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赖上司马迁

第6章


  众人齐声答“好”,曹达端着酒杯看向翁伯和子长,等待着子长的回复。我大约能猜到子长会作何反应,果然,如我所想,子长举杯站起,说道:“幸甚,幸甚!”
  翁伯也举杯站起,笑说:“再好不过!”
  结义的过程虽不复杂,但所有人都很庄重,每个人倒满一杯酒,一齐敬酒,一饮而尽,然后再倒一杯,再敬,再一饮而尽,这样一直到第三杯。最后坐下来几个人几个人之间的互相敬酒,你来我往,差不多都已醉意阑珊。
  在场所有人(除我)皆是面前有酒必尽饮,个个喝得不亦乐乎。
  我大约可以把这场宴总结为:朋友宴。
  我没有喝酒,但觉得酒杯特有意思,就把玩酒杯,用酒杯遮住半边脸,我则偷偷观察在座的每一个人的面部表情,神态举动,听他们的谈话。偶尔回过神时,发现子长竟在看我,他已经看得出醉意了,脸上并不红,但眼神炙热,嘴角依然噙着微微笑意。我冲他开心一笑,他就又转过头去了。
  散席后的第二日,便有人要折柳送别了。我和子长却还在寨中逗留,我想我得提一提昨晚的事。
  昨日,酒喝到很晚才陆续散去,酒量好的就自己走,酒量不好的让人扶的同时还大撒酒疯,口中大骂苍天大地,大骂当今圣上(咱们武帝);有一个酒量不怎么好的寨中子弟,跌跌撞撞走到我面前,酒壮色胆的大笑说:“小娘子,小娘子,小娘子......”翻来覆去就一句话,手还不老实的乱抓,我当时正扶着子长,实在无法可想,结果子长一巴掌拍过去,给撂倒了。引来周围一片哄笑,我不想惹事,赶紧拖着子长加快步伐。不过说真的,司马大才子......真重啊!
  子长也醉的不轻,却并不是因为酒量太差,我纵观全席,子长是真的往死里在喝,基本上每个兄弟都敬过一杯,就怕漏过一个,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么?相处这么久,我发现子长真的和史书上对他的描绘一般无二,为人豪爽。扶他上床后,便开始像个保姆一样忙上忙下,忙里忙外,褪衣脱靴,擦脸掖被,哎,可把我忙坏了。
  月色不错,我站在窗前凝望树梢上的一轮冷月,冷月无情,不解人之愁思,对么?哎,也不全是。转眼就要到月圆时候了,而再过一个多月就要到中秋节了,为了不让自己感伤,我果断的关上窗户,转身靠在窗扉上,叹息,叹息,除了叹息别无他法。正要灭灯后出去,结果子长叫我,我不得不折回去,子长还在叫我,我说道:“我在,我在,你说吧!需要什么,我替你拿。”
  “涵儿......涵儿......”他呼叫不止,我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好暂时不走,蹲到他的榻边。他叫了一会儿后又不叫了,我这才安下心,准备起身走开,忽然子长的手吧嗒一下把我的手拽得死死的,抽都抽不开。没办法,我等他开口。酒的后劲一上来是有点犯浑,我能理解,酒后犯浑的场面我见得多了,何况子长这浑犯得这么文雅!
  “你说,你说,”您老人家倒是说啊!我在心里咆哮。“我听着呢!”
  “青青,子衿,悠......悠悠,我心......悠,悠......我思,青青......”子长嘀嘀咕咕,喃喃不休的念着貌似《诗经·子衿》里的句子。我快发疯了。后来,曹达来了,他似乎还在状态上,他站在门口,朝里望了望,笑道:“子长还好么?”
  “很好,就是胡话连篇,我也无可奈何。”
  “能挪莲步陪我走一走么?”
  “有何不可?”
  曹达这个人,谈吐并不粗俗,可能刚开始,我也只是被他粗犷的外貌给迷惑了,所以评价不全。我们漫无目的的走着,从前厅到后院有一条长长的游廊,游廊布置的很质朴,没什么特色,倒是月光洒到庭下,增添不少韵味,正如东坡居士所描绘的月下承天寺,“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这种美是世上再杰出的工匠都难造出的。我们比肩而行,谈话倒也愉快,谈到兴致高涨处,他甚至告诉了我他童年及少年时期的生活,他在那段时间受过几年学,师从乡中名儒,学的是《四书》。
  哦,难怪!我感叹。
  皓月渐渐被浮云一点一点遮蔽,我都不知道我们走到哪儿了。曹达愣了一愣,指着一处说,“那里是我们的马场。从马场出去是一片荒林,宁姑娘便是在那片荒林被我那些弟兄发现的。还记得不?”
  我“哦”一声,暗暗说道:不记得!夜渐渐深了,我们才各自散去。
  郭翁伯与众人一一辞别后,转身而去。我望着他背影沉思了好久,不得要领。
  后来子长告诉我,矮个子男子姓郭名解字翁伯,人称“郭翁伯”。我“哦”了一声,想到曹达叫他“翁伯”,又叫他“郭大哥”,在心里组织措辞:郭——翁——伯......郭......解,“郭解!”哦!是他!
  我和子长在两天以后,与曹达辞别,并感谢其赠盘缠(虽然并没有接受),曹达感慨的说:“曾听君一席话,感慨良深,只恨老弟不能多盘桓些时日。”
  “曹大哥莫要感伤,相逢一次便是缘。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子长和涵儿便与曹大哥及诸位哥哥在此别过,后会有期。”
  曹达与子长紧紧拥抱了良久,相互以拳轻轻拍背,语重心长。子长接着又与其他弟兄一一抱拳,这样一通之后,我与子长便离开山寨了。离去之前,曹达曾问过我,真的不打算跟着他?我说是。他又问我,你是要跟着司马子长了?我顿时汗!这话能不能不要说的那么有歧义?我说:算是吧!至少,我不想再呆在这儿!这句我不敢明说。我还是怀着一丝渺茫的希望——希望能找到回家的方法,我想念家,想念父母了。
  仲秋的脚步愈发近了,子长说想和我一起去昭关,我感伤的对他说道:“子长,我无处可去,你能暂时收留我么?等我找到......,找到我的父母,我就立刻离开,绝不会再扰乱你的生活!”
  子长却大惊,怔怔的看我,少顷,眼神才柔和一些,并说:“怎么,涵儿你要走?”我无奈的点头,说:“只是未知是何时。”他只笑笑,便不再说话。
  我们连夜赶到江边,子长告诉我,身上别无长物,没有钱乘船,可能要在江边盘桓几日,让我莫要心焦。哎,怎么觉得无论何时何地,子长首先想到的都不是自己,我感动得无言以对,其实,我是无所谓,只要能活下去,在哪儿都一样。反倒是子长,他耽搁了那么久,对游历之行来说是个损失。不过一想到郭解,我的心又宽慰了些,说不定正是在郢郡曹寨中的这段经历,给了子长今后写《游侠列传》的灵感呢!
  沿岸有一家小客栈,奈何没钱住,子长咧嘴一笑:“跟我来,我有办法让掌柜收留我们。”我不太信,心想,你既有办法让客栈老板收留我们,应该也会有办法让船家同意我们上船啊!可子长信心满满的样子,我实不忍打击他。好吧,或许你自有主意吧!
  月已升入中天,看样子,有些晚了。虽然白天很热乎,但晚上降温快,江边还有江风,还是有点冷意的,我咬紧嘴唇告诉自己:不冷,不冷。娘的,不冷才怪了!我天生性体寒,遇冷则倍冷。心里那个泪啊!我拼命往子长身后挪,并努力不让自己抖。哎,这场景,想想都怂!果然子长并未注意到我的熊样。
  客栈门半掩着,里面灯光已经很微弱了,我担惊:要打烊了么?子长左手拉着我的手腕,是隔着衣袖的,右手清脆的叩了三下门,说:“店家,请问还有空房否?”里面没人答话,但灯光又还在,子长干脆拉着我推门而进,刚跨进去,子长回过头,吃惊的看着我,“涵儿,你怎么抖成这样!”然后双手并用的来回抚我的臂膀,更吃惊,“你的衣服这么单薄!”
  子长取下他之前从长安随身带来的包袱,到里面胡乱翻了一通,我猜是在找衣服吧!找了一会儿,然后又一脸失望的将包袱扔给我。我问道:“子长,你干什么?”他不理我,紧接着把外衣给脱了,他展开外衣抖了抖,臂弯在我头顶绕了一圈,将衣服披在我身上。一个褪衣、再为我穿上的过程,他只花了短短十几秒的时间。“穿上。”
  我有些恍惚,眼里是紧张和酸涩。鼻边萦绕着他身上的味道,恍惚感更浓。从柜台那边的里屋走出来一个四五十岁,和我爸爸一般年纪的中年男子,手里还捧着本账簿,他看向我们,眯着眼问道:“二位客官,可是要住店?”
  “正是。”
  “可小店只有一间了,且是下房。”
  子长面露难色,回头看了我一会儿,突然脸开始变红,少顷,他对店家说:“晚辈与......与内人流落至此,欲在此留宿一宿,下房一间也无妨。”店家一笑,表示理解。我当时还愣在当场,脑子只围绕着子长的话转,心跳的找不到节奏了。可店家知道子长没钱后十分生气,子长便好言相商,最后竟然真的让店家同意了。因为子长告诉店家,说他可以通过替别人写家书挣钱还房费,希望店家通融一宿。
  店家将我们带到空房间,交代几句便出去了。本来我已经快找到心跳的节奏,结果店家来了一句:“房间简陋了些,希望不会影响你们小夫妻的情趣。”我的脸顿时暴红,死老头......
  店家走远后,子长惴惴不安的对我说道:“适才情急之下,子长才轻浮冒昧了,望涵儿你莫要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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