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伴凡鱼

42 第三十八章 算账


    见怀中的小人已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墨通便招了藏在林中的小阡,小阡瞧见墨通的手势便忙不迭的赶到他面前,不禁瞟了一眼他怀中的小“黑”龙。
    墨通正色道:“金网漏洞处如何?”
    “并无异样,我派在了几个小兽在那边守着。”
    “嗯,天宫那边呢?”
    小阡摇头:“应是无事。”
    墨通颔首:“你且去那边守着吧,我明早就走。”
    说完他似是突然想起,从怀中拿出一缕灰色的烟,绕在他修长的指上,递到小阡面前:“你可认识这个?”
    小阡看到这缕怪异的烟觉得很是奇特,无声地裂嘴一笑,从墨通的手上接过,在手上扯起来,看似无形的烟雾却浑然一体,丝毫不见断裂的趋向。
    “主上,这小玩意儿你从哪里得来的?我在未修成人形时看过到一次,那时一位牛面大仙用这个捉弄小妖来着。”
    墨通不语,半垂眼帘,敛了些许的怒意,他收回箍夷烟,道:“没事了,你回去吧。”
    小阡自然应下,然后也十分自然地上前,张开手,摆出要接过华银的架势。
    墨通见状,把华银往怀中一搂,瞪着他,本就有怒气的眼中更有危险之色。
    小阡尴尬地挠挠头:“不好意思啊主上,习惯了习惯了。”
    华银醒来时,只觉得浑身舒畅,惬意地哼哼几声才睁开眼,但一睁眼,便睡意全无,坐直了身子看着眼前的大木桶——桶中棕黑的水漫到了肩膀,上面还漂浮着片片碎叶,散发出浓郁的药香。正在纳闷中,身后伸来一双手,圈她入怀,虽看不到水里的一切,但她也立刻感受到了一双大手轻轻地放在了她的肚子上。
    墨通把头磕在她的肩窝里,柔声道:
    “阿银,睡得可好?”
    许是太久听到他的声音,华银有些惊讶,慌忙转身,激起阵阵水声,迎上了一双带笑的蓝眸。
    墨通也坐于水中,长发高束,碎发落于额间,桶中的药水正好漫到他的胸口,宽大的肩膀和坚实的胸膛在水汽的氤氲中泛着细细的汗水。华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从他的额间一直扫到胸口,神情凝重,思绪万千,但最多的是懊恼——自己怎会睡得如此沉,被人扒光衣服扔到水里都不知。
    墨通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见她一会儿凝神细思,一会儿看着他的胸口走神,十分有趣。他往前挪了几分,又抱住了华银的腰,一手轻敲她的额头:“阿银,我这般暴露在你面前,你竟走神,我可会伤心的。”
    华银也往前挪了几分,手撑在他的胸膛,仰头看着他,小巧的琼鼻上出了细细的汗水:“通哥哥,你这般好看,不能总是色、诱我,我现在满脑的淫想,都不能想正事了。”
    墨通闻言,眉宇舒畅,心中愉悦,低头顶住她的额头,高挺的鼻尖对着她的翘鼻:“错也,你所想的才是正事。”
    他对面的小龙女这下脸上出现了些红霞,倒在他怀中,吃吃笑着。
    “通哥哥,你是如何进来的。”
    “闯。”
    “闯?可会被天宫知晓?”
    “……会。”
    闻言,华银沉默了些,但也只是顿了一顿,立刻恢复了笑颜。
    “那会被罚吗?”
    “我没劫走你,就不会被重罚。”墨通似乎不愿多提,拿起旁边的沐巾,仔细且轻柔地擦起她的柔嫩的手臂,“阿银,以后每天泡一次药浴,这样你很快便会恢复肤色,也会提神灵力。”
    “嗯。”
    “通哥哥……你很快就回去吗?”
    墨通手上的动作滞了滞,“阿银这是想让我回去?”
    华银笑着抱住了墨通,贴着他的心脏,自己的心也和他的同频率地跳着:
    “你终究是要回去的,我虽舍不得,但知道你何时回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天亮即回。”
    “……好。”不再说不舍,只是圈住他的手更紧了些。
    “阿银乖,我们很快就能再见的。”
    怀里的小龙女撅起嘴,不赞同道:“我何时不乖了?”
    “那命阁一事呢?”墨通捏起她的琼鼻,“阿银,你别以为我不知。那日你离开后,便去找了横云仙人,而后便去了命阁,这等莽撞之事,竟不跟我商量?”
    华银摇摇头,拥抱墨通的双手更紧了些,在药浴中两人的皮肤的触感十分舒服,相触便不想相离,“通哥哥,你猜得对,也猜不对。我也自知我的想法荒谬,可墨伈……我想让他活着。当时,我知道墨伈可以活过来后,便也没多想,只是觉得墨伈活着,你会快活些,我不想看到你成天活在阴郁中。”
    突然从她的话中知道了些什么,墨通立马问道:“你是何时知道改命格这事?”
    “……”华银张了张嘴,终是沉静了下来。
    “阿银?”
    “通哥哥,我不想再提。”
    “好,我不会再问了。”
    华银点头:“……通哥哥。”
    “嗯?”
    在墨通问的一瞬间,华银心中的犹豫与疑惑足足大战了三百回,终于,她鼓起勇气:
    “你可喜欢语灵?”
    这个五官棱角分明、不经意间就流露冷漠气息的男子,此刻也透露出了忍俊不禁的表情:“阿银,你不仅胖了,还笨了。”
    华银只是万分的委屈:“……你若喜欢她,我,我不会怪你的。”
    墨通挑眉:“此话当真?”
    华银重重地点头:“喜欢便是喜欢,若有人叫我不许喜欢你,我也是做不到。每个人的心是最最固执的,不管他是龙也好,鱼也好,燕儿也好。你的也是,就是我把它挖出来,它也不会改变心意的。可是……我会生气,会不开心,这都是我自己的事,便与通哥哥你无关了。我,我可能还会去欺负她,因为我打不过你,我只能去欺负她了。”
    闻言,墨通皱着眉思索了许久,终是舒展了剑眉,大笑起来,笑声爽朗,满目胜春。
    华银松开圈住他腰间的手,直起身,微嘟着嘴看着他,可看着她心目中最俊美的男人大笑,渐渐地,自己也带上了笑容,又气又笑看着他。
    墨通终是止住了笑,低头“吧唧”一声在她唇上重重亲了一下:“阿银,你这般实诚,真不知是好还是坏。但你要相信,我的心不管挖不挖出来,它都是你的,它可是全天下最固执的一颗心,从见到某条小银龙的那一刻起,它便属于她了,宠臣之心,毋庸置疑。”
    华银仔细听着这番带着戏谑的话语,到了她耳中,似乎变成了一段最庄严的誓言,之前的一些猜忌也在此刻变成荒唐的莫须有,顿时豁然一笑,朗声道:“这样极好!”
    “若语灵欺负你,你要告诉我。”
    华银摇头:“语灵是我认识最好的仙子,她怎会欺负我?其实,是我们在欺负她,她对你用情至深,对我又处处维护……”
    “阿银,世间最勉强不来,就是‘情’,你不必自责,你没有错。”
    -欺负她的是我,错的也是我。而且,我还要一直错下去。
    墨通继续帮华银洗着身子,动作轻柔地如对待世间最精致的宝物。
    泡了半个时辰,木桶的药水几近冰凉,墨通站起身,抱起华银走出了木桶,然后又帮她擦净身子,再一件一件帮她穿好衣服。
    从擦干身上的药水后,华银就觉得筋骨被疏通了一遍,浑身慢慢发热,舒适却又闷热,可奈何墨通在细心地帮她穿着衣服,她只能忍着,一会儿就出了一身热汗。
    而只披了一件纱质长袍、春光乍泄又坦然自若的墨通,站在华银面前,看着她穿戴整齐,很满意自己的成果。他探手,拿掉了她头上的木簪,三千青丝倾泻而下,即使肤色暗沉了点,也不挡她的美丽。
    “阿银,你很美。”
    笑着轻抚她的脸,渐渐往下,滑过她光滑的雪颈,碰到她锁骨之间的项坠便停住了。
    蓝石与龙鳞戒,深蓝与古银。
    华银热得脸色涨满红霞,苦不堪言,哪里顾得他此刻的深情,还是耐心地解释道:“我的手指变大了,戴着疼,索性取下来当项坠了。”
    墨通颔首,缓缓摸着银戒上古老的龙鳞雕纹。
    “阿银你要记得,天底下,只有这一枚是真的,除了这一枚,再也没有龙鳞戒了。”
    “嗯。可就算有也无妨,我有这一枚就好了……通哥哥?”
    墨通收回盯着龙鳞戒的视线,看向华银,目光清明,“嗯。”
    华银皱着眉,扯了一下他的长袍,不料他腰前松垮的衣结便解开了,衣袍敞开,春光倾泻。
    墨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抬头毫不在意地对华银一笑。
    刚还戏说自己满脑“淫想”的华银,尴尬地看着在慢慢变大的“某物”,惴惴地说:
    “……通哥哥,我只是觉得好热,只是想跟你说,你给我穿太多衣服了。并,并没有想,脱你衣服。”
    “无妨,反正是要脱掉的。”
    说着,墨通便褪去了自己身上的纱质长袍,轻抬起华银的下巴,吻下去。
    “那……为何……唔……给我穿……”
    “嘘。”墨通边亲边解她的外袍,“我突然想起,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
    “可是……”
    “阿银,乖。”
    青丝缠,床幔摇,暮色迟迟来。
    ***
    东海,浅东殿。
    墨通踏进浅东殿的那一刻起,他的皱起的眉心便没有舒展过。
    浅东殿处处装饰一新,百米红毯铺地,七彩云绸绕悬梁,八百明珠镶墙角。他生活了两千年地方,突然变得陌生无比,不愿多看两眼,便有进了自己房间。
    果不其然,自己的寝宫也是一片大红,墨通深深叹了一口,转身,准备离去,却见到了他的“准新娘”立在门口,微笑着看着他。
    “师兄?你回来了?”
    语灵听到小九报告墨通的归来高兴得忘了平日的礼节,竟在殿内的长廊奔跑起来,直到接近墨通寝殿时才停下了脚步,稳了气息,盈盈走到殿前。
    墨通只是盯着她,眸中满是怒气,可看到她的笑时,还是忍下了怒气,附在身后的右手举到她面前,再松开,掌中赫然收着的,是无数个小气泡但仔细一看可以看出魅雾岛拿回来的的“箍夷烟”!
    语灵顿时面色一白,往后退了一步,双手在袖中攥紧:“师兄,你拿这小东西来作什么?”
    墨通嘴角一勾,内心更是气愤、无奈、心疼混到了一起,他怎会想到当年那个胆小的小姑娘,也有狠毒的一面。手掌用力合拢,弄散了气泡,“箍夷烟”也在刹那间真正的灰飞烟灭。
    “语灵,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拦着你,可是唯独一人,你不能碰,不能伤。下次,你动了华银,我就会杀了你。”
    语灵听到“华银”二字时,攥紧的右手指甲深深扎进了掌心,痛得她倒吸了一口气。
    继续微笑着,眉眼处都是正正好的分寸:“师兄,要嫁给你的人是我,你要娶的人也是我,以后这类这话就不要再提起了,我不想让他人觉得三王子和三王妃不和。我已经把喜服放于你的床上,你试试看,不合适我再改改。”
    说完,毫不停留地转身而去。
    这是她第二次在墨通面前这样离去。第一次,他说“我的王妃是华银”;第二次,他说“我就会杀了你”。一次比一次残忍。
    每一次,她带着最完美的笑转身离去。
    每一次,她对自己说:我要求的,我得到了,我不悔,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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