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好女难逑

第136章


可同时,白鸾脑中渐渐清明。
陆邝体弱,陆邺战死,长房如今衰微,楼氏突然赶来,怕不仅仅只是为了告诉他们陆邺的事。
想着,香露先一步跪了下来。她虽说只是陆大老爷的一个妾,可在年纪上来说到底也算是长辈,白鸾吓了一跳,慌忙松开手,后退一步,惊愕道:“香姨娘这是做什么……”
“姨娘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香露跪着,声音哽咽,“二爷不愿见我们,姐姐是没法子了,这才找到这里!”
“母亲……”白鸾一脸无措地看着楼氏。
“当初祁儿坠马受伤,姨娘哭成了泪人。如今三爷没了,姐姐心里也是十分难过的,昨夜在房中哭了好久,可如今却不是哭的时候,大爷旧病缠身,吴氏怀了身孕,大老爷不在府中,那三房现下最是得意,已然要将整个陆家收入囊中!”
眼眶里的滚烫已经退下,白鸾面上无措,心底却越发沉静。她本就不觉得楼氏忽然登门只是为了陆邺的事那么简单,可眼下瞧着面前唱作俱佳的二人,她又没来由地替陆邺难过。
楼氏是个厉害的角色,不然不会在最初的丧子之痛过去后,马上思路清晰地来求和——陆邝的身体注定撑不起陆府,也不知究竟还能在床上多躺几年,陆邺又为国捐躯了,而今能将陆府从三房手里夺回来的人,只剩下陆郴了。楼氏就是想清楚了这点,所以才会过来。而下跪这等苦情戏,她定然是不齿的,因此才有了香露这副动作。
香露话中的意思,是她们一早已经去铺子里找过陆郴,想来那位爷还没听说陆邺的事,因此并不打算见她们,于是吃了闭门羹的二人这才辗转找到了这里。想到此,白鸾心底愈发觉得郁结难解。
想到陆郴从前吃的苦受的委屈,想到陆邺尸骨未寒所谓的生母便担心起家业,白鸾只觉得心口“砰砰”地剧烈地跳动,那里头有股子火在蹿,在不高兴,在为人感到不值。
“老二家的,”香露又是磕头又是掉眼泪的说了许多话,楼氏这才抹抹眼角,轻声细语,“陆府百年基业,不能毁在那些小人的手里,不然……不然他日作古,我如何有脸去地下见公公婆婆。”
“老夫人,于情于理,官人他都不好搀和陆府的事。”
先前心软时脱口而出的“母亲”,如今已然化作舌尖冷意。白鸾挺着身子,低眉顺眼,声音却透着漠然。从前将她男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连根拔起、斩草除根,而今,嫡子一病一死,家业眼看着要旁落他人,终于是想起了她男人的好处来。
白鸾心底冷哼一声,面上的表情也没了先前的温婉。
楼氏不是没想过白鸾会变脸,却还是急忙道:“便是如此,念在邺儿的面子上,让他回来帮着打理几年家业也成,待长子成年,再……”
白鸾倒吸一口凉气,心中顿时如火烧般愤怒起来,顾不得身子的不灵便,提高嗓音怒道:“再如何?让官人费心费力地帮着打理十几年家业,却是用十几年的时间在为他人作嫁衣裳。长子?老夫人说的长子又是哪一个,是那妾室所生的庶长子还是吴氏腹中如今尚且不知男女的孩子?”而后,又冷笑一声,毫不掩饰眼中的轻蔑,“老夫人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如此精打细算,不如,这陆家百年基业,还是有您亲手打理的好!省得有朝一日,又将我们夫妻二人逐出门去!”
香露显然没能想到她竟会当面说出这番刻薄话来,当即冷声:“你怎能这样说……”
“我如何?”白鸾利索地将她的话打断,腹中的孩子有些捣蛋,伸腿就是一脚踹在她肚皮上,她忍着痛,微微蹙起眉头,“您究竟是为了谁,您心里清楚,又何必非要我在这儿将您拆穿了!这些年,官人为陆府做的事,他从未说过一句怨言,喊过一声苦!他能有今日的本事,是他自己的努力,以老夫人对庶子的厌恶,想必从前也曾动过手脚想要将他养成一个纨绔吧!”
楼氏脸色变了变。
白鸾眼帘微垂,心底冷笑,她这脸色,怕是真被自己说中了。
“沈妈妈,我肚子疼。”白鸾扶着腰,眉头紧蹙,“老夫人,这孩子闹腾的厉害,我就不陪着你们多聊了。凝黛,送客!”
见人家已经摆明了不想再看到自己,楼氏脸色难看极了,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和香露一起,被人送出了门。
☆、第一百七十三章 心疼
让陆郄不痛快了,陆郴心里也就痛快了。
事情后来究竟是怎么解决的,陆郴没打算去听,入了夜,抱着白鸾便上了床。
那个被余氏推倒流产的妇人,白鸾仔细问过了,那人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早就因为意外胎死腹中了,年七他们找到她的时候同她说过事成后会被她一笔不菲的报酬,这才有了今天这出戏。
不过,不管怎样,看着已然熟睡的男人,白鸾心情大好,连带着也不觉得肚子里的那块肉最近越发闹腾自己了。头一低,闭上眼,幸福地往自家男人的怀里钻。
然,似乎总有些人或事情,会事与愿违。
不过一月有余,白鸾见着了楼氏,这一回,却不是在街上或是谁家的铺子里,楼氏直接站在了陆郴的宅子外。
同陆府截然不同的门庭,有些寂寥,可门内仆从往来,却又显得井井有条。
云露的下场无人得知,楼氏身边如今只有谢妈妈和采露。然而这一回,年近五十的香露却陪着楼氏一起,站在了外头。
“娘子,这……要请她们进来吗?”
白鸾叹了口气,眨了眨眼:“请进来吧,不过让人去同爷说一声,老夫人亲自登门,怕是有什么不妥。”
凝黛点了点头,马上转身去请人进来。白鸾恹恹地坐在桌边,她起得晚,才刚坐下吃早膳,这人一来,顿时便没了胃口,才咬了一口的枣糕也被放在了一边:“前头还信誓旦旦地将人逐出府,断没到底这会儿就亲自登门的,即便是念着我腹中还怀着她陆家的种,以那位的脾气,早做什么去了?”
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事有些古怪,本能地就紧张了起来。
府中花厅内,布置精巧,一眼看去便知出自女子之手,却在温婉中不失大气,便是作为郎君宴客拜会之用也不会显得不妥。楼氏跟在凝黛身后,慢慢走进花厅,抬头便看见白鸾已经坐在了里面——还是那副容貌,似乎并没有因为怀孕而变得容颜憔悴,而她的肚子,已经越发滚圆了起来。
楼氏甫一踏入花厅,白鸾便抬头看了过去,眼底滑过意外的神色。不过才没几日不见,楼氏竟似乎苍老了许多。
“母亲……”
白鸾本想客气地喊一声老夫人,可眼见着楼氏这副模样,心头一软,张嘴便是同从前无二的称呼。
楼氏眼眶一热,当着她的面低下了头:“老二媳妇……”
“母亲这是怎么了?”从未见这位五十余岁的老太太在人前掉眼泪,白鸾大吃一惊,慌忙起身上前。
楼氏这一低头,香露的面上便也浮起了一层哀色,抹了抹眼角,叹道:“姐姐,现在也只有老二能帮一把我们了。”
话到此,再结合二人脸上神情,饶是白鸾再眼拙,也约莫晓得怕是当真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然,当事情真真切切地听进耳里时,白鸾整个人都怔住了。
陆邺死了。
那个笑起来尤其爽朗,一心想要报国的年轻郎君,这一次真的为了大玺捐躯了。
白鸾呆了呆,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母亲莫要哄我,三弟还那么年轻……”
她实在是不愿相信陆邺会就这么没了,可楼氏是长房两个嫡子的亲生母亲,总不会在这事上诅咒自己的儿子,她张了张嘴,终于还是伸出手,握住了楼氏冰凉的手掌:“母亲,三弟是为国尽忠,别哭……他一定在哪里看着呢,别哭……”
她不会安慰人,这时候只能握着楼氏的手,好言好语地说话,自己的眼底也滚烫起来。
可同时,白鸾脑中渐渐清明。
陆邝体弱,陆邺战死,长房如今衰微,楼氏突然赶来,怕不仅仅只是为了告诉他们陆邺的事。
想着,香露先一步跪了下来。她虽说只是陆大老爷的一个妾,可在年纪上来说到底也算是长辈,白鸾吓了一跳,慌忙松开手,后退一步,惊愕道:“香姨娘这是做什么……”
“姨娘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香露跪着,声音哽咽,“二爷不愿见我们,姐姐是没法子了,这才找到这里!”
“母亲……”白鸾一脸无措地看着楼氏。
“当初祁儿坠马受伤,姨娘哭成了泪人。如今三爷没了,姐姐心里也是十分难过的,昨夜在房中哭了好久,可如今却不是哭的时候,大爷旧病缠身,吴氏怀了身孕,大老爷不在府中,那三房现下最是得意,已然要将整个陆家收入囊中!”
眼眶里的滚烫已经退下,白鸾面上无措,心底却越发沉静。她本就不觉得楼氏忽然登门只是为了陆邺的事那么简单,可眼下瞧着面前唱作俱佳的二人,她又没来由地替陆邺难过。
楼氏是个厉害的角色,不然不会在最初的丧子之痛过去后,马上思路清晰地来求和——陆邝的身体注定撑不起陆府,也不知究竟还能在床上多躺几年,陆邺又为国捐躯了,而今能将陆府从三房手里夺回来的人,只剩下陆郴了。楼氏就是想清楚了这点,所以才会过来。而下跪这等苦情戏,她定然是不齿的,因此才有了香露这副动作。
香露话中的意思,是她们一早已经去铺子里找过陆郴,想来那位爷还没听说陆邺的事,因此并不打算见她们,于是吃了闭门羹的二人这才辗转找到了这里。想到此,白鸾心底愈发觉得郁结难解。
想到陆郴从前吃的苦受的委屈,想到陆邺尸骨未寒所谓的生母便担心起家业,白鸾只觉得心口“砰砰”地剧烈地跳动,那里头有股子火在蹿,在不高兴,在为人感到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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