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豪将军小跟班

71 捷足先登


天际依旧微雪,唯疾风烈烈,冰屑刮在脸上,隐约生疼。沉静的辰宫蒙上一层雾气,被穆华门透入的光线,断开一道裂缝。
    太子胥长异为求自保,面对祁风的刻意挑拨,竟是浑然不觉。午时一过,便带祁风前往宫中,以求面见帝君胥书寅。然而,有人在意料之中捷足先登,命禁军将太子车队环绕包围,且让太子退至安全之地,现场仅余祁风一人。
    祁风对此并无丝毫诧异,如此一遭,也算是意料之中。早前让商无召集影卫于宫外静候,在此时看来,当真是未雨绸缪。
    胥长渊手持长剑,缓步走到他面前,安然看着他,唇角渐渐牵起一个浅薄的笑:“定国将军祁风,私通外族,其罪当诛。”
    听到这个罪名,祁风暗暗吃惊,但神色却依是风轻云淡:“四殿下弄错了吧?微臣不过是想借太子之由面见帝君,何罪之有?”
    “祁将军,你真是一无所知,还是故意装傻?谁人不知你手握上陵商路,看似交易皮毛生意,但暗地里却是通敌卖国!”胥长渊蓦地把剑指向他,“证据确凿,你可有话说!”
    “证据?莫要是他人伪造,子虚乌有。”祁风细细想来,这严家的皮毛生意到手不过半月,若要出事,定然不会在这个关口,除非有人有意为之。严清向来一言九鼎,也鲜少染指朝政官家,那条商路可算是比萧王府的漕运还要干净,但今日却染上通敌之说……这究竟是谁从中作梗?心里隐约浮起一个名字,祁风不言。
    “岂会是他人伪造?那个人与将军可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说的话,想必也只有将军不信了。将军眼里只有新人,哪里顾得上她?”胥长渊见祁风一头雾水的模样,便想让他死得清楚明白,“正是半月之前与将军和离的七夫人,严家大小姐,严子吟。”
    “她?”祁风忍不住笑开,“四殿下说的是她?谁人不知严家大小姐连算盘也不会打,账本也从未翻过,这样一个不理家业的人,如何能将某些事知晓得那般清楚?四殿下,这罪名可不轻,可要查清楚仔细一些啊。”
    胥长渊见他面无惧色,好似大山崩于前亦是不为所动,又道:“是严小姐不理家业,还是祁将军对她了解甚少?账本及通敌信件皆在本皇子手上,你还能狡辩?”
    祁风略微觉得严家出了大事,故而试探道:“那好,微臣恳请与严家家主严清对质。”
    胥长渊冷笑道:“严清重病在床,现在的严家家主,乃是严大小姐。祁将军,你是想与她对质么?”
    心中猜想已印证大半,祁风笑着摆手:“罢了罢了,我与她,无话可说。”看来那严九还真是对这小姐不错,连老爷都给出卖了,说不定连严家少爷也已是凶多吉少。祁风装作想起一件事:“四殿下,这不对啊。这严家的皮毛生意到微臣手上还不足半月,就算微臣要通敌,也得把信送去不是?这没有一个月,如何能来回?殿下就从未想过,这通敌之事仅是严家之过,微臣只是不慎接了过来……”
    “你还敢辩驳!”胥长渊不得不佩服祁风这张嘴。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在短短一个时辰内,让太子变得言听计从,连二十多年的兄弟情谊也不顾……当真厉害。
    “不是辩驳。只是给四殿下一个小小的建议,与其盘问微臣,倒不如去查一查严家,说不定还收获丰厚。把时间浪费在微臣身上,微臣真是过意不去啊。”祁风心不在焉说着,瞥见胥长渊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然而,胥长渊不再与祁风多言,反正在这说话方面,他也无赢的可能。他慢慢走过去,走到祁风身边:“你倒是不怕死,可你是否想过……陶洛洛?”
    祁风本已想好反驳的言辞,且有必胜的把握,但听胥长渊念出这个名字,脑子忽而一震:“她早已不在明都,即便你想做什么,也很难。”
    胥长渊隐隐笑着:“难道只有你能想到那些,我就想不到么?你想保护陶洛洛,所以把她藏到须云峰。你在想什么,我虽然不能完全知道,但也不至于一无所知。很可惜,这盘棋,你以为下了先手,其实先落子的人,一直是我。”
    祁风侧目看他:“你做了什么?”
    胥长渊得意道:“若非我有意安排,你以为那日沉船,你们二人能顺利逃脱?其实,刚把她锁在船上的那一日,我就在她的饭菜里加了点东西。短时间内,寻常人绝不会发现任何异样,相信祁将军也是俗人之一。”见祁风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笑得愈发兴奋,“难不成你丝毫未觉?照日子算来,她近来的症状应是嗜睡,不论累或不累,她都想睡着。”
    如此一说,祁风方才忆起洛洛的异样:“你很卑鄙。”
    面对他的冷静,胥长渊仍是惊讶,但已非之前那般:“你不必强装淡定,我知道你心里只有她一个,所以用她作以威胁,那是再好不过。只要祁将军顺从我的意思,我便让人把解药送去,定能保她性命。这场交易,将军以为是否公平?”
    祁风淡淡叹息:“四殿下以为,微臣还有选择的余地?”
    胥长渊点头道:“很好。天牢已为将军备下,不妨……请吧。”
    环顾周遭围上的禁军已是成千之数,寡难敌众,即便武功再高,也难全身而退。祁风心想没必要吃这种大亏,若是连性命也留不得,便什么也做不了。何况现时身在辰宫之内,围攻的决定若是帝君所示,那他拔剑的一刻即是抗旨。这个胥长渊,学得倒是挺快。
    祁风把剑往地上一丢,举起双手,以示投降:“好,烦请四殿下引路。”
    *
    虽说是天牢,但他毕竟是定国将军,且现时事态未明,若仓促用刑什么,只怕会遭人非议。故此,祁风住的牢房也算干净,外加狱卒多是仰慕他的战绩,所以连饭菜也优于其他囚犯,时而还饮酒高谈到深夜。总而言之,日子过得不错。
    当然,祁风要是过得不错,那某人可就不太喜悦。胥长渊本着嘲讽的心情来看他,岂料见他面色红润,桌上还摆着不少好酒好菜,不禁生怒。
    他摒退众人,坐在牢门外边,往里边看着:“祁将军,这几日过得可好?”
    祁风举杯饮酒,喝够了才转头去看他:“依四殿下看来,微臣过得如何?”
    胥长渊凉凉地看他:“祁风,你又何必与我作对,还挑拨我与皇兄的关系?十几年来,我想要的,从未有人能够阻止,除非是我不想要。”
    “比如太子之位?”
    “不错。”胥长渊起身走到牢门前,“我不过是要你助我,你又何必耍这些手段?现在玩得起火,让自己成了阶下囚,这就是你希望的结果?你可知只要我在父君面前多言几句,莫说是你,就连萧王也难辞其咎。”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我老爹的钱财。”祁风缓缓放下酒杯,抬腿踏在凳子上,斜起眼角看他,“四殿下,你搞这么多事,还不是为了拿我萧家的财产向帝君邀功?所谓站位的问题,对我而言,根本不重要。萧家这几代的财产,就足以自成一脉。呵呵,萧王府自开国至今已不理政事,最多在国危难之时,披甲上战场,随后便弃甲还乡,不求任何赏赐。难道会有人相信萧王府想要什么?四殿下,依微臣所见,应是你要的太多。”
    胥长渊低笑了片刻,抬眼道:“我要重夺太子之位。那个位子本就属我囊中之物,我不过寄放在别人那里,现在求一个物归原主,算是强求么?”
    祁风笑道:“以四殿下的能力,夺回太子之位何须利用萧王府?随意一个计谋,便可让殿下心愿得遂。四殿下,你想要的,必然还有其他东西。”
    胥长渊默了默,眼底溢出些许光彩,望着祁风:“我想要什么?自然是,萧王府的全部……还有你,祁风。”他顿了顿,“两年前,若非因为你,我岂会招惹左丘琳?又岂会被旁人发现我是……呵呵,祁风,你当真一点也不知……”
    关于这位四殿下的断袖之好,祁风已深谙数载。早在二人年少时,胥长渊待祁风便是不同,私下相处,往往温柔得像是一个女子。
    祁风微微一笑:“很抱歉,微臣并无此好。天下之大,难道四殿下寻不得另一人?”
    听他的话音里没有一丝感情,那唇畔的笑意更像是讥讽。胥长渊怒道:“你就不怕、不怕陶洛洛因此而死!”
    祁风好似成竹在胸,往他积了怒气的眉眼上一瞥:“我觉得,四殿下……你并无解药。”
    “你……你怎么……”胥长渊终是未把话说完,改口道,“祁风,我说过要你付出代价。第一个是陶洛洛,这第二个,便是萧王府!”
    “随时候教。”祁风目送他拂袖而去。然在回身之时,一个前来锁门的狱卒,竟是旋着一串钥匙,默默扫来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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