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道德的罗曼史

9 第 9 章


天气渐渐转寒,离寝室最近的教学楼没有暖气,我每天自习的时候会感到寒气入骨,有时一坐三个小时,起身的时候鞋袜都是冰凉。
    那天下午闺蜜兴冲冲的陪我自习,坚持不到一个小时就痛苦的往手心哈气,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来这个鬼地方自习:
    “小曦,我们会寝室好不好,这里呆下去早晚都要得风湿了。”
    我说:
    “寝室自习效率太低了,烧壶水吃点零食进来人闲聊两句,一下午一晃就没了。”
    菲儿说:
    “要那么高效率干嘛呢,不就是混篇毕业论文,用得着这么悬梁刺股吗?”
    我说:
    “亲爱的你了解我的,没办法忍受没效率的环境,你先回寝室吧,我看完书自己会回去的。”
    菲儿把桌上的macbook air合上放进包里,然后又坐下贴近我耳朵说:
    “今天是他生日,晚上我们一起出去庆祝吧,他有问到你哦。”
    他提到我了吗,不知为何,强制自己静止很久的心跳动了一下。
    只是一下,我说:
    “我晚上还有个电话面试,我就不去了吧。”
    菲儿好奇追问:
    “哇,电话面试耶,哪家公司的啊?”
    我说:
    “就是那家啦。”
    菲儿的眼中流露出很兴奋的神情:
    “小曦你太厉害了,加油哦,要记得一有结果就告诉我!”
    我笑着点头。
    就像菲儿一提到“他”,我就知道是段奕一样,我一说到“那个公司”,菲儿也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我很少说出公司的全名,这大抵和闺蜜避开“段奕”二字的心思类似,有一种因为向往而刻意掩藏的羞涩。
    菲儿走了,Angel粉甜的香氛淡去,我继续埋头在原版marketing management里,思绪却飘忽起来。
    10月23日,天枰座的尾巴,天蝎座的伊始,天枰代表优雅的秋季,有着万物成熟那刻的完美,天蝎神秘,性感,带人走向毁灭。倒真是挺像他的,风象的自我,水相的深沉,出生在这样两个星座交叉之日的人,果然性格变态让人难以捉摸呢。
    我为自己的推理哑然失笑。
    我忽然发现隔壁桌有个男生一直在盯着我看,我皱眉转过头,他没有回避反而朝我一笑,我不想看清的脸,迅速垂下眼睑,支起左手拖住下巴,这样就可以阻隔掉他的视线了。
    我可没心思认识陌生人。
    目光机械的在文字和图表中游离,一字字看完很长一段才发现自己什么也没看进去,忽然想到跟段奕说句生日快乐。
    我抽出被我当做书签的手机,解除锁屏,我这才发现从未跟他有过一条短信记录。
    只是说句生日快乐而已,最普通的朋友也可以发送这样的祝福。这只是一种礼貌,即使闺蜜看到也都无所谓。
    我在对话框输入“生日快乐”四个字,然后加上最寻常的“:)”符号。
    想了想,删掉了“:)”只留下不带任何标点的四个字。
    生日快乐
    光秃秃的,真像一颗□□而敏感的心。
    我又移动拇指,把这四个字一个一个删掉。
    Happy birthday
    我对着熄掉的屏幕柔声说。
    头又开始痛起来,我拿出耳机插在手机上,点开托福的听力,从包里抽出厚厚的真题摊在桌上。
    我需要用听力让自己注意力集中。
    其实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买TOELF题集,我没打算交上一千五百块报考这个试,更没计划出国读研,只不过我的专业是英文,考了专八后想要提升下英语实操能力,托业太简单,托福比较适合。
    我害怕停滞,每一天,每一秒,我都如强迫症一般必须看到自己向前的步伐。
    肩膀被人碰了一下,我回头,看到刚才一直偷看我的男生站在我桌前。
    随处可见的工科男生,矮个子,细黑框眼镜,头发因为卷曲显得有些油腻,眼中有熬夜看动作片的那种疲惫。
    他靠近我的时候,保暖型蓝灰运动外套发出涤纶摩擦的声音,脖子上黑绳吊着的暗棕色类似扳指的东西在喉结处晃动,我已经隐约闻到工科教学楼那种令人窒息的味道。
    “美女,手机能借我一下吗,我的没电了。”他晃了晃自己手中包着橡胶模的小米。
    我拿起放在桌上记时间的三星反手给他,继续听听力。
    还没听完三句话,又被他略显尖锐的嗓音打断:
    “美女,谢啦!”他双手捧着手机还给我。
    我隐约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但没多想,随手接过手机放在桌边。
    余光瞥见他离开教室,大约三分钟后,手机屏幕显示来了短信。
    一个陌生的号码,
    “好心肠的美女,有幸能请你吃饭吗。——一个陌生人。”
    我心里冷笑一声,眉头不自觉的皱起。
    难怪刚才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借我电话的那几分钟里,我没有听到任何讲电话的声音。
    看来不过是为了记下我电话而已。
    如此粗糙的搭讪,如此做作的署名,
    我忽然被这个理工男激怒了,故意等待很久,我输入两个字:
    可以
    冰冷而强硬的两个字,没有任何标点的缓冲,如果他能感受到背后的语气,就会很知趣的离开。
    他显然不是那样的人,两分钟后屏幕震动了一下:
    “我真是荣幸之至,美女,我知道学校西门有家餐馆啤酒鸭不错,要不我们一起去那儿吃吧。”
    我捏紧手机,啤酒鸭吗,真是约会的珍馐佳肴呢。
    理工男一举一动都牵扯我胸中怒意,我有些吃惊今天情绪有些不受控制,也不知是不是月事将近的原因。
    我拿起手机回了一个字:
    好
    三分钟后才来回信,看来是仔细思量后的回复:
    “美女,我就猜到你会接受我的邀请,今天看到你第一眼,我就觉得你是一个很特别的MM,我们就约在17:30西门见,不见不散哦!”
    “就猜到”“MM”“就约在”几处语气都绊动我的神经,我叹口气,手机放在一旁。
    看看表,下午五点差十分,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四十分钟,我把这个时间记在第一道题旁,点了播放。
    五点三十,我做完最后一道听力,翻开末页的答案,拿出红笔开始勾画。
    大概注意力一直没怎么集中,三十四道题错六道,正确率82.3%真是只猪啊,我满心怨气撒在那个无赖理工男身上,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屏幕亮了:
    “美女,我一直在西门等你,你快到了吗?”
    我随意打了句:
    “西门,我还以为是南门呢,我随后到。”
    发送,瞥了眼时间,17:45,我把这个新的时间记下,拿出书开始做托福阅读。
    学校西门到南门走路大概要走二十分钟,刚好一篇阅读的时间。
    果然,聚精会神答到第十五个问题时,屏幕显示来电。
    我等手机响到第五声,滑动到接听。
    他的声音有刻意抑制的着急:“美女,你到哪儿了啊,怎么我一直都看不到你。”
    我压低声音说:
    “我在寝室。”
    电话那头的语气这下彻底急了:
    “啊,寝室,美女你到底来不来啊,我已经等你半小时了,你不是答应我会来的啊。”
    我心里轻哼一声,说过要来就一定得来吗。不过随便打几个字,也当起承诺来。
    我说:
    “女生出门总是会慢一点的,我回寝室补补妆换身衣服,这样你都等不了了吗。”
    “没没没,”电话那边语气很快又变回最初的谄媚:“美女你误会了,我就是问问你到哪儿了,我担心你嘛,你慢慢准备,不着急,要不要我先点菜,这家鸭子一般要等半个钟头才上,还有手撕包菜也不错,不过那个可以等你来了再炒。”
    已经迫不及待把菜单点好了吗,生怕被我有发挥空间一样,我心里一阵恶心,但语气还是保持平常:
    “可以,我半小时到,你先点吧。”
    挂断电话,我将手机调成静音。
    18点30,三篇阅读全部做完,耗时四十五分钟,正确率94%。我看一眼手机,17个未接来电,清屏,号码拉黑。
    心里一阵虚空,有意思吗,这样的玩弄有意思吗。
    是他的粗糙激怒了我,还是我压抑太久,想要找个更弱的人来释放我的行动力?
    我最终给自己的行为找了个合理解释:
    是那个自不量力的理工男先招惹的我,我不过是给他平凡枯燥的人生增添点趣味而已,各不相欠。
    我是邪恶的,我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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