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好女难逑

第144章


楼氏丝毫不担心他会突然良心发现,不把余氏供出来。
“容贫道细看……”那道士笑着回头往余氏脸上打量,末了又拿起谢妈妈捧着的那张符箓,打开仔细查看,回头又是行礼,方才道,“这符箓,确为贫道所写。至于这位夫人,贫道也的确见过。”
“没有!”余氏猛地提高了嗓音,声音尖细。
陆郄恨恨瞪了她一眼,忙不迭起身对着道士恭敬行礼:“这位道长,您会不会看错了,道观人来人往那么多,许是把别人看成了……”
那道士冷哼一声,手里的扫尘挥了挥,揶揄道:“这位爷是觉得贫道老眼昏花了不成?这位夫人一口气买了两个偶人厌胜,又买了一张符箓,出手可是大方的很,贫道怎会看错贵人!”
陆郄心底一凉,脑海中神光一闪,忙扭头去看陆郴,见他一直沉默,嘴角却挂着讥讽,顿时觉得自己棋差一步,终究是被人结结实实的算计了一把。
后宅的事,陆府的老爷们从来是不插手的,至多不过是像今天这般坐在堂中“听审”。堂中三人在听了那道士的话后,各自不同的脸色和反应,已然在瞬间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摊在了明面上。
“毒妇!毒妇啊!”
刘氏大叫,扑上去就抓着余氏又打又骂:“你这是想要让我们郄儿断子绝孙啊!要你这种毒妇留在这里有什么用!休了,一定要休了你!”
那道士在指认完后便让小厮领了下去,自然没被刘氏的动作牵扯到。刘氏动作又快又狠,打得余氏措手不及,嗷嗷喊痛。陆郄原想帮着拦一下,结果才转身,便被柳卿卿大哭着抱了满怀,一时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被母亲打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闹够了吗?”
良久,楼氏的声音再度冷冷响起,一同响起的还有陆大老爷的咳嗽声。
刘氏还欲再打上几巴掌,被三老爷一把拽住拉回到位子上,压低了声音劝慰。柳卿卿也渐渐止住了哭声,偎在陆郄怀里楚楚可怜地摸着平坦的肚子。余氏则跪坐在地上,头发凌乱,身上的外衫更是被撕开了口子。
楼氏眯了眯眼,对着谢妈妈道:“把人拉下去,明天就送回余家。这般毒妇,陆府养不起。今天只是诅咒,谁知道下回是不是直接往饭菜里放砒霜,好毒死我们大伙儿。”
闻声,余氏打了个哆嗦,还想说什么,却被谢妈妈几步上前,捂住了嘴,连拖带拽地从中堂里拉了出去。
不等陆郄回过神来,陆郴忽地站了起来。堂中众人视线蓦地转到他的身上,但见他神色淡然,几步走到陆大老爷身前,掬了掬手,义正词严道:“父亲,儿子斗胆,请求父亲主持分家。”
备注:很多人都以为道士开口行礼时第一句话是“无量天尊”,其实这个是错误的讹传,道教常用的是“无上”或者“太上”、“至上”。 
☆、第一百八十三章 点算
分家。
中堂瞬间一片寂静。
陆大老爷微微一怔,扭头去看楼氏,却见自己的妻子也是一脸愕然,显然同自己一样,都是才刚听到这个消息。
所有人都愣在了那里,良久这才面面相觑。
“郴儿啊,你……这是在说笑吗?”三老爷轻轻擦汗,尴尬地笑了笑。
陆郴缓缓看了三老爷一眼,抿了抿嘴唇,沉吟片刻,才道:“并非说笑。”他顿了顿,眼神微凉,对着大老爷又掬了掬手:“父亲,儿子觉得,是时候该分家了。”
听了这话,陆大老爷嘴唇动了动,忍不住问:“为什么?”陆府从祖上起至今,未曾分过家,便是到了他这一代,也不过是留了二房在老家,其余四房迁居到了宁城,可这算不得分家。
陆郴扭头扫了众人一眼,面容冷淡:“儿子晓得,陆氏从太祖起就一直未曾分过家,然那是因为历代皆是兄友弟恭的模样,且互惠互助,从未生过什么私心,更没用腌臜的手段谋求自己的利益。”陆郄脸色一沉,紧接着,便听到他毫不客气的话语继续道,“而今,倘若再不分家,只怕明日陆府就会尸骨无存!”
“胡说八道!”
陆郴话音才落,三老爷拍案而起:“什么再不分家就会尸骨无存!你这是危言耸听!”
陆郴面色如常,缓缓看向三老爷:“您说的是,确是危言耸听了,因为事实已经差不多到了这个地步。我想,三叔比在座的任何一位都要清楚吧。”
三老爷脸上的神情顿时僵住了。
陆府从祖上起,一直人丁兴旺,加上从不限制郎君娶妻纳妾,因此嫡庶子嗣素来不少。从前也并非没有过嫡庶之争,家主之争,但彼时的当家老爷各有手段,但凡犯事的大多都被逐出了陆府,因此也从未有人敢提出分家一事。到陆大老爷这一代,嫡庶之争并不明显,反倒是到了陆郴这一代,三房的野心勃勃,是人都能看得到。
这情形说白了,同陆大老爷的失职也有很大的关联。
由于陆大老爷常年在京城,宁城的生意很是放心地交给了几个弟弟。放手多了,也就成了放纵。三房的野心日渐膨胀,陆大老爷不是没意识到,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从京城回来,反倒是将家主这个位置让给了陆郴。同时让给他的,还有那些明里暗里的争夺。
陆郴说完这句话后,别说三老爷的脸色不大好看,陆郄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众人都噤了声,一言不发,偷偷在三房和陆郴之间来回打量。本来嘛,如今灰溜溜回老家去的二房就是伸手要钱的主;四房平日靠着自己名下的几间铺子做生意,日子过得也并不借据;五房不说当初为官的时候还有些赏赐,就是如今在喻家给人当先生,也从未说过一句日子难过的话。所以,倘若真的分了家,对他们三房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
唯独三房,人心不足。而长房楼氏,想到的首先是日后吴氏肚子里的那个嫡孙要少分一些家业了。
大约是实在看不得楼氏那副哀戚的模样,陆郴别过脸,沉声道:“不分家也行。”
他话一出口,就见三老爷的眼睛瞬间亮了。陆郄的脸色也略微有些好转,却很是不屑的轻轻哼了一声。
陆郴自是懒得同他废话什么,当即对着堂外喊了一声,便见着阿柊领着两位文书走了进来,一人捧着一叠册子,当面就要一五一十的点算起如今陆府的家产来。陆大老爷几番变脸,却都被楼氏安抚了下来。对于妻子突然帮着这个孽子,陆大老爷觉得很是诧异。
“既然不分家也可,你这又是做什么?”
楼氏神色渐缓,仔细打量起那两叠册子来。
“既然不分家,那总得当着自家人的面,把事情都说开了,免得日后突然翻脸,再同当初一般,将自己翻下的错全然推卸责任。”
陆郴的意有所指,明明白白的说的是当初三房陷害他的事。三老爷面色苍白,身旁的三老夫人更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他言罢,看了两个文书一眼,便见着二人恭敬地朝着众人掬了掬手,而后你一言我一语地将手上的册子一本本翻开,点算起来。
三房自他和白鸾回府后,私底下的小动作便没有停过。然,他夫妻俩也并非常人,自是有办法将那些隐秘的事重新挖掘出来,善加利用,更别说是三房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宣城桂宝庄的份子为何出让了三分之一?”
“郊外的三百六十亩水田,我记得一年多前还是良田,租赁了三百亩,为什么良田变成劣田,并且这一年多以来的租金全然没有记在账上?”
“花簪苑的入账又是怎么回事?近一年的亏损,还有,账面上的收支和实际不符,不知又该如何解释?”
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说一说二的时候,众人尚还没太大反应,等到册子被点算完,陆郴开始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询问起来,众人的淡然都有些挂不住了,四房更是毫不客气地狠狠瞪了三房一眼,陆大老爷当即就要拍桌大骂。
“父亲息怒,还是请三叔和表弟先解释解释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文书点算错了,可不就是儿子仗势欺人,诬赖了自家亲戚。”
陆郴难得在众人面前露出笑意,却讥讽的很,众人目光转移,面色诡异,心底大多明了,怕是今日他定是要借着这机会,把和三房之间的那些帐算清楚了。不过好在,他们平日并未像三房那般不长眼。
众人或多说少知道,从前彼此大多都看不起这个外室所生的庶子,即便后来记在了楼氏的名下,但连楼氏都对他不理不睬,他们又何必给他好脸色看。直到后来陆郴成为家主,众人这才有所收敛。却也只有三房,从始至终,一直端着一副高姿态。
这些问题一经抛出,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三房的身上。而三房如今,唯陆郄马首是瞻,这些事的回答,自然也得看他的。
“自表哥当初惹出那些子债务后,陆府的名誉受到了影响,生意自然就下跌了不少,是以为了走关系说情拉生意,有些家产份子多有变卖或是过让。”
陆郄说完话,抬眼便见陆郴笑而不语,眼底冰凉。
陆府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基业,便是饥荒战乱,也不曾变卖一二,而今,才不过半年左右,竟被买卖了七七八八。即便是拿走关系说情拉生意做理由,也委实没有多少可信的。
“父亲。”陆郴笑了下,掬手道,“您如何看?”
陆大老爷面色不定。说起来,眼前这个儿子当初被设计赶出陆府,甚至从族牒上除名的事,他是知晓的,因众兄弟联名,因此他所未到场,族牒上的名字到底还是被消了。以至于,陆邺去后,楼氏同他几番商量想请陆郴回府主持大局,当日便在族牒上重新添上了名字。如此,家主,便仍旧是这个庶出,却尤其争气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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