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手摧龙阳

54 一定是圈套之二


耐不住寂寞的绝对是不称职的仙。
    渺渺云天,自上神开天辟地,繁华沉淀,留给天界的是一片虚空。
    “纵使千万年,也不过弹指之间。他们却在一瞬尝尽百苦千甜。所以那人才会留恋凡界。”
    我望着诸天的自语,这是无情天君下界的第三日。
    “若是孤独一世,身在何处都不过与这虚空无二。”我撇嘴道。
    “小兰当真是长大了。”他笑了笑。“恨与爱一般,都是命定的劫。就如同天地大轮回。”他望向天际,云霞漫天。
    我哼了一声:“上神一定是很后悔造出天地,才想出这么狠辣的法子。”
    “时日长了,污浊总在生息,重新来过岂不也是乐事。所以很多事情一开始就错了。”
    他话音刚落,我惊讶过后急急的低声:“师尊可要小声些,若是被好事的听了去,怕是徒儿要到诛仙台长跪不起了。”
    我清晰的记得那次在月华山边遥望凡界时,诸天的每一个字。
    似乎就在那日之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玩世不恭,惹是生非,于是便有了天界出了名的最不称职的神仙。
    你永远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突然冒出来。
    就如同现在,在冰牢外与地仙僵持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我想过各种可能。
    但是怎么可能会是他?
    重回镇定后,我狐疑的眯缝起眼睛:“染枫?”
    那的确只能是染枫。可是他显然比我还要惊讶:“还以为是魔焰,居然把你唤来了?”
    “倒是难得有这么贴心的时候,找来小兰陪我。”染枫速又嬉笑开来。
    顺着他的目光,才发现另一边翼天漫不经心的瞥了我一眼:“她自己寻来的。”
    视线又重新回到手中托着的什物上。
    那什物即便是被冰牢限制,自生煞气依旧无孔不入,此物正是妖王蛊镜。镜身上还有被招魂幡修补的痕迹。
    我顿了顿马上谄媚道:“主上美貌天地可鉴,铜镜怕都承受不起了。”
    染枫干脆端着胳膊饶有兴致的等着看戏。
    “敢回来的确有几分胆识,且看看这冰牢可还同以前一般舒适?”翼天倒也不恼,与此同时蛊镜在掌心升腾,笼着一层水漾的结界。
    “主上明鉴,属下可不想再被关起来了。”我眼咬泪光。
    “想是竹简太少了,填不饱你的胃口。”虽然调侃着,翼天面色却不似平常。
    “这神...”隐字还未出口,看到一旁屏息以待的地仙嘴角有一丝的抽搐。我马上反应过来。
    翼天应当是没有想到我会来的,地仙显然没有把晶石和我闯过神隐地宫的事情告诉他。
    “这里很适合修行,所以偶尔会回来看看。”我解释着,一边暗自用灵力探究他的虚实。
    刹那间,心中大动,他竟然会自封督脉?只有病入膏肓的人才会这样阻断经脉流通,以龟息术法获得暂时的延缓。
    “你随时可以杀了我。”翼天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异样,笑了笑。“不过,南沐那边我也无法保证会不会生灵涂炭了。”
    终是来了,他从来不会留任何空隙。
    “主上是故意让我看那个起兵南沐的国书吧。兰若的事情怕是也有人通风报信了。”我叹气,忿忿然的剜了染枫一眼。后者嬉笑的模样着实让人生气。
    翼天明显的有些心不在焉,目光始终锁定蛊镜。那镜面的结界开始生长,冰壁与之接触的地方迅速的消融。
    “少主不可啊。”一直在旁沉默的地仙突终是忍不住喊出声来。“现在这样的身体即便能扛住这妖镜的煞气,在魔界也会步步维艰。”
    “魔界?”我惊讶的捂住嘴巴,他与染枫原来是要开启妖王蛊镜去魔界吗?
    染枫也难得的一脸严肃:“如果有魔焰跟着倒也罢了,你现在这副活死人模样去了也是送死。”
    翼天默了下,忽地转向我:“或者兰卿随我同去,便不怕染枫不跟着了。”
    这什么愚蠢的逻辑,干嘛非要去魔界,还跟这么个比妖魔还要糟心的人一起。
    我很是为难:“主上抬举了,属下学艺不精去了怕只会给主上拖后腿。”
    “的确如是。”翼天笑的有些许敷衍,我还是看到了眸中的黯淡。
    “如果儒墨还在的话...”传来染枫在身后轻轻叹气的声音。
    是啊,儒墨不在,染枫与我有蛊毒相牵制。玄师府一摊子事只有魔焰可以信任。
    若有任何迫不得已,他也只能只身离开,哪怕是魔界。如今这情景,我不知是否该狠狠的开心一把。
    “我说过欠你的终会还的。”几乎与此同时翼天已经跨入了结界,身形变得透明。
    地仙扑通一声跪地,头颅深深的垂下。染枫也措手不及:“死小子...”怕是连自己到底怒骂了些什么也不清楚了。
    欠我的太多了,你如何还得起。可是...
    “等一下。”我脱口而出,喉间像是堵上什么一般,那个声音在脑中盘旋:你在犹豫什么,他自己送死不是很好吗。我摇了摇头,发丝冰凉的贴在额间。“活着回来。”我听到自己这样说,没有平时假意的恭敬,而是带有几分严厉。小心维持的伪装一瞬间瓦解。
    结界中的翼天只冷冷回应:“会让你有亲手杀死我的机会的。”然后隐没。
    蛊镜变得铮亮无比,只片刻便回归普通模样,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冰牢死一般的沉静。
    “他其实不想让你我跟他同去。”半晌染枫才缓缓道:“所以才会告知你起兵南沐的事情,因为知道你不会丢下兰若不管。”
    “你干嘛要帮他开启蛊镜?”心中一阵的憋闷,我在为谁忧心,又为什么要忧心,想找到发泄的渠道。染枫就无辜的中箭了。
    他刚想开口,却被地仙打断:“事关神隐世代守护的秘密。还请公子遵守与少主的约定。”
    “他去魔界自也是为了什么混账神隐,选在这个时候去却还有其他缘由。”染枫不屑的瞥了眼地仙,将蛊镜取来藏进袖袋。一把拽住我的手。“走,出去再说。”
    染枫显然对神隐地宫并不太熟悉,碰了几次壁之后,终是摸到一个空气新鲜的甬道。应该是可以连接外界的出口,可以听到附近有流水的声音,玄师府只有灵泉那里会有这么大的水声,我心中顿悟,当年扶鸾启蛰伏的地宫应该与这里是一体的。忽地想到地仙曾说过一切皆是幻象。所以刚刚发生的一切是否也不是真实的,上去之后也许会看到妖孽懒懒的从暗室出来,一边算计着用什么招再好好整我。
    我下意识的跟着染枫,他的手也是冰凉的,脚步似乎已经悬空,就好像与师尊第一次御风而行的感觉。但是如今却没有半丝的欢喜。
    当我回过神的时候,发现已经身处主殿暗室之中,奇怪的是刚刚的甬道我从未去过,与上次无意中闯入的完全不同。也许是这地宫阵法变幻莫测,也就没有多想。再者也实在不愿再回忆当时看到的情形。
    出了暗室,已经是三更,殿中案几上如山的竹简还在,魔焰约莫已经回去休息了。
    染枫点起烛台,看了我一眼愣了下,忽然的凑近,手指在我眼角划过。只是摇头笑道:“那冰窟窿里是冷得紧,都把我们小兰给冻哭了。”我慌忙擦拭,才发现泪水凝成了冰晶。想要说点什么化解尴尬,却只是徒劳。居然会为了他...真是笑话。
    “...”半晌我才调整好心情直直的望向染枫,他却没事人似的准备抽身而去。
    我一把拦住,没好气的道:“你不是要告诉我什么吗?”
    染枫这才哦了一声:“翼天是为了你去魔界的。”
    我心中猛地一震。他却嬉笑的补充道:“你希望我这么说吗?”
    现在我的面色一定难看的紧。灵力将染枫缚住,越箍越紧。
    直到他铁青着脸吼了一声:“兰耀!”我这才如挣脱魔咒一般惊醒,忙的收手,如今锁仙符已经几乎快要解除,却发现时常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这种情况在天界的时候曾经有过,但是那时有诸天在,每日助我调息也渐渐可以运用自如。我马上歉意的扶起染枫。
    染枫揉了揉四处的酸痛,这才道:“他好像急着要去寻什么结魂灯,至于神隐的秘密就无可奉告了。”
    结魂灯?我凝眉,想起他临走时说的要还我什么的,忽地头脑一片清明,难道是...“觅剑...”我喃喃着,浑身却止不住的颤抖,妖界的招魂幡已经在他手中,如果再加上魔界圣物结魂灯,的确可以让神仙都起死回生。
    但是,就像是昙花一现的光明,世界重回黑暗。觅剑已经灰飞烟灭,我心中明白,没有躯壳即便是再强大的神器也回天乏力。
    “小人。”我骂出了声,以他的缜密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骗染枫如此说,是以为这样就能化去我的怨恨了吗?染枫莫名的望着我的愤怒,竟也沉不住气了:“虽然我不清楚你为什么那么记恨他,但他的确是为你我才变成现在这番不死不活的模样。”
    直到我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窗沿上放置的七叶枝,与之前相比又翠绿了几分。我好像明白了什么,却又在等待一个答案。
    “七叶枝性极寒,必须要炼制至少一年才能化去。除了吸取天地灵气以外要用筑基以上的人血浸养,我是蛊毒的宿主无法亲为,所以才央了他,本来慢慢损耗也不会大伤元气。可是谁知他急于求成,竟想在短短三个月内炼成...”
    染枫的话在耳畔渐渐淡去,想到之前看到他手腕上的伤痕,那个焚香的憔悴身形,这个妖孽...
    “想必心急也是为了赴这魔界之约,如今七叶枝就差一步可以入药,却还是晚了。”染枫一口气说完,像是抛去了某种负担一样吐了口气。
    脑中一片混乱,“我不想你与染枫一起。”想起他曾经冷冰冰的话语,所以就可以那样随意折腾自己来达成这卑鄙的目的吗,就为了不让蛊毒拴住我和染枫?我最大限度的揣度着他的恶意。最终还是胸口阵阵的痛感。
    是了,他真正的目的就是不让我痛痛快快的复仇。
    我有向你要过这种恩惠吗?死妖孽再死回来的时候你就死定了!我挣扎着想将越来越扩大的缺口堵上,那个仇恨填满的内心还是被撕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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