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夕终成画

36 我们敌不过的是一记苍生飞水流年


晨光熹微,预报的暴风暴雪像是走失的孩子,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仿佛雨过天晴的好天气,湛蓝的天空上几朵白云极具艺术感的漂浮着,让人不禁感叹,不愧是法国,连云彩都这么艺术!
    安若就是在这样的天气下,苏韫的房间里,不远处还有睡在沙发上的苏少爷,这一切足以成为美梦的现实中醒来。
    赤着脚的安若现在穿的那件纯手工制的白衬衫是苏韫昨天从行李箱里拿出来给她洗完澡换上的,那时候她还对于和苏韫独处一室感觉心惊肉跳,躲在卫生间不敢出门,而现在她刚刚睡醒就轻手轻脚的走到沙发附近,蹲在了熟睡的苏韫身边。
    嗨,苏少爷,早安!
    其实安若也是有一点点后悔的,因为昨天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费洛蒙爆发期。可是她却吓得腿发软,说什么也不敢面对化成灰也能被托梦奴役的苏少爷,就因为这个男人,刚刚回应了她的告白。其实她一直觉得这是不是苏少爷另一个玩笑,看看,这个男人究竟多么不靠谱,让人不敢轻易相信!
    可是当他一把拽住安若的手,拉到坐在沙发上,背靠着坐在自己怀里的时候,心脏竟然也会狂跳不止。
    咚咚咚——
    咚咚咚——
    苏韫笑了,笑自己,像个初恋的男孩,紧张害羞。
    安若满是汗水的手心被苏韫握在手里,细细摩擦。
    他说,这双手其实没怎么长大,就是手指变长了,变漂亮了。
    说话间就将自己的手撑开和安若的合上比大小,笑着说,你看我的手比你大不少呢!
    安若看着,眼睛仿佛带着弧线,划着苏韫的掌形,多么漂亮的一双手啊。
    原本看着苏韫颀长的身形,以为他单薄多病,却没想到是自己不够了解,那个苏韫,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苏韫,早已成长成了一个支撑得起安若世界的那样一个男人,他早已足够强大,足够温柔,那么一双巨大的羽翼,足够将安若护起来给她最安稳的世界。
    其实,他想给她的不过是个最安稳的世界。
    苏韫说,费洛蒙负责一时冲动,柏拉图负责一生一世,因为我不想被费洛蒙冲昏头脑而失去和你的一辈子,所以你睡床我睡沙发,一会儿喝杯牛奶,咱俩都早睡早起吧。
    于是因为安心——不是没有悸动而是足够的安心,成了保护膜,所以他们意外的睡的安稳。
    他们都太累了,这场长途跋涉的你追我赶耗尽了他们全部心力,现在就只想好好睡一觉,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彼此,不会因为醒来的太早而后悔,那么他们就会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现在安若就带着这样感激的心态看着熟睡的苏韫,激动地都已经“内牛满面”了,结果苏韫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安小若,忍不住笑着捏着安若的脸替她擦掉,温柔说着,安若,你怎么像个小孩似的,脏死了。
    年轻时我们常常将爱情挂在嘴边,以为难度不亚于辩证的哲学,年纪大了之后才明白,什么是爱情,爱情不就是两个人的生活吗。
    还好,他们早早就明白了。
    安若和苏韫原本是要敲开Y的房门,问她愿不愿意一起出去玩。实在是有些残忍的提议,所以他们俩都带了些内疚作好了被扫地出门的准备。
    结果推开房门的时候,却只有一个打扫的阿姨。Y也只留了一封便条,上面写着:我的下一站,希腊。
    他们终究不是同一班的飞机。
    安若不明白,问苏韫什么意思。
    苏韫揽住安若的脖子,说:“等你证件找回来之后我们去英国好不好,去看看我妈,也去看看房子。”
    还记得昨晚安若睡熟之后,Y曾经找过苏韫,她问:“你,下一站,去哪?”
    苏韫说:“回家。”
    是啊,他都说了回家,还有什么好问的,所以Y微笑着和苏韫握了手,说着祝福的话,仿佛是老朋友,不过是再也不见的那种。
    终究Y也不知道滴滴叫什么,或许依稀听到过那个女孩子或哭着或笑着提及过几次,可是现在坐在去往希腊的飞机上却不出意外的都忘得干净。只能庆幸着,还好,还好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有些遗憾,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出现那么一个人,让她想要回家,可惜的是,他们实在不顺路。
    Y没告诉苏韫的是,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心里仿佛定时闹钟到时间了一样。
    滴滴,滴滴,滴滴——
    响个不停,烦死个人。
    那个男人,逆着阳光,笑的眉眼弯弯铸成了一道回家的桥,那个时候Y就仿佛预感到自己会为了这个男人回家。
    可惜啊,可惜,有个姑娘早了好多年,好多好多年,在他的心里安了家,赶上了他的末班车。
    于是Y心里的闹钟重新上了弦,等着下一个回家的时间。
    我去希腊,你回家——多好啊多好,再也不见。
    他们潇潇洒洒嘻嘻哈哈的走了一上午,这才明白,一个人旅行的快乐终究是这样两个人的一半。因为是两个人所以累了可以一个牵着一个,因为是两个人所以有什么好笑的搞怪的都有了分享的对象,因为是两个人所以好吃的东西可以买两种,连美味也是双倍,也是因为两个人所以就连快乐似乎也容易得多。
    他们停在一条街头艺人最多的街道上。苏韫和一位街头画家说了什么,那人竟然将位置让给他,自己离开了。
    苏韫扶着安若的肩膀将她按到画板对面的椅子上,自己则坐在画板前照着安若的样子勾勒起了弧线。
    安若惊诧的询问,苏韫,你还会画画!
    苏韫笑,眼睛却在安若的轮廓和画纸之间,来不及停歇。
    安若问他,你刚刚和那个人说什么了?
    苏韫说,我告诉他,自己大病初愈差点瞎了,现在重见光明想亲自为女朋友画一幅素描。
    安若盯着苏韫的脸,掩盖不住的笑意,两步上前一把抱住了苏韫。苏韫笔尖一滑像训斥家里的不听话的宠物狗狗,安若,坐回去!
    当安若看着那副惟妙惟肖的肖像画的时候,笑的眼里泛了泪花。画家已经回来了,看着眼前这一对一双的小情人,嘴角不自觉勾起。
    安若抱着那副素描对苏韫说,现在我手里已经有三幅画了。
    苏韫满目疑惑。
    路边一对男女不经意间看到安若手里的画,起了兴趣。女孩子凑了过来,赞叹道:“好漂亮,”看着身边的男人说“我们也请画家画一幅吧。”
    男人和画家交涉的时候,才知道这幅画的原作者是苏韫。于是女孩羡慕的对安若说:“你男朋友长得又帅画画还好,你真幸福啊。”
    安若有些羞涩,回答道:“你男朋友不也是个大帅哥。”
    女孩看了一眼不远处抽烟的男人摇头道:“那不是我男朋友,我们是旅途玩伴,他都不知道我的名字呢。”
    这不是同苏韫和Y的关系很像吗!
    临走前女孩塞给安若一张名片,说,如果你们结婚需要定制香水的话可以找我帮忙。
    安若看着那张名片上写着:EVE工作室,高级调香师,EVE,孟长安。
    结婚啊——安若眼神不自觉的看向橱窗里工艺品店挑选礼物的苏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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