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赖上司马迁

见他这样着急，想必自有他的道理吧！我不再问他，而是乖乖膝行着在地上转了一圈背朝子长。我静静的等待子长告诉我。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一点动静，“子长？”他没有回答我，又过了一会儿，我感觉到手掌肌肉上有温热舒服的暖意和湿意，我心下疑惑不解。
  “子长，你干什么？”
  “别说话，等绳子断了，我告诉你何处可以逃出去。”
  “......”我心头一阵恍然，感动之情一齐涌上我的胸中，但是我们何尝不知：出路易寻，绳索却是解不断的，否则之前早就逃了。“子长，没用的。莫要白费力气了。”
  他压根不听，执着的咬着我手上的绳子，咬了很久，久到我能感觉出他的疲惫。他不甘心的喘着粗气，继续咬绳子。我不忍他这样无休止的折磨自己，心里感叹古人真是重情重义！我扭动身子转过去面向他，感慨的笑道：“子长，你不必如此。我们萍水相逢，足矣。”
  他的神色不太好看，不那么神采奕奕，并且浑身颓然，难过的不行。他悲哀的摇头，表示不同意我的说法。
  “谚曰：‘白头如新，倾盖如故’，子长，子长......”
  “我明白，能被子长引以为倾盖故交，是莫大荣幸！”
  “你不明白！我......哎，入夜了，睡吧。”
  他自己倒先躺下了。我心中郁闷不解：我怎么会不明白？这句谚语我可是耳熟能详啊！邹阳的《狱中上梁王书》中提到过这句谚语，而他自己的《史记》里写邹阳的列传时也提及过，当然，此刻他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史记》。我没有理解错啊，莫非这是古今差异太大造成的代海现象？
  我靠在身后的杂物堆上，闭上眼睛。却睡不着，心中一片混乱。月华如水，透过小窗，漏下一束在屋内，哎，中秋节应该快到了吧？不知道汉朝有没有吃月饼一说，而且中秋节从古至今也是有变迁的，我的思绪胡乱转了一遭便混沌睡过去了。第二天，我醒来时，发现子长不见了，顿时头顶春雷炸起，不会的啊！他不会出事！我喃喃自语。而后，子长又回来了，我悬着的心才重重放下。
  原来曹爷要见子长，可他见子长干什么？他为什么迟迟不肯放了子长？他们究竟为什么抓子长？哎，伤脑筋！
  回来后子长并不告诉我曹爷对他做了什么，我问他，他也只是顾左右而言他。
  这段日子里，曹爷找过子长好几次，一去就是一整日，回来时已是日暮。而且子长手腕处有几处不太明显的伤痕，从结痂程度来看，应该有一段时日了。我问他，他却说“不碍，这是很早之前的”。我不是没有疑惑过，曹爷不辞辛苦的找子长究竟是为了什么！
  子长后来终于告诉我，他笑着说：“涵儿，你不知道，曹爷还有他的义兄弟们是劫富济贫的义盗，他们屡次想让我留下来。可我怎么能答应？当今陛下对我父亲不薄，我今后亦是要为陛下尽忠的。故而，我不会将自己置于和朝廷相对的位置上。”听得出，子长很敬佩曹爷他们，但他有自己的价值观，敬佩与原则是两码事，他不会就此混淆。我还看出，子长对武帝心怀感激的报效之心，他一定不会想到，有一天他对他尊敬的陛下只剩下不满和怨愤。
  我蹙眉不展，我不否定汉武帝的伟大功绩，却也实难接受他对子长的做法。子长是史官，为人又耿直，有一说一，不愿拍马逢迎，极易惹怒帝王之心。封建时代的大权操控者，或多或少会有一点喜欢践踏臣子尊严。哪怕绝代明君李世民也有按耐不住的时候，有一次他下朝后，愤怒的发火说：“我一定要找个机会杀了那个乡巴佬！”长孙皇后便问他，“是谁惹怒了陛下？”他便说魏征经常在朝堂上羞辱自己，长孙皇后穿上朝服后再朝见他，他不解，问其故，长孙皇后便说：“臣妾要恭贺陛下，臣妾听说‘主明臣直’，而今魏征直言是因为陛下您贤明的缘故，臣妾岂敢不贺？”李世民才转怒为喜。唐太宗尚且如此，何况脾气不怎么好的武帝呢？
  “涵儿？”
  我神游归来。看向子长，他微笑道：“你怎么了？神色不怎么好！”我无法告诉他，我在怨恨汉武帝，替他打抱不平。我摇摇头，不再说话。曹爷他们一定是发现了子长之才，看他们关了子长那么久，似乎志在必得。子长要怎样去化解这样的处境啊？我的眉蹙得更紧。一天又一天过去了，子长始终不为所动。
  有一天，子长甚至激动的跟我说，曹爷和他的其中两个兄弟有侠士之勇、军士之才，说他们百里之外一箭双雕，百步穿杨更不在话下。“涵儿，你知道‘飞将军’么？一箭穿石，美名传遍军中。那个曹爷只怕不输于‘飞将军’！”
  “飞将军”李广，太知道了！拉个中国人问他都知道。不是有名句么：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说的就是他。子长在李广的传记中写道：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说明对他的评价是很高的。
  曹爷他们带子长去了他们的马场，还带子长去近郊狩猎，想来这些天，子长接触了曹爷他们，对他们也会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吧！
  子长还给曹爷这伙义盗们大谈过天下大势。我恍然大悟，突然想起子长的一句“士为知己者用”，这叫大丈夫惜大丈夫。可如今，是谁为谁用呢？
  “他们有没有说放你？”
  “我想他们会放了我的，因为，我能改变他们的观念。”
  以子长之口才，我想，有戏！
☆、第五章  零落一身秋
  一切的结都解开了？哎，似乎并没有。
  曹爷竟然答应放了子长和我，他苦笑着说：“正如子长兄弟所说‘襄王有梦，神女无心’，我倒不如成人之美，做件好事。”他的一句“成人之美”我没怎么听懂，刚要发问，结果被子长抢了话头，他看上去那么高兴，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疑惑。我也就忘了我要说的话，等想起来时，为时已晚。
  我今天才清楚全寨的格局。山寨基本是临水而建的，风景质朴自然，到处都是水杉白杨之类的苍天大树，沿河也种了柳树。一派亚热带风光，并且处在平原上，站在一片空旷处时，视野便成了辽阔的环状，环视一圈，竟是一条柔和的线。楚地多水，因而自古又有“鱼米之乡”的美誉，我记得以前地理课本上介绍中国的地势地貌、水文（水系）特征时，有学过洞庭湖的变迁。原本在湖北大地上，湖泊遍野，在湖北境内的洞庭湖面积十分可观，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类无节制的围湖造田行为，导致湖北境内的洞庭水域消失，令人痛心。
  哎，扯远了，回到正题。曹爷在寨中摆了一场宴，共有三桌，我和子长坐在主桌陪席上，我感叹：我人生中第一次和一群男的共席，全席就我一个女的，哎，其实，我很无奈啊！
  曹爷名达，字甫仁，寨里所有人要么叫他曹爷，要么叫他大哥，要么叫他当家的。唯独有一个个头短小精悍，五官杀气逼人的壮年男子叫曹达做“甫仁”，说话时蕴着一股子不怒自威的神气，众人对他就像对曹达一样敬重。我倒吸一口冷气，什么样的人可以这么神气！
  “翁伯，你此次离去，不知何时还能再来啊！”
  曹达叫那矮个子男子做“翁伯”，他会是谁呢？翁伯说道：“有缘自会相会，”他拍拍曹达的背，笑道。“此次入荆，能认识这么多豪杰才俊，实乃翁伯之幸啊！”他举起酒杯，向一众人等敬了一杯，一干而尽。他们一群男的谈家国天下，谈理想抱负，一半以上的人抱怨壮志难酬，伯乐难寻。谈到伤心处，竟然有人抹泪，好吧——美其名曰：志士之泪。唯独子长没有心情低落，他热情饱满的告诉在座之人，当今圣上乃一代明君，最是推崇“英雄不问出处”。
  “英雄有志不问出身，诸位倒不妨去长安谋求个好去处，才不会埋没了诸位的才华。”
  说道情浓处，宴上所有男子举杯而饮。有的甚至一激动，边举酒杯边哼唱起激昂的歌：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歌调一起，便开始有更多的人一起唱和，一面唱一面用箸（古时筷子称“箸”）敲打杯盘碗盏，敲出节奏，跟着唱：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气氛变得越来越豪壮，我全身的细胞都被激活了，我看到子长与众人谈笑风生，好不快意，似乎想将平生意气都诉诸宴上。倒让我想起了主席的《沁园春·长沙》中“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豪迈之气，他们吃吃喝喝全随心意，怎么豪放怎么来，就连子长的举动亦不似之前文人书生般的儒雅平静。
  我是女子，我自然不会参与他们，我看到子长看上去很开心。也对，人生难得碰上意气相投的江湖朋友，即使是在被关近半个月的情况下，也让人难以忘怀。不过，这些情怀都只是子长的，与我无关，我一只是个小女子，二我以前从没有来自江湖的朋友（最多就是一堆狐朋狗友）。
  子长不仅不记恨山寨中的小强盗（好吧，是义盗！）们，和他们简直就是自来熟。哎，我......其实也能够理解，子长一直就对我说过，他们非大奸大恶之徒。那段日子里，曹达和他的弟兄手下们也没对我和子长做什么，就说曹达吧，他对女人能保持君子之风，已属不错。
  “我曹某人与子长兄弟算是不打不相识，今天借此薄宴，并在郭大哥面前，让我们一众兄弟义结金兰，不知郭大哥、子长和兄弟们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