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赖上司马迁

第15章


说来心酸,我原本只有一套衣服,看上去布料与做工都还不错的曲裙——上白下红——也就是我之前身上穿的。后来实在不喜欢洗澡没衣服换的感觉,就到处收集碎布(那是在郢郡的时候,因经常替店老板外出购置东西,倒是有那个时间和机会),然后自己缝制了一套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短衫和半长裙。实在不是我有什么惊人的适应古代困难状况的能力(我没那么神)啊!环境所迫,我不得已必须去适应它。
  以这姑娘惊为天人的容貌,绝对的瑕不掩瑜嘛!百家衣又何妨,是吧?
  小卢背着一筐草药回来了。他把草药铺晒在院子里的空地上,然后跑去喝了碗茶,用袖子擦掉鬓边的汗。我倚在门框边,静静的不说话。他看到我,就笑道:“怎么了,干嘛看我?”
  我笑笑,却不说话。他便走开了,去忙碌别的。不知道……又是不是我看错了。我无奈苦笑:尽看到些暧昧的细节!我也只是匆匆一瞥,看到小卢胸前衣襟内露出了一角丝帕。这丝帕明显是女子的嘛!又想起了前些日子在河边洗衣服时,对岸丛林中的两个身影,一个是小卢,另一个……莫非是女子?
  呵呵,呵呵,我捂着嘴无耻的傻笑。笑了一会儿,转身进屋,发现子长堵在我面前,更无耻的是——他居然一脸奸笑。“涵儿,招了吧,瞧你,笑得那么傻!”
  我贼兮兮的扫视周围一圈,将子长拖进屋里。关上门,圈住子长的颈脖子,圈到我面前,“你不是很想知道那天的‘秘密’么?现在告诉你。”
  “嗯?”
  “小卢这熊孩子,藏着掖着,不让我们知道。竟然连卢翁也没告诉!”
  “何事?”
  “小卢有艳遇啦!你且先等着吧,今天是下元节,村人会去放河灯。我敢断定,小卢会去见那个女孩子!”
  子长愣了半晌,然后莞尔。“嗯,这是好事。”忽然,子长用手圈住我的腰。我瞬间顿悟,我那随意轻佻的动作。不过,子长似乎不介意,不仅不介意,还比我更甚。
  “‘秘密’告诉你了,还不去做你自己的事情?”
  子长却不理会我的话,他俯身欲吻我,我推他,推不动。突然,门哐当一响,像是被撞开的,小卢的声音传来:“子长大哥……你们……”我与子长尴尬的分开,子长左顾右盼,我低头看自己的脚,两人都讲不出话。“你们继续,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们继续!我出去啦!”
  “卢兄弟!且慢!”子长追出去,拉住小卢。子长和小卢讲了一会儿话,接着就直接一起出去了。看来小卢是真找子长有事!我虚脱般坐到榻上发呆发愣。
  到了傍晚,人们匆匆回到家里,一天的劳动行将结束,这个时节倒是没有农忙时忙碌。古人都是遵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规律,绝不像现代社会里,一有事儿就熬夜熬到鸡叫,第二天有假期就睡到日上三竿,雷打不醒。哎,想我刚来那会儿,总是失眠,子长还为此问过我:是不是生病了。
  最后一丝霞光都消失殆尽时,开始有村民陆续朝河边的方向去,手里捧着自家做的河灯。放河灯,也算是一种信仰吧!许愿祈福,望来年甚至更远,能一切顺利。小老百姓自然大多是希望庇佑收成好。有信仰好啊,一个人有信仰才会有恐惧。歌德曾说过:恐惧与颤抖是人的至善。
  子长也自己做了河灯,他只做了一个,我别扭劲儿一上来,故意不理他。他无辜的问道:“涵儿,你怎么了?”
  “你怎么只做你自己一个人的河灯啊!我愤怒了!”
  子长耷拉着脸,他心里肯定在腹诽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怎么又笨笨的了!我只做一个河灯,是以我之心许你之愿。我的就是你的……”
  “我的还是我的!”
  “……”
  夜幕彻底拉下时,河边人潮涌动,十分热闹。河中居然还有一艘华美方舟,想必是富贵人家的。奇怪了,这一带还有土豪大款?我想问子长,他应该会知道,但另一个思绪打断了我。
  子长小跑到我身边,他撑着下巴,头轻轻一歪,微笑道:“涵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哦,我随便走走。”到处都看不到小卢的身影,我好奇的问子长,“子长,小卢他不来放河灯么?”
  子长摇头,说:“他不太喜欢凑热闹。并且,他后来出去了,也不知所谓何事。”
  我点头,“哦”了一声。还以为可以在这里窥到小卢的“秘密”呢!失落得很。我们来到河岸边上,子长蹲下去轻柔的拨开别人放的河灯,抬起头对我笑道:“涵儿,把你的愿望告诉我吧!”
  我想了一会儿,我知道我要许什么愿,只是,需要组织措辞。我凝视子长,一字一顿道:“上苍庇佑,愿司马子长一切安好,永远永远。”
  子长捧着河灯,神情却凝固了,他呆呆的说不出话来。我也蹲下,重复了一遍,子长才幽幽醒过神来。闭上眼睛,沉思半晌,然后睁开眼睛,将河灯放入河中,用手轻轻一推,河灯便渐渐飘出去了。
  “子长?”
  “嗯?”
  “你许愿时,在心里是怎么说的?”
  “上苍庇佑,愿我妻涵儿一切安好,永远,永远。”
  我突然鼻子一缩,酸酸的。心里百感交集。但我,总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之前是时隐时现在我心里闹腾,可此刻在我胸口闹得更凶。我不能跟子长讲,并且也无从讲起。
  我们沿着河岸散步,偶尔说说话,不说话时,便一起沉默。沉默也是美景,因为那时正是两颗心在交谈,无声的语言往往给人更大的默契。我和子长,竟也有了这种默契么?我陶醉的笑了。一盏盏河灯,像满天星辰,又像一双双智慧的眼睛。
  上苍,你听到我的祈福了么?
  子长私定自己的终身,这于世俗不合,也于他骨子里所接受的儒家正统思想不合。他如今这般离经叛道,是什么让他有这样大的勇气和决心呢?这应该就是我不祥预感的源头吧?他的父亲一定不会应允,第一我身世不明,从子长父亲的角度,无从考察我的人品;第二正因为我身世不明,既不知高堂又不晓兄弟姐妹,让子长无从下六礼(指“周公六礼”)。别的且不说,单这两点,一切就都会被否定。
  “子长,你收我做你的女弟子吧!”实在不行,我还可以担任子长的秘书嘛!哎,我暗自苦笑。“我不仅要习字,还想习文。”
  “你想学什么?《春秋》?《尚书》?《国语》还是《诗》?”他一股脑说了一堆在文学史上掷地有声的作品,我十分明白,子长就是一个活书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都可以。你教的,我都学!”
  “我个人最喜欢的是《春秋》和《离骚》”
  “嗯,‘春秋笔法’和千古绝唱,那就先学这两个吧!”
  子长也不问我为什么,因为他觉察得出我不想说。我们沿河走了很久很长,寒露沾湿了我们的衣襟,但并没有减少我们的兴致。
☆、第十二章  唯有别离多
  子长即刻就为我诵读了《离骚》,《离骚》篇幅很长。我静静听着,时不时问问他。
  我感叹屈原的绝唱确实美,但我顶多就对着文本还读得来,要我背诵,我绝对背一段丢一段,乱七八糟。子长点了点我的鼻尖,说:“那可不行,你既要从我而习书文,我就得对你要求严厉点。”
  我立即作痛悔状哀怨的看着子长,“你会不会用戒尺打学生手心?”
  “你猜?”
  “……”
  说到屈原先生,我灵光一闪,又想到了贾谊。在《史记》里,屈原和贾谊的列传是合在同一篇中的,子长尤为敬仰屈原,而他竟然将贾谊和屈原放在了一起合传,除了说明此二人遭际相似,还足以说明贾谊在子长心中的地位。贾谊在历史和文学史上的地位也的确不菲,他才学极高,唐代李商隐就写诗称赞他“贾生才调更无伦”;可惜天妒英才,才三十出头就郁郁而终,令无数后世之人唏嘘不已。
  本来是子长在给我讲,结果我听到一个熟悉的话题就班门弄斧,滔滔不绝起来,偏偏子长还十分虚心受教的样子,一点不耻于下问。哎,我脸皮算是够厚的,私下抹一把汗啊。
  “涵儿,你这般学识过人,为何总是说自己没受过学,不识‘诗书’?”
  我尴尬的低下头,暗暗吐槽:全是“剽窃”您老人家《史记》的成果啊!再说,就我那点知识还是搜肠刮肚想出来的,肠子都快被清空了。“子长,你继续,继续,我真的不再插嘴了。”
  实际上,就时代局限而言,我确实比子长知晓的多一些,毕竟我比他多接受了两千多年的文化,这一点,子长至死也万万做不到的。但是,我最多就是个学历到大学阶段的学生,而子长,是大学者。哪怕是现在的子长,也能担得学者之名。子长自幼天资聪颖,接受较高的教育,用子长自己的话就是:年十岁则诵古文(这里“古文”的概念与我们理解的并不是同一个概念,他说的“古文”应该是先秦时用各国文字写就的古代典籍)。而且又是师从当时最出名的大儒——名师出高徒嘛!
  子长还给我讲了很多上古神话,因为我稍稍提了一下《淮南子》和《山海经》。直到夜渐渐深了,我们才回去。回来后,发现卢翁一脸沉重的神情,子长关切的上去询问,我站在后面观察卢翁的神色。卢翁没说什么,只是摇摇头,指着他和孙儿所在的里屋,然后又坐到堂屋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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