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夕终成画

37 你终究负了年华和我的一曲高歌


到希斯罗机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苏韫提着一个中等大小的行李包很有明星范的站在候机大厅等安若,时不时还有几个追星的英国姑娘朝着苏韫偷瞄两眼。
    于是就在美得冒泡的苏少爷身后传来安若吭哧吭哧搬行李的声音。苏韫回头看她一眼,这姑娘拉着个旅行箱还背着个大大的背包,手里拿着个大袋子装满了法国买的各种礼物,什么给林菀的衣裳,给林珩的刮胡刀,给孟姜的医学丛书,最后还不忘了小旬最爱的小熊公仔。苏少爷实在看不过去,两步走过去接过安若手里的大包小包,娇宠的训斥说:“你说你,买些没用的干嘛,林菀的衣服孟姜每次都是成套的买上一大堆用车载着带回家,连起来都能绕地球两圈了,林珩那么爱臭美刮胡刀他从十二岁就开始搜罗各种型号功能品牌的然后摆在卫生间,孟姜一家都是医生,他小的时候一楼的书房满满三面墙的书,后来他上学装不下了把二楼的客房改装成书房又是满满三面墙,你忘了大学的时候一次去他家因为客房不够我和林珩还厮杀输的和孟姜睡啊!”苏韫最后看了一眼小熊公仔叹了口气说:“安若,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似的没长大么?”
    安若嘟着嘴跟着苏韫,狡辩的说:“起码我还买礼物了,但你可是空着手啊!”
    苏韫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瞪着安若,跟小孩似的咬牙切齿,放下手里的包捏安若的鼻子说:“我讨厌你!”
    安若一脸挫败的撅着嘴看苏韫,大声喊:“你不是说喜欢我!这反悔的也太快了!”
    苏韫一把搂住安若的肩膀笑嘻嘻地说:“可不是,所以你可要乖一点,听话点,聪明点啊!”
    安若鄙夷的看着苏韫,后退一步,警惕地说:“你是不是智力退化了!不会传染吧!”
    苏韫拦了车将行李都放好,手指点了点安若的头说:“你这智力都退化的跟麻雀差不多了,怎么,还要媲美蟑螂啊!”说完就开了车门将安若推了上去。
    安若上了车还不忘狡辩,吵吵嚷嚷的说:“你竟然把我和蟑螂比!脏死了!”
    苏韫也只能透过反光镜看着安若生气撅嘴,一脸苦尽甘来的微笑。
    安若以为苏韫会带自己去酒店或者旅馆之类的地方,毕竟她除了医院就只跟着旅行团住过酒店,可是苏少爷的心怎能是她安小若能够随便猜到的呢!
    曾经听小黄毛说过苏韫住在凯瑞太太家里的一个房间和沈桐以及凯瑞太太一起生活,可当安若被苏韫牵着走向中心区的时候,怎么看也不觉得这种房子的主人会做初祖合住的买卖。
    开门的时候安若扯了扯苏韫的衣角问他:“你不是和别人合住吗?我这么突然出现好吗?”
    苏韫回头看向安若:“林珩没告诉你吗?我租了个房子,两间房的terraced,原本是想要退租的,可是你在我打电话的前一天出现了,所以现在我们正要住自己的房子呢。”
    那间房子要比安若想象的好太多,就像一个真正的家,被苏韫精心打扮得像个礼物。无论是客厅柔软舒适的长沙发,还是卧室用手指轻轻拨弄响动的风铃,唯一美中不足的只有装着满满速食的冰箱,安若蹲在开着的冰箱门前转头笑眯眯的对苏韫说:“明天一起去超市好不好,不能总是吃速食,没营养的。”
    苏韫拉起地上的安若抱在怀里说:“如果你能等我去事务所处理工作之后回来,那我就考虑一下你的建议。”
    安若拍拍正抱着自己的苏韫,不好意思的说:“咱能先吃点东西吗?我饿的都站不住了!”明明在飞机上吃过东西,可是走了这一道还是会饿。
    苏韫无奈:“给你做饭可以,但是我要纠正一点,这一路上东西都是我拿着的,怎么把你饿成这样啊。”
    那天晚上,苏韫围着围裙忙碌在流理台周围,安若坐在吧台旁边的椅子上……加油助威。
    灯光有些温暖的黄,有些干净的白,有些柔软的粉,照在这两对相识了十六个年头的恋情新参者的身上,晶莹了笑容,融化了甜蜜,凝结了所有的幸运,做成了这满满一盘的奶油培根意大利面。
    夜里每次安若准备入睡的时候,苏韫都会很不适时的进来让她唱歌跳舞捏腰捶背讲笑话各种使唤。安若站在床边皱眉撅嘴看着苏韫说:“你一次说完呗,我困的站着都快睡着了。”
    苏韫却突然失落的像个孩子坐在床上看着安若说:“其实啊,我失眠了,以为欺负你一会儿就能睡着,从前这招都很好使,可是这次好像不灵,而且你越在我眼前晃悠我越睡不着,可看不到你还莫名的心慌,所以……”苏韫换上小动物般可爱的笑容看着安若“所以我决定让你躺在我身边,帮助我入睡。”
    安若赌气转身就要走,却始料不及得被苏韫一把抓住。扑通一声倒在了床上,苏韫面前。他的眼睛好看的不像话,就那么看着安若,仿佛一千句一万句的话都融在眼神里,温柔的,缠绵的。安若羞红了脸,挣扎着要起身,却又被苏韫再次抓回来抱在怀里不让她的逃跑计划有机可乘。
    他说,你就这么呆着不动最安全。
    他说,抱着你,知道你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我才睡得着。
    他说,其实我是害怕这次一睁开眼睛,你又逃到我找不到的地方消失不见的话,那我该怎么办。
    他说着说着,呼吸渐渐平稳舒缓,长长地睫毛落在白皙的脸颊,鼻翼被月光折射出白亮的光,耳廓被窗子上映进的那道光照出了一道光晕。
    安若看着苏韫熟睡的样子,那么安详那么好看,渐渐入了迷,红了眼眶,伸手拉过他的手紧紧贴在脸颊。
    安若想,苏韫啊苏韫,你怎么能这么自私,这个样子我怎么还能睡得着!
    她这些年不知道的除了苏韫的真心,还有一个秘密,那就是她以为天不怕地不怕的苏少爷其实是个名副其实的胆小鬼。
    只因为,那年天寒地冻的小苏韫被婶婶丢在了大街上,正值新年,来来往往的人头攒动却没一个是来带他回家。那时候他的步子还没现在迈得那么坚实勇敢,瑟瑟缩缩度量着家的距离,那时刚刚从法国被父亲接回来的苏韫还说不好中文,仅仅六七岁的孩子,语言又不通,却凭着信念和印象一步步找到了只待过一天的妈妈的家。他敲开门的时候嘴唇冻得发紫,脸色苍白,穿着昂贵却单薄的衣裳。嘴一咧,眼泪就掉了下来。委屈啊,这个孩子委屈啊,他只是听爸爸的话跟着婶婶出门的,哪里会知道婶婶让他下车在路边等着的是一个被遗弃的事实。
    不要他,因为他是个私生子,不要他,因为他的出现会瓜分掉原本叔叔家孩子的遗产。
    不要他,谁都不要了,因为他本身就是个不该出生的孩子。
    那年瑞妍冲到苏家大宅子里正手反手两巴掌,打了苏凯恩的媳妇;那年瑞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彻底胜了官司,抢走了僵持了两年的苏韫的抚养权,;那年瑞妍站在空荡荡的法庭里指着苏政厉声厉气地说,苏政,儿子是我的,但是我刚刚在法庭上说的也都是真的,你可以看他可以以你的方式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但是,除了你,苏家谁要是敢再碰我儿子一根毫毛,我李瑞妍真的不介意和他鱼死网破,因为你知道的,我从一开始就是个一无所有的女人,除了儿子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睡梦里的苏韫皱了皱眉,安若指点眉心替他舒了眉,过了一会苏韫手机的铃声响起,安若慌忙之下误把手机接通,情急之下只好接听,希望可以解释一下,却还没等她开口就传来一个的声音急切的说:“苏韫,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安若慌慌张张的就挂断了,看着床上熟睡的苏韫,呼吸不自觉变得沉重起来——怎么会是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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