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炖雪梨

第41章


是说服徐彦琨不要拿出证据还是告诉姑父然后看着姑父危害到徐彦琨?她惨然地想,这就是徐彦琨离开她的原因吗?原来真的那么真实而无可回避,他们真的不可能在一起!
  
  那个名叫徐彦琨的阴影她以为自己已经走出来了,但此刻遗忘的去探寻的真相被突如其来地揭穿时沈昭昭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忘记他。一瞬之间,她仿佛又掉进了那个深深的黑洞,以前是一直向下坠,怎么也寻不到底,而此时却是突然砸在了嶙峋的巉岩上,砸的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大家默契地没有做声,转移了视线。沈海复杂地看了沈昭昭一眼,沈昭昭的痛楚他看在眼里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感叹造化弄人。
  
  一时之间情况似乎完全变了,沈昭昭是来安慰人的没想到自己却成了需要安慰的一个。钟戚朝沈昭昭做了个手势让她去外面的露台上静一静,薛蓠这边他来陪着就好。
  
  薛蓠对这个消息的反应并不激烈,或许她在听到薛正东的事和当年徐彦琨的父亲是同一桩时就已经潜意识地有这个联想。她把自己蜷缩进钟戚的怀中低声说:“昭昭无需自责,这本就与她无关。”
  
  钟戚不语,如果人的感情能完全受理智的控制那就不叫感情了。他将薛蓠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中,薛蓠的手冰凉,凉的叫人心惊。
  
  “律师一会儿就会到,我们看看能不能见到你爸爸。”
  
  “我害怕见到他。”
  
  见到他做什么呢?薛蓠想。事到如今已非她力所能及,难道要她去和薛正东抱头痛哭吗?薛正东大约是不会哭的,他只会或咒骂或恳求他们想办法救救他——徒增恶感而已。
  
  沈慧娴瞥见钟戚用一种保护的姿态抱住了薛蓠,不由的放松了唇角。沈海不明所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瞬间了然,“钟戚对薛蓠真是好。”
  
  他并不知道钟戚和薛蓠婚姻的其中关窍,只是单纯地感叹。沈慧娴的婚姻是长久的忍耐,他的婚姻虽是两情相悦但奈何夫人去世的极早,空留他一个人守着回忆,能够看到小儿女幸福也算是聊慰平生。
  
  沈慧娴所想比之要复杂的多,但她无意解释便由得沈海自己想。
  
  沈海看了一会儿回过神来,见沈慧娴以食指顶着太阳穴似是头疼的老毛病犯了,他关切地问:“又头疼了?要不要去躺会儿?”
  
  沈慧娴摇摇头:“我没事。薛正东这一出事想来马上就会有人来扣押财产,这房子没了不知道我该住到哪里去。”
  
  沈海不以为意,“住到我那儿去,或者钟戚总有空着的房产,总不至于让你流落街头,你担心这个干嘛!”
  
  沈慧娴露出一个微弱的苦笑,这事儿哪有这么简单!
  
  薛正东这种情况是典型的众人推墙倒,人人都想分一杯羹。家里所有的动产不动产估计判决下来都会没收,她能保住的大概也只有那一张国外的私人账户。当年徐志夫人的穷困而死便是前车之鉴,她的情况会好一点但也不能不早作打算。
  
  还有薛正东在外面的那个情人和儿子,一想至此她头疼的更加厉害,只好靠着椅背闭上眼睛歇着,那两个人也是大大的麻烦!                    
☆、40落定
  那天最后是沈慧娴在律师的陪同下去看的薛正东,她回来时脸色微白,平静地说了句“他状态不错,想和律师多谈谈。”就不再多言,吩咐张婶扶自己上楼。
  
  薛正东哪里会甘心就此陷入牢狱,见面的时候先是咒骂那些觊觎他位置的人接着又要求她想办法帮他脱罪,沈慧娴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男人,只觉得那么仅剩的一点儿情分也烟消云散。
  
  薛正东叫喊了好一阵才察觉她异乎寻常的平静,他怀疑地盯着她道:“你想背叛我?”
  
  沈慧娴不语。
  
  薛正东连说了几遍“你想背叛我”终于愤怒地意识到这是一个事实,他抓着栏杆,手上额头上青筋暴起,怒喝道:“沈慧娴,你不要忘了我是你丈夫!你这个贱人!”
  
  “贱人!贱人!”他的怒喝声一刻不停,把所有能够想象到的肮脏的词汇都毫不留情地诅咒着沈慧贤。
  
  在这之前他愤怒也只能冲着那些虚幻的假想敌,现在终于有了一个具体的对象,还是一个就站在他眼前的人,于是他痛快淋漓地宣泄着所有的刻毒。
  
  沈慧娴默默地听着他的咒骂,直到他精疲力尽,气喘吁吁地趴在铁栏杆上用暴突的眼珠瞪视着她时才淡淡道:“连寻常夫妻都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你这样的丈夫又怎么能多要求我。”说完也不去看薛正东的反应,兀自转身离开了。
  
  薛正东看见她的背影越走越远时才反应过来,大声叫喊着什么,她却是听不清了。
  
  律师目送着沈慧娴上楼,她和薛正东说话时他一直在旁边,很清楚她苍白的脸色是因为什么。他回转过视线,对上了客厅里其余人期待的目光。
  
  “很抱歉,令尊无法提供更有力的证据,恕我无能为力。”
  
  意料之中,薛蓠黯然地把脸埋进了钟戚的胸口,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的眼泪。
  
  沈海见薛蓠状态不佳只好自己代替提问:“那如果按照现在的情况判会是什么结果?”
  
  “薛先生的情况不仅仅是贪|污的旧案,还有现在银行的亏空案,因为数额巨大,你们最好有最坏的心理准备——他可能被判无期徒刑。”
  
  “那,那最好的情况呢?”沈海急切地问。
  
  律师摇摇头,“希望你们面对现实。”他停顿了一下接着道:“还有,照情况看所有的财产都会被没收,”他见沈海并不重视忍不住加强语气强调道:“这意味着薛先生名下的所有房产地产,股票债券,现金存款,甚至是车子贵金属物品还有电器家具等一系列的物产都会被没收。还有薛夫人的财产,如果不能证明它们的来源与薛先生无关的话也会被没收,希望你们早做准备。”
  
  沈海被律师描述的情况惊到了,他不由地看向薛蓠却对上了钟戚的眼睛。
  
  “薛蓠的母亲自然有我们两个人负责,只是薛正东那边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律师肃然:“您是在质疑我的专业水平吗?恕我直言免于死刑已经是最大限度了,我相信没有人能比我做的更好!”
  
  钟戚感觉到薛蓠听到“死刑”这两个字时颤抖了一下,他加重力道护着更加贴紧自己的薛蓠,同时给了律师警告的一眼。
  
  律师自觉失言,眼见事情都交代完了索性起身告辞,沈海送他出门,客厅里又剩下了薛蓠与钟戚两个。
  
  “爸爸会死吗?”薛蓠低低地问,仿佛不敢去听那答案。
  
  “不会。”钟戚回答的很快。
  
  “他会不会恨我?”声音更低了仿若絮语。
  
  钟戚蓦然心惊,他强迫薛蓠看着自己的眼睛,仿佛要将话刻进她的心里,“你已经尽力了,薛蓠。能做的我们都做了,如果他还有理智,他就没有理由恨你!”
  
  薛蓠呆呆地看着他的眼睛,僵硬地点了点头,泪如泉涌。
  
  薛正东的案子很就宣判了,如同律师预测的那样,他的下半生将会在高墙里面度过。
  
  薛蓠没有去看庭审,短时间内情绪几度起伏使她怀孕的状态不是很好,几乎夜夜失眠。医生也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只是让家人多陪着她散散心。钟戚依言陪着她去了外地疗养,只在判决出来之后才告诉了薛蓠结果。
  
  宣判那一天是沈慧娴去的,沈海和沈昭昭在外面等着她,就在法院外面,沈昭昭见到了徐彦琨。
  
  他们有多久没见了?沈昭昭恍惚。
  
  他似乎瘦了些,周身的气质更加清冷,站在那里笔直得仿佛立刻就会被折断。隔得太远,沈昭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他有没有看见自己呢?沈昭昭想。
  
  过了一会儿一个男人走向徐彦琨,他们俩似乎在说些什么。在说些什么呢?是对薛正东的起诉?还是其他的什么?
  
  沈昭昭心想,他此刻的表情一定的是清淡的,仿佛没有任何情绪。他一直就是这样,但她总能看出他那表情之下些微的不同。
  
  孟春的阳光晃眼,沈昭昭伸手遮在眼前这才发现泪水已经沾湿了眼。
  
  判决书下来的当天薛家的宅子就被查封了,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什么都没有带走,暂时住到了钟戚另外的房子里。
  
  走的那一天,夕阳异乎寻常的浓烈,仿佛是将血泼洒了满天,沈慧娴并没有回头,这座房子埋葬的是她的一段岁月,无论是好是坏都已是昨天,至于明天也会有别的地方去埋葬。
  
  然而有一件事出乎了沈慧娴的预料——薛正东的情人和儿子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来闹事,而是直接消失了。
  
  薛正东的判决下来之后沈慧娴就雇人去找过那个女人和那个私生子,只是雇佣的人回来说那地方早已是人去楼空。听邻居说那女人某一天忽然脸色极为难看地回到家,第二天就登消息说要把房子卖了,似乎是急着要脱手,连价钱高低都没有来得及讲,只是要求要现金一次性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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