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斗诸侯

1、我们成亲吧
    玥宁夫人知道斗子文不敢要，可她意不在此，也不勉强，端庄又凛然地说，“既然这奴婢想出头，不如给她个机会吧。”
    大射正领意，忙问莘颜需要准备些什么。
    莘颜说，“什么都不要，有这柄琴就够了。”
    她向斗子文微笑，“大人，此曲名《笑红尘》，很通俗易懂的歌曲，韵律也非常耐听。”
    斗子文也点头笑笑。
    绿裙女孩入殿的那一刻，他已猜出，她便是儿子曾提过，王上想娶为王后的女人。
    从斗子文体恤国政的角度说，这个女人离做国母还差很长一段距离。虽有外貌，却无涵养，她最初和屈完眉目交涉，后又把他当成说话的主心，对地位最尊的王上却视若无睹。
    何况两位君夫人，虞寒宫宫主姬玄，都是她应尊重的对象，可她完全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好像只是出于某种目的，才硬拉他这老头子掺合在里面。
    像她这种性格倨傲，没有容人之德的女子，别说统领后宫，恐怕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当然，若把王上当成普通侄儿看待，他又觉得眼前的女孩会是王上最好的伴侣。凭直觉，她会给王上空虚寂寞的一生带来欢乐。她笑起来异常美丽，只怕草木都会为之失神，何况男人。
    莘颜之所以选择这首老歌，一来想惊艳表现，气一气玥宁夫人这位妒妇，二来也是想告诉熊恽，即使他带一百个美人来，也只会增加她的反感，绝不会让她感到危机。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
    这首歌词用来回赠熊恽最适合不过了，她的确对熊恽动过心，但女人面对有情趣，英俊帅气的男人难免会动心。通过多日来的沉淀，她的目标越来越明确，可以为了回家付出真真假假的感情，但绝不会因为感情放弃回家的决心。
    歌曲朗朗上口，她清亮洒脱的声音仿佛散发着醉人的魔力，使人通体舒畅，好些坐于后面的年轻贵族，情不自禁随着节奏拍起手，晃起头。
    这类看似散漫的曲风，他们的确平生未闻。而且女孩无拘无束、倾华绝世的容颜无意间又给人太多梦幻的遐想。
    一些长期受迫的女役，听着听着，甚至动容得落下了眼泪，太美妙了，仿佛梦境一样，突然闯入一个逍遥快活、神仙般理想的人生里。
    听到第二段，除玥宁夫人，熊恽，姬玄三人，几乎所有人都随着节奏拍起了手，沉浸在天籁般的歌声里。
    蔡姬虽然本能地排斥女孩，可歌声太特别了，使得她完全忘记了女孩身上潜在的危机。
    南其公主拍着拍着，突然忘情地对姬玄说，“玄哥哥，我仿佛看到了你我神仙眷侣的快活日子，我们成亲吧！”
    2、考虑她当侧妃
    姬玄想的，却全是梦中的场景，他和女孩一起在湖边看星星、戏水，在碧蓝色的幽洞里柔情密意，缠绵说笑。他们相拥，相吻，肆意融入对方的身体里，即使山崩于前，也无法将他们分开。
    “玄哥哥！”见身旁的人目光柔和地凝视着唱歌的女孩，南其推了推他。
    “好听吗！”南其公主问。
    过了半天，姬玄难得地回答一句，“嗯……”
    南其公主立刻说，“她是王兄的女人，玄哥哥可不能胡思乱想。”
    姬玄的脸色转瞬暗下来。
    南其公主又说，“不过，如果王兄不要她，我可以考虑让她做你的侧妃。这个丫头我一直很喜欢。”
    熊恽也不知是否听到了二人的对话，突然表情淡淡看了姬玄一眼。但姬玄因南其公主的话陷入沉思，并没有察觉。
    今天莘颜的表演，无疑在熊恽心里又加深了的份量。
    不管女孩愿不愿意，他现在只有一个强烈的目的，就是得到她。
    蔡姬夫人跟着合了几下拍子，感觉王上表情淡定，分不出是喜是乐，也就无法分析他对那女孩的意思。于是又剥了一颗栗子，递到他嘴边。
    熊恽没有张开口嘴，反倒一把搂住她的腰，桀骜的眼神盯住她。蔡姬欣喜若狂，栗子便掉在了地上。
    正等着奉上的红唇时，熊恽却又放开了。依然目光淡然地瞟向舞台。
    这天晚上，莘颜估计熊恽会来找她，用膳后，早早离开了虚梁殿，仍躲在最有可能找到地宫入口的荒地里。
    即使熊恽猜到她在这，可入夜后，荒地大片的石山、密丛都是绝佳的藏身之所。只要运气好，不一定被发现。
    再说熊恽，晚宴结束后，果然迫不急待来找莘颜。但莘颜出门时避开了管月，所以虞寒宫地域广袤，他还真不知道她在哪里。
    熊恽只好去东院见姬玄，本来今晚，也有要事和他商议。
    这会姬玄正对着手里的一根长发出神，这根头发，他原本已经丢弃，可十五晚上，放纵吻过她后，又悄悄拾了起来。他将它存放在胸口，仿佛女孩时时刻刻深藏于心里一样。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姬玄不紧不慢把长发重新收回怀里。
    大哥今天的神色有些焦躁，姬玄就矮榻对面，做了请的姿势，等待他先开口。
    熊恽也开门见山，“玄弟，我想向你讨要一样东西。”
    姬玄虽猜到他终有一天会这么做，仍然胸口一痛。把夜明珠拿了出来，放在桌案上。
    熊恽拾起暗淡无奇的圆珠，虽然他没有亲眼所见，但他相信这颗珠子的确在女孩的面前能发出璀璨的光芒。
    熊恽心中的感激露于颜表，“我总以为我能掌握天下，可是她，我费尽心力，也无法掌控在手里。”
    姬玄扶住胀疼的额头，说，“夜明珠大哥好好保管，但不要给她。”
    熊恽微怔。
    3、真正的梦想
    姬玄接着把十五晚上女孩所说的话，全部转述给大哥听。
    姬玄，“她说她之所以会出现在虞寒宫，是因为去地宫还珠时，夜明珠突然开启了时空之门，所以才落在了空间平行，时间却相差三千多年的异地。”
    熊恽回忆，“她的确反复说自己从天上掉了下来。可……玄弟，你觉得她的话可信吗？听起来像神话故事。”
    姬玄几乎是艰难地说，“大哥若想留住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熊恽点点头，“她的确和我们有太多不同。她说她们家族受了夜明珠的咒诅，世世代代活不过四十岁，所以她打算还珠解除咒诅？”
    熊恽把珠子推给姬玄，“那这颗珠子还是留在玄弟手里吧。等哪日找到了地宫的入口，把夜明珠供奉回闵公的陵寝，说不定她们家族的噩运从此解除，她也就不用离我远去了。”
    姬玄也不推迟，重新将珠子默默收回怀中。
    其实打算要夜明珠讨女人开心，熊恽已是破天荒头一回，在他高傲又自负的性格里，从来不屑做这样的事情。女人对他而言，招之即来呼之即去，他完全不用理会她们的感受。
    可这个异族小女子不一样，他无法降服，只能用物质来取悦。
    眼下，除了莘颜，还有一件让他闹心的麻烦事。
    齐国的老家伙小白，终于忍受不了夺妻之恨，准备举兵攻打楚国。楚国现在虽然是南方最大的诸侯国，比起小白威望居高的中原霸主，始终还有几分距离。
    当初迎娶蔡姬，虽然有点故意拔虎须的意思，但他向来认为，楚国才是当今天下真正的猛虎。
    近十天时间，熊恽已经整顿好军中精锐，准备奋血一战，但为了彻底摧毁齐国的中原霸主地位，
    跟周边小国联络联络感情，也刻不容缓。
    随蔡两国，是齐国南下的必经之地。在熊恽的计划里，驻兵守住这两块要塞，楚国必然固若金汤。
    然而，玥宁夫人今日公然嚣张，莫非已听到了什么风声？
    熊恽不禁问，“探子回来了吗？齐国南侵的消息难道已经传播出去？”
    关于探子，也是件让人讽刺的头痛事。他若大的楚王宫，美女如云，竟然容不下几个亲信。那些各国送来的美人，随时关注着他的动向，所以他只能把人养在虞寒宫。他也只对姬玄毫无保留地信任。
    姬玄说，“暂时没有新消息。但小白以忠良自居，虽然尚未公开攻打楚国的计划，至少会呈报给周王。周王后是玥宁夫人的亲姐姐，她能未卜先知也很正常。”
    熊恽，“以她今日的态度，大概不打算站在我们这一边了。”
    姬玄并不觉得这有多可惜，说，“大哥放心，我和小师父会领洹离的五百乘精锐全力支持楚国。”
    小师父指荀高的哥哥荀湛，熊恽和姬玄小时候都曾向他拜师学艺。熊恽对他们的个人能力当然勿庸置疑。
    兵车一乘三十人，姬玄听从他的安排，近年来已训养五百乘忠贞军士，其实力可堪半个随国。姬玄的人马加上楚国的兵力，对付齐国千乘南侵军应该绰绰有余。
    可熊恽要打败不仅仅是小白，而是趁此良机，联合南境各方势力，一举震慑依附齐国的所有中原诸侯国。
    在他的计划里，入主中原才是真正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