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缘郡主

第17章


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决定,即便要走也得我自己愿意才行,容不得你替我决定。”
  
  陆远合住因惊讶而张开的嘴。他听到了什么?“我竟不知把你一人留下来会让你觉得孤零零、没盼头。”
  
  糟糕,眼泪快要忍不住了。方才太激动的把心里话吼了出来,好难为情……
  
  “师妹,我没有嫌你拖累了我,我只是害怕你会厌烦这种日子。”她是来拜师的,不是跟着师兄混日子的。
  
  现在开口那是话不成篇。她想出去把泪抹掉再继续谈话,却被他隔着桌子拉住了手腕。
  
  一截没有被衣袖盖住的手腕被他握在手心。师兄的手真暖……她的手本微凉,他轻轻一握,连带着手也热和起来。可是……一向尊礼守教的师兄在她眼睛看不到的时候也不会这样没有隔阂的与她的身体有碰触。腕上的力道虽轻,却容不得她挣开。泪尚在眼眶晶莹剔透,她盯着腕上那双骨节分明的手。
  
  这算不算是……肌肤之亲?
  
  跟着他,一个差池就会卷进那些她不该沾染的人事里。她若是娇弱一些也好,他可以说江湖不适合她,他能有理由赶她回家。偏是这种逞强性子,让他离不得又狠不下心肠。皇城那些事情他已经逃不开,不想连累她也搅合进来。可她若是执意如此,他坚定的意念……
  
  “惜言,如果你不觉得无聊那就留下来,我再去哪里都带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22
22、伴我对鸾镜 ... 
 
 
  
  胳膊抬在半空酸的很。柔嫩的肌肤毫无间隔的贴着他的掌心,十指连的才是心,师兄又不是握的她的手,可心头怎会酥酥麻麻?
  
  “师兄很少喊我名字的……”整日师妹师妹的。
  
  “那以后一直这样叫你可好?”
  
  “当然好了,名字就是给人叫的,越叫越亲。”歪头想了一会儿,“我岚其叔的儿子叫做岚风。他爹娘叫他风儿,一般人叫他岚风,他的狐朋狗友叫他岚子。这两个字的名儿就是好过三个字的,我走去哪里别人都是叫我‘惜言’,偶尔把爹惹急了才会连名带姓的吼我。”
  
  “沈无衣不是叫你‘岚岚’吗?”他听见时,就像曾经好不容易看上的一副古画被于万庭故意抢先卖了去。他已学会喜怒不形于色,虽是淡淡的让了去,心里却懊恼不已。
  
  本该是自己的东西,却归了别人……
  
  “提他就来气,我这就告诫他不准再这么叫!”
  
  “他有个新鲜法称呼你,你倒不乐意了。”他偷笑。她不乐意,他却很是乐意她不乐意。
  
  “我也就是对他不乐意。”惜言笑眯眯地把胳膊支在桌子上,身子跟着弯下歇口气。累坏了……一抬眼,却和他对了个正着。
  
  “那我呢?”
  
  “啊?什么?”
  
  “如果是我那样叫你,你也会不乐意?”
  
  “师兄怎么能和他相提并论?你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那样叫我我就浑身冷的很,如果是师兄——”
  
  “言儿。”
  
  “啊?”
  
  “言儿。”
  
  她咬紧下唇,闷闷不做声。陆远终于松开手,她把胳膊收到背后,另一只手忙覆在残留的体温上。
  
  “没有人这样喊过你?”
  
  “……没有。”怎么会有,她还从没有和哪个男子走到这么近的份儿上。
  
  “言儿,挺好听的。日后我就这样叫你了……言儿。”
  
  “……好啊。”虽说有点难为情,但真是窃喜,证明了什么?证明在师兄心里她是不同的。难道……师兄真的喜欢她?
  
  他低头说话:“你听着也新鲜。”
  
  惜言张皇的望着别处。纯粹是新鲜,不是因为别的?沈无衣在耍她吗?师兄啊,你的情意呢……
  
  陆远指着胡同尽头的小院:“你就在这里住下,闷的话在附近走走。别走远。别轻信生人。照顾好自己。我忙完了就来这边找你。”
  
  惜言推开正中的房门。这次随师兄来永州,离开的很是平静——一墙之邻的沈无衣竟然没有听到动静。少了一个沈无衣,没有人和她斗嘴,有点不习惯,但一想到能换来和师兄的单独相处,他不跟来就不来吧,她甚是满意。
  
  “师兄尽管做你的事去,我会把自己照顾好的。”只有自己好好的,才能理直气壮的跟在他身边。她看着墙面上叠交在一起的两个影子……还是离不开他了吗?
  
  当真照顾的好自己吗……陆远看着走来走去的身影。师妹无疑是个幸运的姑娘——溜出杕丘,遇上家仆;从黔州来郢州,遇上沈无衣——虽说那姓沈的没安好心,但终是对她无害,一路上安全的送她到他身边。一到永州他让她晚自己一步进城,是怕有心人注意。现下留她一人在这陌生地界,他犹豫不决,真的安全吗?
  
  接过浸湿的抹布:“要打扫吗?我来帮你。”
  
  她巧笑嫣然;“那这里交给你,我去显摆一下我的厨艺。师兄可别插手,先前是你照顾我,现在换我来伺候你一回。”
  
  “我可不用你伺候。”
  
  惜言没有听见他的话,早钻进了厨房。他失笑,不自觉地追上她的步子。
  
  一定要拿出看家本事。先前自认为无才无能,遇见师兄后发觉自己竟然没有那么糟糕。师兄只听她吹过笛子,天长日久,得让他发现她更多的闪光点。她忙里忙外,尽量忽视身后盯得她发麻的目光。不能回头,不能看他——不看他,才不会让他发现她的惆怅。
  
  她直觉师兄此行不顺,但只是直觉,无凭无据,她说不出口。
  
  陆远趁着乌黑的夜色翻墙出院。惜言立在院中,盯着前一刻他消失不见的墙头,眼神清亮,一瞬不移。
  
  她摸摸僵硬的后颈。这动作好生熟悉,掐指数一数,离上一次望墙头也才过了六日而已。六日……“从逃家去白依山再到今天只是过了半个月。”可许多事情都改变了。
  
  上一回仰望时,她下了一个大不韪的决定。这决定下的易,只是一瞬间的念头;但也下的艰难,从踏上白依山的第一步开始,一步一步,消磨尽了她的执念。
  
  已经不韪了,索性不韪到底吧。
  
  她一直在犹豫,左右权衡也拿不定主意,但那一声突如其来的陌生呼唤,意外的放松了她的底线。双手合十举在额前:“师兄,我不想为爹爹嫁人了,我想自己做一回主。我喜欢你,如果你心里有我,觉得我还过的去,我嫁给你吧。”那样就比以师妹的身份在你身边呆的更长久、更名正言顺。
  
  自己可真庸俗,动不动就想嫁人。她捂着黑暗中谁也看不到的红脸。“也不算庸俗吧。”怎么着也是个女孩子,旁的姑娘的豆蔻年华伴着香衣、听着夸赞,过的十分的女子味儿。哪里像她,孤寂的青葱年龄里想的最多的就是将来会娶自己的那个人会有多么大的本事,能让爹爹认定亲生的女儿不是废物。
  
  “我不是不喜欢情情爱爱,我也希望有一个人能伴我晨起对镜梳妆,为我画眉。”可是堂而皇之的话说的久了、多了,已经难辨自己的真意。
  
  “月老爷爷还是您懂我,我没有白拜了您那么久,您给我栓来的这一个真合我心。”还好脑袋及时灵光了一把,不然……悔得紧啊。
  
  她舒展双臂,轻松的笑意感染全身,轻飘似欲飞。“我在这里等你,师兄,你要早些回来啊。”
  
  今夜无月也无风,束发的锦带却拍打在了脸上。习武的直觉促使她回过头,惜言来不及出声,一只手已伸到了她的腰间……
   
作者有话要说:  
23
23、师父从天降 ... 
 
 
  
  惜言磨磨蹭蹭的扶墙起来。
  
  正午阳光太烈,她眯着眼睛,挪进厨房翻出一个凉馍馍,一块块的揪下塞进嘴里缓缓嚼着,待手中空空,她甩甩残渣,朝门边挪了几步,一屁股栽在门槛上。
  
  一点也不想动。手垂在腿边,触到裙上的小滩血迹。她嫌弃的别过脸,这么大的太阳,怎么没有把它给晒干?院门口背阳的土地上同样是一片湿漉漉,像是洒上了水。
  
  在墙角坐到了天明,又坐到了晌午。若不是承诺过师兄,她不会去找吃的——饿肚子就是没有把自己照顾好,那便是不听师兄的话了。
  
  “太亮了……天怎么还不黑呢?”
  
  她的直觉也太不准了。直觉师兄会出事,出事的却是她。这样更好,她都把事情出过了,师兄就安然无恙了。
  
  惜言闭目。“你什么时候回来……”
  
  眼前的亮越来越暗,她突然睁开眼睛瞪着发出响动的院门。会是师兄回来了吗?如果还是坏人可怎么办?她没力气啊……
  
  “师妹。”
  
  陆远站在门旁,疑惑地打量院子。“你不是怕黑吗?怎么不点灯?在哪藏着呢,别玩了,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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