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赖上司马迁

“这又怪了，这……”她拿自己的帕子给我拭着眼角。“司马子长？司马子长！”
  “怎么，你知道？”我噌的抬起头，精神异常抖擞，说道：“四娘，你见过他？他在哪儿？”
  四娘却一头雾水般摇摇头，说道：“你兄……义父的爱子——司马子长——我可是见所未见呢！不过，”她大概怕我又一头倒下去，继续大哭吧，话头一转，说道：“前些天，有个无赖跑到我们醉意轩，酒喝了不少，就是不叫姑娘相陪。后来还不给钱，我气不过，找人将他赶出去了。被我赶出去之前，他还问过我：知不知道司马子长？知不知道他住哪儿？”
  四娘说的这个人，我听着觉得奇怪。既然他认识子长，怎么会不了解子长（以子长的家教和他对父亲教导的唯命是从，他怎么可能会去歌舞坊这些地方？），又怎么会不知道子长住哪儿？
  “他长什么样？”
  “三十来岁的样子，高大粗壮，满脸络腮胡，说话声如洪钟，还有一身功夫呢！人……倒长得周正。”
  这人，我认识么？我一口灌完了第二杯中的酒，对四娘叫道：“四娘，酒，酒，你可别赖！”
  四娘摇摇头，叫一旁的小丫头去取酒。不一会儿，酒来了。我又开始自斟自饮，白酒其实不好喝，但却能让我爽快一点。
  我的神志有些脚步不稳了，算来，我酒量还是不错的，醉意轩的这号称“五杯必倒”的杜康酒，我喝了三杯，还能勉强思考问题，还能勉强坐直。四娘见我有摇摇晃晃的趋势，又要夺我手中的酒杯。我护住手里的酒，笑道：“莫要让你这醉意轩浪得虚名。”
  四娘正要说什么，一个丫头跑过来打断了她，并气喘吁吁的说道：“不好了！不好了！”被四娘一瞪，立刻调整气息、放低声音，说道：“您快去看看吧！”然后四娘看了我一眼，不再说什么，随着丫头去了。
  她们醉意轩的私事，我无权过问，也管不了。何况我自己心里还有一堆事呢！酒多伤身，却惟独有个好处——在这寒冷的冬天里能够暖身子，在这愁苦的冬天里能够解忧。我一杯一杯的苦酌，案上的两壶酒竟然就被我喝完了。不一会儿，我的睡意便来了。小憩一会儿吧，我想。
☆、第三十二章  竟是故人来
  我心里惦记着四娘所说的那个要找子长的高大汉子，回来后，便急急忙忙去问魏伯，最近可曾有人来过府上找子长。魏伯先是给我一封书信，说是书信，其实也就短短两排字，我咋一看，惊住了，仔细一瞅，的确没看错。
  “大人回龙门去了？”
  魏伯点点头，说：“大人叫姑娘莫担忧，只是去一趟而已，过些时日便会回来了。”
  “为何回去呢？”
  魏伯摇摇头，“大人没说就走了。”
  我点点头。魏伯疑惑的看着我，说道：“前些时确实有如姑娘所说来找公子的人！是个高高大大的黑脸壮汉，他来问：这里是不是司马子长家。我说是。他就说他认识公子和少夫人，能否烦请我通报一声让他见见。我看他疯言疯语的，公子如今又……唉！何况公子还没成亲呢！
  “我后来说与大人听，大人还特地去问过李将军府的李夫人－－根本没听说柳小姐认识这号人！”
  我失落的嗯了声，不欲再问。可魏伯又补了句，“初听他那口音，便知他是南人。他还自报家门说，说他打郢郡来……”
  听到“郢郡”二字，我激动起来。手足无措的笑道：“我知道是谁了！我知道是谁了！”若我猜的没错的话。可他为什么说他认识子长和子长的妻子呢？难道他口中的“少夫人”是指我？一想到这个，我的神情又黯淡了，默默的走开，不说什么。
  田仁一看见我就贱兮兮的笑了，“你找我？”
  “嗯。”我多话不说，直接问他：“以你的能力，要几天能在长安城内找到一个你不认识的人？”
  田仁愣了半晌，然后看着我，说道：“一天。他叫什么？”
  “曹达，字甫仁。”
  田仁竟然真的就在一天之内找到了曹达，我在想，他若能以这个速度找到子长就好了。曹达一身落魄的出现在太史府，见到我时又惊又喜。他大笑道：“别来无恙啊！”
  我连忙将他和田仁请到屋内，边走边说道：“别来无恙。还没为你俩介绍呢……”
  “我与这位田兄弟已经互通姓名，既然是子长的朋友，那便也是我曹甫仁的朋友。”
  田仁呵呵笑道：“正是呢！守义与曹大哥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啊！”
  我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这幅画面让我想起在郢郡时，子长与众弟兄开怀畅饮的高兴场面。我对曹达和田仁说道：“你们小坐片刻，我去请魏伯为两位整治酒菜。曹大哥应该一路劳累了。”
  我先是泡了壶茶，然后叫魏伯去集市沽些酒，买些菜。我在院子里摆了副酒案与坐席，端上茶来，为他们两人各自斟了一杯。
  “子长是……出了什么事么？”曹达说，“上回我来府上，那位大伯就支支吾吾，不肯告诉我。这次又不见子长人，子长他……”
  “曹兄有所不知……”田仁说道。他将子长的遭遇说了一通，又时不时观察我的神色。我却转身进了厨房。过了一会儿，魏伯买来了酒菜，没过许久，酒烫好了，菜也下锅了。我也入了席，听见曹达声如洪钟的怒骂道：“子长是被哪个不要命的给劫持了？”
  田仁皱眉摇头，“不知道。任少卿一人一马出长安寻子长，信鸽传来不少书信，却没有一个是好消息。哎，愁煞死人了！”
  我不太愿意谈论这个话题，于是发话了。我说道：“曹大哥，你何时来的长安呢？”
  “我们一别一年多。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这期间发生的事情是一言难尽。总之，我那寨子是解散了，兄弟们分散去了各地，我自己一人北上来了京都。也不知，我那些弟兄们过得如何啊！”他长长叹息一声，抬眸看着我笑了。“我来长安有些日子了，也曾努力想谋求一个职位，却发现长安并未像子长所描述的那样美好。真所谓：高官无寒门，市井无士族！”
  “曹兄在何处谋求职位？”
  “丞相府。只可惜，人还没靠近，就被轰出来了。”
  曹达还去过别处毛遂自荐，可惜没遇上自己的伯乐，不仅没遇上，还被人狠狠的奚落过。话说的轻者有，说得难听者也有。后来他跑到醉意轩去宣泄愤愤不平，他只看到“一醉解千愁——醉意轩”几个字，却丝毫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然后贸贸然进去了。
  他在醉意轩里，杜康酒喝了一壶又一壶，最后发现自己竟身无分文，被四娘一怒之下找人轰了出去。
  长安是政治要地，关系网盘根错节。一个有才能的人要想在长安立足发展，出人头地，有一番作为，单单只有才能是绝对不行的。他得有一个后台，靠山，门路或者要是官宦世家的子弟才行。曹达在郢郡还算得上一方之霸，到了长安却微如草芥。
  我却转而朝他一笑，安慰道：“世事难料，曹大哥你虽一时被埋没，可谁又能定论你会一直埋没下去？只要你心里还有这个念想，只要你的信念够坚定，你总会在长安有出头一日的。”
  田仁举杯敬了曹达一下，先一饮而尽，说道：“涵儿此话有理。”
  曹达也尽饮了一杯。饮完酒，吃完饭，天色已然不早，我看了看西斜的落日，转眼又看着曹达，问道：“曹大哥可有何打算？”
  “如今生存还有待考验，何谈打算。”
  田仁问道：“曹兄如今住哪？”曹达告诉我们，他在长安的日子里经常风餐露宿，居无定所。田仁抱拳道：“曹兄，你若愿意，就与搬来与守义同住。我家比不得子长家，但就我一人居住，也还清净。”
  曹达回礼道：“那就多谢田兄弟了！”
  我忽略了一件事，曹达虽读过点书，胸中有些墨水，但他个人性格属于不拘小节的粗犷的那种，说话行事不会拐弯抹角。
  太史公从龙门回来后便考查我的功课进展得如何。我已经能初步认识小篆，籀文和其它的还有待提高。
  我小心翼翼的试探的问太史公回龙门干什么，他只是叹息一声便不说话了。我不经意间发现太史公鬓边华发陡增，初次所见到的那个神采奕奕的太史公好像老了十几岁，龙钟之态毕露无遗。天啊，这些变化什么时候有的，我怎么今天才留意到！难道太史公已经……
  “涵儿，你怎么了？”
  我不敢让他看出我的惊讶疑惑，连忙移开目光，笑道：“没，没什么。”
  清晨的时候，我被院外一阵敲门声吵醒了，起身去开门。魏伯打开自己房门见我已经在开门了便又瑟瑟发抖的进屋去了。门口站着一个身披红丝线镶边黑色披风的大约不惑之年的男子，高大威武，不苟言笑；剑眉高耸，薄唇轻抿，手中还握着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剑。他身后跟着两个穿着打扮同样一丝不苟却面容干净没有一丝胡渣的，看不出年纪的男子。
  “阁下是什么人？要找谁？”我问。后面两个干净面容的男子见我语气生硬，有脾气发作的冲动，可他们刚往前挤了一步，就被前面的中年披风男子挥手拦住了。
  “姑娘，请你通报一声，就说有客来见太史令。”为首的中年披风男子神情专注的看着我，竟然展颜笑了。他的语气透着不容抗拒的霸气，这让我很不舒服，怎么你是客人就得蛮横的让主人家大清早起来迎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