她的话还没说完哪能滚呢?她磨磨蹭蹭的不愿起来,余光瞥见爹的脸在狰狞。
  
  “让你走就走?回来。”
  
  她没有想走啊……
  
  “还有什么话,说说说都说出来。”
  
  爹今天真是怪。惜言拧着眉,这是爹给的机会,此时不表态更待何时?她咽了咽口水:“我想求爹去和那家人商量商量把婚期延一延,允我去给师父和师兄一个交代。我这样不告而别,师父老人家不知前因后果,我心里过意不去。爹您不是教育我做人要守信吗?难不成日后让师父师兄想起我,骂我这个弟子不守信用?”
  
  岚贺又收到男子递过来的眼色,脸皮抽搐:“快走快走。找你的师父去。”
  
  爹果真是上了年纪,心也比以前软了。
  
  “女儿谢爹体谅。”她兴奋地磕了几个头。能达到目的就是圆满,管它过程是难是易。
  
  可还有一句话她憋了一天,得和爹说一说。“爹,听说您给我定了亲事,我一点不敢耽误就跟着岚风哥回家。如果不是我今天找来,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爹的面……但您允许我去找师兄,我不怨您了。”
  
  旋身出门,这才注意到身侧还坐着一个陌生人。糟糕,他可全都看见了……端杯子的手臂遮住了他的半张脸,他抬眸,惜言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哆嗦。她摸摸脖子,哪里来的寒意阵阵……管它冷不冷的,现下最重要的是动身去找师兄。她礼貌地冲男子福了福身,笑容满面的飞了出去。
  
  男子靠近门口,听见她吩咐下人“马备好了没”。
  
  “沈老板,我说,惜言不懂事,你跟着凑什么热闹?要不是你拦着,我非打断了那不孝女的腿!”
  
  “老爷可得手下留情,我还是想娶一个完整的媳妇回去。”男子挑眉,“听闻白依山收了一个女弟子,我还道哪家的姑娘有通天的本事,不想竟是岚家的大小姐。”呵,还是他的未婚妻。
  
  岚贺紧张的抖着身子。沈老板年纪轻,年龄上算是他的晚辈,但在黔州商圈里资历颇高,岚家搬来时这沈姓青年已经在接掌了自家生意——说是自家生意,黔州哪行哪业是和沈家沾不到边的?前些时日有外地商人找他商谈黔州的船道,想出大价钱买红利。价钱出的他很是心动,沈家少主人就是这个节骨眼亲自找上门提出的结亲。
  
  他知沈家不想让黔州船道落到别人手上。沈家家大业大,岚家的生意也是从他们手中分的一杯羹,沈家没有没去他的权,反而宽容的要敬他为老丈人,他岂会不卖面子?
  
  “不过这丫头可以再为沈家闯出点名声来。沈老板深谋远虑,将来就是冲着白依山的名,也会有不少人愿意和你做生意……我不是说你靠女人,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男子截住他的话头,淡淡道,“岚老爷,与大小姐的婚约我暂且留着。我既然定了大小姐,她就是我的人。如果大小姐安安稳稳的回来,沈家一刻不耽误,明媒正娶迎她进门。如果让我发现她做出什么出格事,东街街口的几家铺子你就转手新主人吧。”
  
  东街街口,黄金铺面,那是他的心头宝啊。
  
  “我女儿听话的很,从小规规矩矩长大,出格的事绝对做不出。我透个信儿,我女儿早就想嫁人了,难得沈老板高看她。您是一表人才的翩翩公子,我保证,她要是知道是您要娶她,巴巴就跑回来了。真是的,你怎么就不让我告诉她呢……”
  
  告诉她还怎么知道是何人能比他沈家少爷还有魅力?
  
  “是吗?”秀丽的眉眼一弯,男子招呼不打就出了屋子。他召来随侍的秦北:“岚惜言朝哪个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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