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徒野兽派爱情

9 009 失散的伙伴


“果真是你。”
    也门转身看向背后的阴影处,露出一个别扭的微笑。他好像很久没笑过,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
    在众人惊诧的表情中,一个高大的男子从阴影中显露身形,正是跟在他们身后进入的维阿。
    “你的同伴呢?”
    “他不需要冒这个险。”维阿看着面前的男人,终于明白自己为何觉得这个人很熟悉了,“这是摩哈迪域的事情。”
    “看来你的小伙伴不领情,他还是进来了。”
    维阿猛地回头,却发现身后的石墙严丝合缝,连自己进入的密门也不见了。他镇定地看向也门:“你果真是‘王’,他在哪儿?”
    看着认真的维阿,也门——其实真正的名字是云图的前摩哈迪域之王露出了一个微笑:“我不知道,这座地宫一直存在,我继承了王座,姐姐继承了地宫的传承,只有她知道这里的一切。不过那扇门确实有一个不同的地方,一旦开始关闭,大门所对应的通道就会变成一个密室。”
    维阿明白了他的意思,看来木头被困住了。
    “不过他不会有危险,等你和我一起去一个地方,我会让人带你回来,找到那个密室。”
    “好,不过我不会再承认你。”
    “可以。”
    拦住因为维阿不礼貌的行为而冲动的桑铎,云图(真实名字)转身就走,他身后跟随的人维阿只认识桑铎和黑泽明,看来他和黑泽部落表露了身份。
    “你这么相信我?”
    虽然没有回头,云图还是感觉到维阿果断地跟上了自己一行人的脚步,没有迟疑也没有质疑。
    听到这个问题,维阿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微不可见的柔和。
    “我不是相信你,我信任他。”
    虽然不想让木头再深入这件事情了,可是既然被卷进来了,他相信木头不会有事。
    毕竟那个人,是木头。
    一张照明卡被点亮,柔和的光照亮了整个石头密室,之所以说是密室,是因为这个房间没有出口——没有门或者通道,连身后进入的地方都消失不见。
    陈暮看到了房间地面上一些残骸,尸体已经腐化,有的成了干尸有的成了骨骸,除此之外还有四周墙壁上一些划痕。
    他意识到自己还是和维阿走散了。
    维阿不希望自己进来。从他进入那扇门之前最后一个眼神,陈暮看到了拒绝,他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一刻,维阿竟然拒绝了自己的陪同。对于这种想不明白的事情,他只能暂时搁置,现在首要任务是离开这里找到维阿。
    再次启动“止戈”,陈暮依靠感知发现了房间的真正出口,原来这件所谓密室仍是有着两个秘密的出口,他进入的门,还有天花板的通道。大概设计者针对的只是不能飞行的本地无卡流高手,所以天花板上的密道入口很容易就被“百刃”打开了,随着尘土和石板落地,陈暮发现了一条窄小的密道,前进几步之后就拐弯通向不知道的方向。
    他操纵着气流卡进入通道,当飞入了与地面平行的通道以后他就关闭了气流卡,改成爬行,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他需要节约能量。
    通道很漫长,黑漆漆的没有其他岔道。
    陈暮安静地爬行,耐心等待一个转机。
    此时在天筱联邦的东卫,一件让人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巴格内尔昏倒了!
    就在一个平常的下午,巴格内尔和奚平一边分析着联邦综合学府和星院的动向,一边互相讽刺时,巴格内尔在一阵得意的大笑之后昏厥,至今仍未苏醒。
    这个消息被奚平严密地封锁,整个基地只有他、苏流澈柔、姜良和肖波知情,为了保密和治疗,巴格内尔被悄悄送往苏流澈柔的住处,借助她手上最先进的治疗仪进行检查和治疗。
    “这种情况很复杂。”拿着检测结果,苏流澈柔的表情很凝重,她揉了揉眉头,仍是难以舒展,“他这种情况……我没法治疗。”
    “老巴怎么了!”
    虽然平日里总是互相针对,可是真说起来,奚平心里是把巴格内尔当作了一个和老板一样亲近的伙伴,甚至比老板更亲近。此时听到苏流澈柔的说法,他不禁着急起来。
    看着奚平和姜良焦灼的样子,苏流澈柔不禁想到了陈暮,如果他也在,是不是也会一样?巴格内尔对于他而言已经不仅是值得信任的下属,而是最亲密的战友和伙伴,有时还充当一下战术上的老师。可是即使这样,当死亡即将降临的时候,他们都无能为力。
    “他以前的经历造成的旧伤,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消磨他的生命,退休之后一下子告别紧张的思考,放松的生活让他的精神和身体都放松了警惕。奚平先生,这不是病,只是时间到了。”艰难地说出自己检查的结果,苏流澈柔同样希望一切都是个玩笑,“我只能缓解他的衰老,可是没办法阻止……死亡。”
    死亡。
    这个沉重的字眼一出口,苏流澈柔不禁后悔,她应该更加委婉一点。她看到,奚平和姜良的脸上一下子失去了神采,连一直暗地里抱怨巴格内尔残暴训练的肖波也垂下了头。
    可是,她真的无能为力。
    又一次,苏流澈柔感受到自己的无能,那时候她还能帮老板想到金斑软菌液,可这一次,她敌不过时间。
    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的奚平没有了往日里的精明和意气风发,他看着苏流澈柔脸上的内疚和悲伤,无奈苦笑:“这不是你的责任,苏流小姐。我会想办法通知老板,请你……照顾好他。”
    老板和维阿不在,老巴倒下了,可是东卫还需要运转,婚礼还需要准备。
    “这个时候准备婚礼……”
    “苏流小姐。”看着一脸迟疑的苏流澈柔,奚平难得在这位自己一直尊重而且敬佩的女人面前加重了语气,“越是这个时候,越需要我们。婚礼必须照常准备,为了东卫。”
    一时间,苏流澈柔明白了眼前这名历经沧桑的男人的意思,巴格内尔的情况不能流露出去,即使他退休了,可他的名头仍能震住一些心怀不轨的人,姜良的成长已经很快了,可还是不够,还是不够。不仅是姜良,他们都需要更快,需要加紧脚步。
    必须维持着东卫的和平与安宁。
    这是他们和老板一起打下的基业,一定倾尽全力守护。
    “我知道了。”
    她叹息,为了仍未真正降临在东卫的和平。
    经过漫长的地道,维阿跟随云图和黑泽明来到了另外一个房间,王宫地下的这座建筑应该是藏在大山之中,不知道哪一代王建筑的。地道的墙砖上有的还生长着青苔,遮盖了华美的雕刻和纹饰。黑漆漆的环境中,只有桑铎手中的火把照亮的一段距离。
    云图接过火把,走到房间门前,他轻轻移动了门上凸起的装饰物,沉重的大门发出一阵声响,轰然打开。他带着众人进入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柔和的荧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你们在这里等着,你和我进来。”
    “王……”这一次连一直沉默的黑泽明也站出来阻止,可是云图挡住了他:“我相信维阿不会对我出手。”
    一行人沉默地看着维阿跟在云图身后进入了房间中一个小门,门后的世界是一个仿佛卧室的布局,积满了尘土的床铺和桌子,高大的柜子和精致的装饰。
    “这是姐姐隐居的地方。”云图来到桌子前,那里放着一个天筱联邦的度仪,是很古老的款式,里面还有两张卡片,“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能量吗。”他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启动了度仪,一段模糊的影像投射在他和维阿面前,抖动的画面逐渐稳定,一张明媚的笑脸出现在画面正中。
    “云图,你看我又胖了,不许再送好吃的了!”
    “哪有,你明明太瘦了。”青年云图端着一叠美食出现在画面中,脸上挂着柔和的微笑,“姐姐,我好想你啊,你都不去看我。”
    “讨厌鬼,都是为了你我才躲在这里,你还怨我!”
    “好了好了,怨我怨我,那你吃点东西吧。”
    “不要不要!”年轻的女子赌气地转过头,却又被弟弟的鬼脸逗笑,两个人开心地笑闹着,即使在这阴冷的地宫,也止不住温暖。
    看着画面中明媚微笑的女子,云图的眼眶微微泛红。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寻找真相,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也要帮我完成一件事。”
    云图看向维阿,一向冷凝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维阿熟悉的属于年轻王者的暴虐和偏执:“找到一个人。”
    “谁?”
    “姐姐的孩子。”
    四十年前,野心勃勃的年轻王者在继承王位之后并未放弃对天筱联邦的窥探,他去拜访了最后一支守护一族并成功收服,这一支族群带着他的期望迁徙了一部分机敏的族人,穿越灰层来到了联邦,迁徙的路上,他们救了一个男人——和团队失散的黑槿花卡修团团长。这个男人自称“唐”,他成了云图的俘虏,被扣押在姐姐的地宫。
    云图和姐姐一起长大,共同面临过各种绝境,直到逐渐长大以后,才发现自己对于姐姐的感情并不纯粹。他不能只将姐姐当作亲人,他渴望更进一步。
    少年的偏执让他如愿以偿,为了这段不可能被接受的感情,长公主云箬放弃了继承权,隐居在地宫暗地里帮助自己心爱的少年,而少年王者则戴上了金面具。
    一张面具,两个面孔。
    有时候云箬会戴上面具来到地面,那个时候她就是王。
    一切都和少年王者期许的那样美好,直到“唐”进入了他们的生活。唐渊博的知识和非凡的智慧让两人降服,尤其是云箬,她接受这样一个男人成为自己的智囊,协助她打压一些并不很安分的部落,帮助弟弟稳固政权。
    然而在一次决策中,唐提出了一个公主不能接受的建议——迎娶连安部落族长为王妃,稳定这一个大部落躁动的心。
    云图第一次见到了姐姐尖锐而敏感的一面,她开始对这个隐藏着的地宫产生了厌烦,反感不能见光的身份。无论云图做出什么保证,都无法让日渐不安的姐姐放心,他在少年人的意气之下冷落了姐姐,甚至假意邀请连安部落女族长入宫。
    因为威胁逼近,姐姐妥协了,可她陷入了难以自拔的忧伤。
    年轻气盛的王者不知道如何和自己最亲近的人相处,他只能宠她,给她想要的,可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姐姐一天比一天消瘦。
    他为了让姐姐能够好好吃饭,甚至自己去学习做姐姐喜欢吃的佳肴。
    这个举措让云箬的胃口好了许多,她会微笑着吃完弟弟亲手做的饭菜。那时候云图看着她的笑容,只会开心地傻笑,却忽略了她眼底仍未散开的忧伤。
    几年之后,仍然瘦削的云箬身体越来越虚弱,云图为此整天愁眉不展,脾气越来越暴虐,还好在唐的建议下,他选择给姐姐更多交换面具的机会,姐姐的笑容多了,身材也日渐丰腴。
    就在少年王者觉得一切都那么美好的时候,最致命的一击在他难以想象的地方袭来——他在地宫被唐带人追杀,而理由只是姐姐更愿意带着面具成为摩哈迪域的王者。
    她变心了,她爱上了这个外来者。
    在忠心耿耿的护卫保护之下,云图逃离了地宫,带走了地宫枢纽的钥匙,他的仇恨几乎燃烧尽了理智,却没磨灭他对姐姐的爱。
    他将钥匙留给了黑组部落一起长大的伙伴,离开这片土地。没想到当初野心的产物竟成了自己的庇佑,他来到了天筱联邦,隐匿在那个守护一族,于是这个迁移了一半的部落断绝了和摩哈迪域的联系,他们带着年轻的族人藏在了丛林。
    刚开始他还从黑泽那里知道了一些消息,他知道自己走后姐姐生了一个孩子,然而这个本应该成为继承人的孩子被那个男人藏匿起来,而姐姐也在生产后死亡,那个男人戴上本该属于自己和姐姐的面具顶替了“王”的位置。
    黑泽劝说过他回来,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可是他却不愿,如果姐姐想要这样,那就随他去了。
    他不愿再回到这片伤透了自己的土地。
    直到他再次从听到摩哈迪域的消息,知道了那个男人的死讯,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二十多年了。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里陷入战火,这是他和姐姐的故乡。
    为了守护,他必须回来。
    “我想,你的部落也只是被卷入了这个故事,不论你有没有发现那个男人,他都不会在姐姐死后留下你的部落,这个唯一可以看透‘王’的血脉被玷污的部族。所以,他们的灭族不是你的责任。”
    云图抚摸着已经结束播放的度仪,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我已经无心王位,不过那个孩子终归是姐姐的血脉,与其浪费王位不如给他,我需要你找到他。”
    “我不答应。”维阿果断摇头。
    云图一愣,显然没想到自己被拒绝的如此干脆:“为什么?”
    “麻烦。”
    “……”云图看了维阿一眼,低下头打开了桌子的抽屉,取出了一个木雕的小人,“这是我给姐姐雕的,没想到还留着。那孩子不知道是男是女,不过总该像姐姐。他肯定在联邦,所以你要找到他。”
    “我说不答应。”维阿看了一眼云图,有点疑惑对方是不是没有听清楚自己的回答。他确实不打算做这件很浪费时间的事情,既然知道了真相和自己没什么关系,那就解决东卫危机了,他不打算再参与进去浪费时间。
    现在首要任务是找到木头,回去。
    “不要忘了,你们是姐姐的守护部族,你已经是你们部族唯一的血脉了,总不至于连姐姐的血脉都无法守护,你这是让你的族人蒙羞。”
    对方提到了自己已经逝去的族人,终于让维阿有了一点动容。
    “最后一件。”
    完成长老们的守护,回报那些为了让自己能够逃离王宫而死亡的族人,从此以后,摩哈迪域和自己再无关系。
    维阿接过了木雕。
    在达成协议之后,云图用钥匙开启了地宫枢纽,他答应找到陈暮并且放他出来,可是没想到那个人并不在密室,但是密室有他经过的痕迹。
    “看来他从这里走了。”
    抬头看着高高穹顶上的通道,云图耸了耸肩:“我也不清楚这里通向哪里。你们没有别的联系方法了吗?”
    “我会找到他。”扔下这一句话,维阿攀进了通道,消失在阴影中。
    “不愧是曾经的第一高手。”
    云图看向四周等待着自己的人们,他知道黑泽明还有另外几个部落的族长都已经压抑太久了,他们碍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已经压抑太久了,他们需要战斗,需要胜利。
    在叛逆的压力之下节节败退,并不只是实力的问题
    他们需要自己登高一呼,告诉那些叛逆——
    “王”者归来!
    无卡流一般都拥有强健的体魄和超出其他人水平的对空气技的认识,作为其中高手,维阿虽然不能像陈暮一样根据“止戈”感受最细微的变动,却仍能通过一些不引人注意的细节发现陈暮经过的痕迹。
    尤其是通道一直没有岔道的情况,他更加肯定木头就在前方。
    在进入这个地宫的时候,维阿是真心不愿意让木头卷进来的,这是一个颠覆摩哈迪域的漩涡,他不愿意渴望安宁生活、热爱研究的木头再次卷入颠沛流离。走到刚刚那一步,他已经意识到整个事情都和自己找寻真相的初衷背离了,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历史,而是现实。
    可是他忘记了,就像自己不可能放任木头一个人去冒险,木头也不可能在那样的情况下离开这里。
    木头一定会跟进来,因为自己。
    作为部族中的天才,维阿从小就承受一般人难以想象的压力,在很小的时候他已经就拥有肚子的居所,也在十岁那年被族长扔进危险的丛林,艰难求生。从小到大他面临过无数的战斗,生死之间,相信的只有自己的实力。
    他是摩哈迪域的第一高手,却没有人愿意亲近,即使是同族。
    当命运突变,他来到了天筱联邦,那个睿智的老人接受了他却又防备他,那个老人信任他的实力,却仍是不愿亲近他的人。为了恩情,他愿意在那个老人死去以后仍是帮忙照顾里度红,可是他和万俟村之间只有恩情。
    除了木头。
    第一次相遇,木头就毫无防备地跟着自己来到自己的居所,一起吃烤肉。之后又一起经历胶层之难,发现下城,当知道木头要离开丛林的时候,自己内心竟然有了从未有过的不快。不愿意失去唯一真正接触自己的人,他和木头一起离开。
    从一开始,木头就信任自己。
    当自己要去找胖狗时向木头要走一半的身家,木头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当时自己不知道那究竟有多少,直到自己后来理解了这份信任的价值,才第一次体会到不是独自一人的快乐。
    是的,快乐。
    从自己有记忆开始就未曾体会过的快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已经习惯了木头的陪伴,信任木头就如同信任自己。
    对于自己和其他人的不同,维阿不是没有感觉,只是这种不同并不影响自己的修炼和生活,所以他放任自己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他一直以为以后的日子也会如同现在这样,修炼、逗弄胖狗、监督步默和木头训练、偶尔关心一下里度红的进度、和木头对练然后一起在练功房休息。
    然而,木头要结婚。
    他不知道什么叫作结婚,却知道关于未来的想象都被打破,木头将被苏流小姐占据更多的精力和时间。
    对于这个结果,维阿只知道自己不喜欢。
    而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事情,维阿一向采取直接的手段去抹杀,可那个女人是木头未来最重要的人……他不能下手。
    可是,他不开心。
    简单直接的思维不能帮助他理解这份不开心的源头,却能让他知道自己不乐意看到木头和苏流小姐结婚。
    可是他也知道,这个似乎不是朋友插手的范围。他不能左右木头的人生,他应该信任木头,相信木头的选择。
    可是,他还是不开心。
    维阿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么复杂的问题,即使当初族人死亡,也不过是在脑海中留下了复仇的信念,可这一次面对这个问题,他一头雾水,他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也许不应该自己思考,作为朋友不是有帮助朋友解决困境的义务?
    想到旁人对朋友的定义,维阿决定找到木头以后,还是把自己的困惑告诉木头,让他来解决这个问题。反正造成自己困惑的人,正是木头。
    漆黑而漫长的通道中,维阿灵巧地前进着。他知道在黑暗之中,木头就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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