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豪将军小跟班

70 挑拨离间


初冬的陵和城显出几分冷清,零星冰雪从天而落,不似往年的纷纷扬扬。斑驳霜白的大街上,人潮往来稀少,直到城门敞开,现出两道长长的身影。
    早在数日前,祁风派出的影卫已潜入王都,而今天正式现身的他,身边只跟着商无一人,不论对谁,这都是一个极为弱势的姿态。即便,有人来截。
    刚想到这里,商无就见远处驶来一车驾,依其制式与随行护卫来判断,不难看出车里的人出自辰宫。他戳了戳尚且半梦半醒的祁风:“将军,真有人来了。”见他全无反应,便用力拍了拍,“将军!王宫来人了!”
    祁风略微掀起眼皮,稍稍瞥了一眼:“是谁先到了?”
    商无看了片刻,摇头道:“车内的人并未现身,只是驾车之人一直盯着你我。照样子看来,应该不是帝君。”
    祁风睁眼看他:“我说你跟了我这么些年,难道不知若是帝君现身,这街上早就跪倒一大片了,若是帝君,你我还能如此安然地坐在马背上悠哉看着?”
    商无见那车驾相距不到十丈:“将军,就算不是帝君,这车里的人也非同一般,你我这样坐在马背上,似乎有些不太好。”
    祁风拍着他的肩,顺手掸去他肩头的冰屑:“车里的人出自王宫,我也有跪与不跪的区别,好歹我也是灭了夏丘部的大将,官职也算是一品,且有我老爹当靠山,虽说我被晾在明都,但眼下见了寻常的谁和谁,你我自当不必放在眼里。”
    听他说得理所应当,商无不得不提醒:“两年前,帝君似乎说过。若无他传唤,将军即是不得入王都半步。所以无论那车里是谁,我们都应当低调一些。”
    “说的也是。”祁风说着就翻下马背,顺便对他道,“你也下来吧。”
    “将军你可真是行动派啊。”商无跟着祁风下马,那迎面而来的车驾仅余五丈,“将军,你知道是谁么?是太子,还是四殿下。”
    “有区别么?他们都是希望我拿出什么的人,只不过其中一人,我不想给。”祁风看商无疑惑的模样,只好说清了些,“某些人喜欢捷足先登,他都登到我府里来了,何况是这王都,他还会输给任何人吗?”
    商无方才领悟,便见车驾上步下一人,正是日前在明都闹得满城风雨的帝四子——胥长渊。遂与祁风一道下跪叩拜:“微臣参见四殿下。”
    胥长渊依是一身蓝衣,不过身上的布料已是华贵非常,乍看之下,哪里还有当初身为琴师的风骨。这前后差距,足以见得他演技高超。
    他幽幽看着跪地的两人,抬手道:“商副将、祁将军,请起吧。”他有意调转尊卑,似是一种警告。果真,警告在下一刻就说出口:“祁将军还真是大胆,没有我父君的手谕,居然也敢重回王都,当真不怕因抗旨不遵,故而惹来杀身之祸么?”
    祁风埋首道:“若非要事,微臣也不敢擅回王都。只不过有些事,还是需要与帝君说上一说,不知四殿下可否为微臣通传?”
    胥长渊冷笑道:“通传?祁将军莫不是忘了本皇子现时的身份,若是这般去通传,获了罪责,那是算在谁的头上?是将军的头上么?”
    祁风顿了许久,心说那人差不多也该到了,现在只要敷衍此人几句便可。可惜依照礼数,他暂不可抬头观望,也不知那人是否来了。只好说几句废话:“四殿下言重了。帝君宅心仁厚,岂会将此等无聊事算在殿下头上?若非殿下以为,帝君会这么做?”
    “祁风!”胥长渊一时间无法作答,无论答什么都是错。若说帝君会这么做,就是逆了所谓的“宅心仁厚”。若说帝君不会这么做,又是逆了帝君的本意,犯了擅作主张的忌讳。这个祁风确是不简单,以前算是低估了。
    “来了。”祁风低声一语,同商无一道往车驾后边看去。
    果然,百姓跪了一地。然而来者并非日理万机的帝君,而是当今太子胥长异。
    正当胥长渊未觉,祁风与商无已叩拜在地。恰好此时,胥长异掀开帘帐,瞧见那个唯一站立的弟弟。素闻太子与四殿下兄弟情深,但此刻胥长异的表情,似乎并非那么一回事。
    胥长异走到他四弟身边,才见他跪下,淡淡说道:“你我兄弟,不用多礼。”未等胥长渊谢恩,他就走到祁风身边:“祁将军舟车劳顿,真是辛苦了。本太子已在府中摆下接风宴,只待将军赏光一会。”
    胥长渊听觉不妥,顾不得尊卑,直接道:“皇兄,祁风被父君禁足于王都之外,只怕皇兄此行不合父君心意……”
    “我是太子。”胥长异厉目看他,忽而绽开一个假意的笑,“多谢四弟提点,但迎接定国将军入王都,乃是父君的意思。四弟,这是要阻拦么?”
    “臣弟不敢。”胥长渊躬身作礼,遂命人退开,且移去车驾,为三人敞开通途。
    祁风随胥长异而去,临走时不看胥长渊一眼,甚至还漠然笑了笑。这种笑映入他眼中,自然成了恨。胥长渊绝不相信父君会轻易放过祁风,也不相信他的兄长对两年前的那句话毫不在意,但眼下之势,祁风很有可能在两日内见着父君。若他说了什么,则是大祸临头。
    *
    太子府内,并无先前说好的接风宴。胥长异一回府中,便将祁风带去书房密谈。
    胥长异一改方才的镇定神色,眉心一皱,急问祁风:“你日前信中所言是否为真?你当真愿意将景国漕运之权赠予本太子?”
    祁风听他说话的语气,深知计谋已成大半。虽然漕运所值不少,但在这次仅仅是一个诱饵。如今之局是显而易见,鱼儿上钩了。他应道:“微臣岂敢诓骗太子殿下?这件东西就当是萧王府提前赠予殿下的登位贺礼,然殿下切不可转赠他人。毕竟有些东西,若不拿稳,迟早要给他人夺去。”
    “其他人?这天下还有谁敢与本太子争夺?”胥长异细看祁风神色,即知其所言非虚,但见其欲言又止,自是心急如焚,“将军但说无妨,今日此处并无他人,断不会有闲人外传。”
    “谢殿下。”祁风抬眼看他,面色谨慎道,“微臣所言,正是四殿下。”
    胥长异摆手道:“不可能,定是将军搞错了。本太子能登上此位,全靠四弟相助。相信将军也知晓,这个太子位元贝是四弟最有希望。已出之物,他又该如何觊觎?”
    祁风一眼看穿他的谎言,佯作忧君之忧:“太子殿下,请恕微臣斗胆一言。若是四殿下全无觊觎之心,今日便不会现身城门,且早了太子一步。若非太子驾临,只怕微臣已为其囚禁,不得见天日。”见胥长异略有动摇,他又道,“微臣欲冒死进言,还望太子恕罪。”
    “你说。”胥长异又见祁风犹豫,忍无可忍,“本太子命令你说!”
    “殿下,恕微臣直言。所谓太子之位,只要一日未及君王之座,便随时有更替的危险。太子熟读古今之史,故前车之鉴,殿下定是读过不少。正如殿下所言,四殿下本是太子人选,而今时今日却是……难道殿下真心认为他是有意向让,来日不会夺回所得吗?”祁风说得慷慨激昂,亦将胥长异的心思带起。
    “你是说,四弟当年想让,是……另有目的?”胥长异不可否认这个四弟的确令他饱受威胁,因他在朝中势力不容小觑,故而一再容忍。
    “是的,殿下。两年前的谣言,是真、是假,相信殿下最为清楚。若非为了躲避锋芒,四殿下又何必放弃大好前程?明知是大势所趋,连帝君也默认了……他却将高位让予殿下。若微尘猜的不错,他心里所想,定是这太子位在殿下手上最为安全,日后夺回也最为容易。甚至他认为,殿下定会奉还。”祁风故意停下,看胥长异的反应。
    胥长异切齿道:“若是我不还呢?”
    面对这个问题,祁风没有回答的资格,但却说了另一件事:“因为漕运之事,四殿下潜入明都,暗中挟持微臣的女人,欲以此逼微臣就范,曲灵河沉船之事,全城百姓有目共睹。然此计不遂,四殿下又对微臣新妾下毒谋害,还因此谋杀无辜之人……殿下,你还认为他全无觊觎之心?”
    胥长异紧攥双拳:“证据……本太子要证据!”
    祁风见时机成熟,遂将胥长渊留下的密信呈上:“殿下,请看。”
    胥长异接过密信一看,瞬时瞳孔微缩:“这虽然不是四弟的笔迹,但却是他心腹所书。那个人曾是宫中侍读,为本太子抄写过不少书籍,他的笔迹……绝不会错认。四弟,原来你是真的要……真是错信了你!”
    书房内安寂良久,方闻胥长异道:“祁将军,如今之局,该如何化解?”
    祁风隐去笑意:“望太子助微臣……面见帝君。”
    胥长异大惊:“难道你不怕父君降罪于你?”
    祁风表现出一种毫不犹豫的凛然,且正声道:“为正朝纲,微臣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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